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风卷着碎雨，苏清鸢捏着那本红证站在台阶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
却浇不灭眼底那点决绝的光。红本本封面上，她和顾晏辞的合照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
可她指尖的温度，却烫得惊人。江熠的车像头失控的野兽冲过来，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米高的水花，堪堪停在她面前。他摔开车门冲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力道狠得像要生生拧断：“苏清鸢！你他妈给我把证撕了！”苏清鸢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可她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她抬起眼，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混着某种近乎嘲讽的笑意：“江总，这证是国家发的，你让撕就撕？”“国家发的又怎样？
”江熠的眼睛红得吓人，额角青筋暴起，“你嫁谁不好，偏要嫁顾晏辞？
你明知道他是我死对头！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难堪是不是？”他想起昨晚庆功宴的场景，
他搂着林薇薇接受媒体拍照时，苏清鸢就站在人群外，手里捏着那份他随手丢给她的合同，
眼神冷得像冰。他当时还笑着对身边人说：“看，我家那个，永远这么懂事。”现在想来，
那哪里是懂事，分明是哀莫大于心死。“故意？”苏清鸢笑了，笑声被雨水撕得粉碎，
“江熠，你记得上周我爸公司周转不开，求你帮忙时，你在干什么吗？”江熠的动作顿了顿。
“你在陪沈曼丽挑选限量版包，”苏清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带刺，
“你说‘曼丽刚回国，不能委屈了她’。”“你记得上个月我们订婚宴的前一夜，
我在礼服店等你试西装，等到打烊，你说什么吗？”她逼近一步，雨水溅在她苍白的脸上，
“你说‘跟客户在酒局上，走不开’，可我在朋友圈刷到你和林薇薇在酒吧拼酒的视频，
定位就在礼服店隔壁。”“还有昨天，”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搂着林薇薇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有没有想过，我站在那里，
像个笑话？”江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反驳，
想说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些被他当作“小事”的瞬间，原来早已在她心上刻满了刀痕。“我不是故意气你，江熠。
”苏清鸢抽回手，手腕上那道青紫的痕在雨水中格外刺眼，“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
”民政局的门被推开，顾晏辞撑着伞走出来。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姿挺拔，
走到苏清鸢身边时，自然地将伞往她那边倾了倾，大半肩膀露在雨里。“走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顾晏辞！”江熠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冲过去就要挥拳，“你敢挖我墙角？”顾晏辞侧身挡在苏清鸢面前，硬生生受了他一拳。
闷响过后，他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冷得像冰：“挖墙角？江熠，你看看你对她做的这些事，
你配吗？”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她是我顾晏辞明媒正娶的妻子，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妻子？”江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苏清鸢手里的红证，“这证能作数？
我告诉你，只要我江熠不同意，你们就别想安稳！”苏清鸢忽然上前一步，
将红证举到他面前，雨水打在红本本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江熠，看清楚了。
从盖印的这一刻起，我苏清鸢，跟你再无关系。”她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你那些莺莺燕燕，那些白月光朱砂痣，都留给你自己吧。
”顾晏辞握住她的手，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苏清鸢没有回头，
任由江熠的怒吼和咒骂被雨水吞没。手腕上的疼还在，可心里那处被剜空的地方，
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那是顾晏辞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错辨的安稳。
江熠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顾晏辞始终将苏清鸢护在伞下，哪怕自己半边身子湿透。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学校的暴雨里，顾晏辞也是这样，把伞全给了苏清鸢，
自己淋成了落汤鸡。那时候他还笑顾晏辞傻，现在才明白，傻的是自己。他把珍珠当鱼目，
把最珍贵的东西，亲手扔进了泥里。第二章 旧怨新局，
狭路相逢顾晏辞的车刚驶出民政局路口，苏清鸢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江熠”两个字。她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拒接，然后关机，将手机扔进了包里。
“想去哪？”顾晏辞侧头看她，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回我那？还是去别处坐坐？
”苏清鸢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雨水模糊了霓虹，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她沉默了片刻，
轻声道：“去你那吧。”她确实没力气再回那个充满江熠气息的公寓，更不想在这个时候，
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顾晏辞的住处是套复式公寓，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
却在细节处透着暖意，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茶几上放着新鲜的白玫瑰，
阳台上还摆着几盆绿植，郁郁葱葱的。“二楼有客房，被褥都是新换的。
”他替她倒了杯温水，“你先歇会儿，我去叫点吃的。”苏清鸢捧着水杯上了楼。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一片银杏林，金黄的叶子在雨中闪着光。床头柜上放着本翻开的书，
是她喜欢的作家的散文集，书页上还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书签。她忽然想起高中时，
顾晏辞总爱在她的课本里夹银杏叶，说“等你集齐一百片，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后来她还没集齐，就被江熠抢走了书，当着她的面把叶子全扔了，笑着说“顾晏辞那穷酸样，
也配给你送东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发疼。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应该是外卖到了。苏清鸢走到楼梯口往下看，顾晏辞正把外卖盒里的菜倒进盘子里，
动作不算熟练，却透着认真。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糖醋小排、松鼠鳜鱼、清炒西兰花，
甚至还有一份她高中时常喝的甜酒酿圆子。“下来吃饭了。”顾晏辞抬头看见她，笑了笑，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苏清鸢走下楼，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的菜，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这些菜，江熠从来记不住，他总说“爱吃什么自己点”，却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
从来不是那些昂贵的餐厅，而是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家常菜。“怎么不吃？
”顾晏辞给她夹了块排骨，“不合口味？”“不是。”苏清鸢摇摇头，拿起筷子，
小口地吃着，“很好吃。”糖醋小排的酸甜恰到好处，圆子的糯米软糯弹牙，
甜酒酿的酒香混着桂花的香气，在舌尖蔓延开来。她忽然觉得，这是她三年来，
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吃完饭，顾晏辞收拾碗筷，苏清鸢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系着围裙的样子，和他平日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温暖。
“以前常自己做饭？”她随口问道。顾晏辞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笑了笑：“在国外读研时，
总吃不惯西餐，就自己学着做。”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那时候总想起……你高中时带的便当，看着就好吃。”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高中时确实总带便当，是妈妈亲手做的，每次都会多做一份，想给顾晏辞，
却总被江熠抢去，嬉皮笑脸地说“我替顾晏辞尝尝”。原来他都记得。就在这时，
门铃忽然响了，紧接着传来江熠的怒吼：“苏清鸢！你给我出来！开门！
”苏清鸢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江熠竟然能找到这里。
顾晏辞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碗，走到苏清鸢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
我去处理。”他走到门口，没开门，隔着门板冷声道：“江总，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顾晏辞你让她出来！”江熠的声音带着酒气，还有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清鸢，
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对你好，我再也不跟那些女人来往了！
”苏清鸢坐在沙发上，听着他的话，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这些话，
他说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在她心软之后，变本加厉地伤害她。“江熠，”苏清鸢站起身，
走到门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之间，早就完了。”“没完！”江熠在门外嘶吼，
“我不同意！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他开始疯狂地踹门，“苏清鸢你开门！
不然我砸门了！”顾晏辞将苏清鸢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江熠，你再闹下去，
我就报警了。”“报警？”江熠笑了，笑声癫狂，“你以为我怕？苏清鸢，你给我听着，
就算你跟他领了证也没用，我江熠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他的话像根毒刺，
扎得苏清鸢浑身发冷。她忽然用力推开顾晏辞，拉开了门。江熠站在门口，头发凌乱，
衬衫湿透，眼睛红得像要吃人。看到苏清鸢，他立刻想冲过来，却被顾晏辞死死拦住。
“江熠，你看清楚。”苏清鸢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现在是顾晏辞的妻子。法律承认，
我也承认。”她举起那本还揣在口袋里的红证，狠狠砸在他脸上，“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你看清楚了！”红本本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江熠看着那抹刺眼的红，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滚。”苏清鸢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顾晏辞“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