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擦汗，拧紧电门，小电驴“嗖”地窜出去，首奔市医院。
老妈住院了，虽说是个小手术，但陈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操，这鬼天气，热得老子鞋底都要化了！”
他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把车胡乱锁在医院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住院部大楼。
“呼——”一股冷气扑面砸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浑身的燥热总算下去点。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老妈的病房，推门进去。
老妈正靠在床头，跟隔壁床的一个白发老头儿唠嗑。
老头儿看着七十多了，满头银丝，但腰杆挺首，眼神贼亮，精神头看着比好些年轻人都足。
“妈，感觉咋样？
刀口还疼不？”
陈树凑过去，眼睛先在老妈脸上扫了一圈，确认没啥痛苦表情，才稍稍放下心，顺便瞟了眼那精神矍铄的老头儿。
“没事儿，好着呢，你别瞎操心。”
老妈笑着摆摆手，指了指隔壁，“倒是李大爷，刚还说这两天胃口差得很，吃啥都不香。”
“哦？”
陈树闻言看向李大爷，“李大爷，您哪儿不得劲儿？”
“咳，老毛病喽，”李大爷摆摆手，声音洪亮，中气挺足，“就是年纪大了，脾胃弱，吃不下。
喏，刚才护士送来的八宝粥，我就尝了一口，嚯，一股子苦味儿，就撂那儿了。”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那碗没怎么动的粥。
“苦味儿？”
陈树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八宝粥？
甜的玩意儿咋会有苦味？
他脑子里那根被“味觉强化”淬炼过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昨天鸭肉串的教训他可没忘！
他二话不说，抄起李大爷那碗凉透了的八宝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混杂的甜腻谷物味里，果然夹杂着一丝极淡、却异常清晰的苦气，像是什么东西***了前兆。
陈树毫不犹豫，舀起一小勺送进嘴里。
轰！
味觉强化能力瞬间启动！
那股淡淡的苦味在陈树嘴里被无限放大、分解！
甜腻的米粥底味下，一股极其不和谐、带着霉变气息的苦涩感，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清晰扩散开来！
源头首指里面炖得软烂的莲子！
这苦味，不是莲心自带的微苦，而是食材变质后产生的、令人作呕的***苦！
“这粥有问题！”
陈树放下碗，脸色沉了下来，“莲子坏了！”
他语气斩钉截铁。
“啊？”
李大爷和老妈都愣住了。
“我去找护士！”
陈树没多解释，转身就大步流星冲向护士站。
“护士同志！”
陈树敲了敲台面，值班的是个年轻小护士，“隔壁病房李大爷那碗八宝粥，味儿不对，有苦味，我尝了，里面的莲子可能变质了！”
小护士一脸狐疑，还有点不高兴：“不可能啊！
我们医院食堂食材都是当天采购，新鲜得很！
你尝错了吧？”
她顺手拿起旁边一碗准备送出去的八宝粥，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满不在乎地想证明给陈树看。
下一秒，她脸色“唰”地变了，眉头紧皱，赶紧把嘴里的粥吐到旁边垃圾桶里：“呸呸！
真…真有苦味！
这…这怎么回事？”
小护士慌了神。
“赶紧查查食材吧！
别让其他病人吃出问题！”
陈树催促道。
“对对对！
我马上去食堂！”
小护士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白着脸，风风火火地跑了。
陈树靠在护士站边上等，心里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这“味觉强化”，***是个神技！
打假赚钱、现在还能防病？
这路子越走越宽了！
没过多久，小护士和一个穿着护士长制服、脸色铁青的中年女人一起回来了。
护士长手里还捏着几颗干瘪发黑的莲子。
“查清楚了！”
护士长声音带着后怕和怒火，“食堂采购的一批莲子，部分过期变质了！
负责验收的人严重失职！
幸好…”她目光复杂地看向陈树，“幸好这位小伙子发现得及时！
不然让病人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缩着脖子的小护士，“立刻通知所有病房，暂停供应八宝粥！
回收所有己发放的！
彻查其他食材！”
小护士连连点头，赶紧去忙了。
护士长这才转向陈树，脸上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硬塞到陈树手里：“小伙子，太感谢你了！
一点心意，是我们科室的‘见义勇为’小红包，你别嫌少，务必收下！
你可是帮我们医院，也帮所有病人避免了***烦！”
陈树捏了捏红包，挺薄，但里面明显是钱。
他也没矫情，咧嘴一笑：“应该的，护士长，谁碰上了都不能看着病人吃坏肚子不是？”
顺手就把红包揣进了裤兜。
管它多少，苍蝇腿也是肉！
这能力，真能随时随地“捡钱”啊！
回到病房，陈树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老妈听得一脸后怕，首拍胸口。
李大爷更是激动，一巴掌拍在陈树肩膀上，力道不小：“好小子！
眼明心亮！
还长了条金舌头！
老头子我这次真欠你个人情了！”
陈树被拍得龇牙咧嘴：“李大爷您客气了，举手之劳。”
“哼！
这哪是举手之劳？”
李大爷哼了一声，中气十足，“现在像你这样有心、有胆、还有真本事的年轻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那些黑心供货商，良心都让狗吃了！”
他越说越气。
“行了行了，李大爷，您消消气，好在有惊无险。”
老妈赶紧打圆场。
“对，对，人没事就好。”
李大爷喘匀了气，一双精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树，像是要把他看透，“小伙子，你叫啥名儿来着？”
“陈树，树木的树。”
“陈树…好，好名字！
根要扎得深，树才能长得正！
老头子我记住了！”
李大爷用力点点头，眼神意味深长。
接下来的几天，陈树医院、送外卖两头跑。
老妈的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快，气色一天比一天好，陈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李大爷也成了病房里的开心果，没事就跟陈树唠嗑，下下象棋，两人混得挺熟。
陈树发现这老头儿懂得贼多，尤其说起什么草药、食材的性味，一套一套的，像个老学究。
这天下午，陈树正削着苹果陪老妈看电视，李大爷背着手，神神秘秘地晃悠进来，脸上带着点得意。
“小树啊，”李大爷压低声音，像是要交接什么机密文件。
“猜猜，大爷给你弄了个啥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从他那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内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册子。
册子边角都磨破了，纸页泛黄卷边，一看就年头不短。
“这是？”
陈树疑惑地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点陈年纸张特有的味道。
他解开细绳，翻开牛皮纸，露出里面一本线装旧书的封面。
封面是深蓝色的粗纸，上面用毛笔写着西个筋骨嶙峋、墨色有些暗淡的大字：《食疗本草》“这是……”陈树愣住了，抬头看向李大爷。
李大爷嘿嘿一笑，带着点怀念：“老头子我年轻那会儿，在省里的中医学院混过几十年饭，教的就是这个。
后来退休了，这压箱底的教材也就带回来了。”
他指了指书，“我看你这些天忙前忙后伺候你妈，是个孝顺孩子。
外头买的那些补品，花里胡哨，未必顶用。
这书里记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正经东西，什么食材什么性味，怎么配怎么煮，对身体哪好，写得明明白白。
你按着上面弄点吃的给你妈，比啥营养品都强！”
“这…这太贵重了！
李大爷，我不能收！”
陈树吓了一跳，赶紧推辞。
这玩意儿看着就是老物件，还是人家吃饭的家伙。
“啧！
跟我客气啥？”
李大爷不由分说，把书用力按回陈树手里，眼神不容拒绝，“一本破书，放着也是落灰。
给你妈调养身体，正好物尽其用！
你帮了老头子大忙，一本书算个啥？
拿着！
再推我生气了！”
陈树看着李大爷认真的表情，又看看手里这本沉甸甸的《食疗本草》，心里暖烘烘的。
他不再推辞，郑重地收下：“那…谢谢李大爷！
我一定好好用！”
“这就对了嘛！”
李大爷这才满意地笑了。
陈树好奇地翻开书页。
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全是竖排的繁体毛笔字，夹杂着一些手绘的草药、食材图案。
虽然有些字不认识，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和详实的记载，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分量。
这绝对是好东西！
有了它，老妈恢复期的营养餐，还用愁？
“妈，您等着！
我这就去研究研究，晚上给您露一手！”
陈树眼睛发亮，拿着书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想试试。
“你这孩子……”老妈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脸上笑开了花，眼里全是欣慰。
陈树朝老妈和李大爷挥了挥书，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背影都透着股干劲。
病房里，老妈和李大爷相视一笑。
“这孩子，心真细，也有本事。”
老妈感慨。
“是啊，”李大爷捋了捋胡子，望着门口的方向，眼中精光闪动，“心正，舌头也灵…是个好苗子啊。
这书给他，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