女人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在身前凌空一划!
嗡——一声奇异的、仿佛无数细密金属片高速震颤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刺入林夜的耳膜!
他甚至没看清那女人指尖的动作,只感觉眼前猛地一花,视野边缘似乎有极其细碎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紧接着,那个冲在最前、拳头几乎要砸到女人鼻尖的袭击者,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抡中!
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突兀、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嘭”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巷子另一侧斑驳的水泥墙上!
墙体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那人软软地滑落在地,再无声息。
死寂。
巷子里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来自剩下的几个黑衣人。
他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震慑住了,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在这一瞬间的停滞里,那白衣女人猛地拧身,没有半分犹豫,朝着林夜的方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朝着巷子口的方向——疾冲而来!
她的速度快得像一道贴地飞掠的白色闪电,带起的风甚至掀动了林夜额前的碎发。
林夜只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瞬间冲散了巷子里的污浊气味。
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脸,只捕捉到一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下颌线条,和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决绝,像淬了冰的刀锋,在他视网膜上狠狠烫了一下。
然后,她就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没有停留,没有眼神交流,只有衣袂翻飞带起的一阵冷风。
林夜下意识地侧身让开,大脑一片空白。
“追!
不能让她跑了!”
一声嘶哑、压抑着暴怒的低吼从巷子深处炸响,打破了死寂。
剩下的黑衣人如梦初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瞬间启动,朝着女人消失的巷口方向猛扑过去!
脚步声沉重而迅疾,带起一片混乱的风声。
林夜僵在原地,后背紧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心脏还在疯狂地擂打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巷子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轰鸣,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被城市噪音模糊了的追击脚步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金色闪光……那个人被打飞出去……那个女人……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混乱惊悚的画面甩出去。
幻觉,一定是加班太多,眼花了!
他靠着墙壁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几乎跳出喉咙的心。
腿脚还有些发软,他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巷子外挪。
就在他即将走出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时,脚下似乎踢到了一个小而坚硬的东西。
当啷。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夜低头。
借着巷口路灯昏黄的光线,他看清了。
一枚硬币大小的东西躺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
不是普通的硬币。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它捡了起来。
入手冰凉沉重,是金属的质感。
上面似乎刻着极其复杂的花纹,在微弱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异样感。
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带着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
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顺着指尖的皮肤,极其缓慢地渗了进去。
林夜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麻痒感,顺着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像被烫到一样,瞬间把这枚诡异的铜币甩了出去!
铜币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滚了两圈,静静地躺在污水里,那些奇异的纹路在光线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
林夜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盯着那枚铜币。
这鬼东西……绝对不能留!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上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铜币狠狠踩了下去!
鞋底重重地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夜的脚底板被震得发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心首冲脑门。
他龇着牙,倒抽一口冷气,狼狈地单脚跳了两下。
脚下的触感……不对。
不是踩碎易拉罐的扭曲感,也不是踢到石头的坚硬感。
那枚铜币,在他用尽全力的一脚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它甚至没有因为冲击力而陷入松软的泥泞里,依旧稳稳地躺在原地,表面那些繁复的刻痕在路灯下反射着冰冷、坚硬、不为所动的幽光。
一股寒意,比深巷的夜风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林夜。
他僵在原地,忘记了脚上的疼痛,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枚小小的金属圆片。
昏黄的光线里,它像个沉默的诅咒。
他猛地蹲下身,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粗暴,一把将那枚铜币捞了起来。
他把它攥在手心,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不再试图丢掉它,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心底翻涌的、巨大的不安。
他像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条小巷。
城市的喧嚣和灯光瞬间将他吞没,但他手心里的那枚铜币,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