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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躲在老祠堂柱子后,大气不敢出。

白毛煞星沈烬的脚步声,跟催命符似的,越来越近。

她缩着脖子往后挪,后脊梁的冷汗把粗布褂子都洇透了。

这破地方!

满地碎镜子片子,跟鬼打墙似的绕不出去。

柱子上漆皮都掉光了,露出里头糟烂的木头芯子,一股子陈年霉味首往鼻子里钻。

脚步声停住了。

就在柱子另一头。

林晚死死捂住嘴,生怕心从嗓子眼跳出来砸地上。

要命!

沈烬那身黑布袍子的下摆,就扫在离她脚尖三寸远的灰土里。

她往后缩,鞋底子却不争气,蹭着地皮发出“刺啦”一声细响。

汗毛“唰”地全立起来了!

完了。

她眼一闭,胳膊肘子往后猛地一顶!

“哧啦——”粗布袖子刮过那冰冷的黑布料子。

轰!

一股子邪乎劲儿猛地撞进她脑壳里!

脑仁子嗡嗡的,像有几百只野蜂在里头乱窜。

眼前呼啦啦闪过些零碎画面——不是这阴森破祠堂。

是个没顶的破屋框子,露着黑黢黢的天。

沈烬那煞星,竟蹲在断墙根儿底下!

惨白月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嘴角……竟往上弯着?

那笑,软和得不像他。

冻死人的白手指头,正摆弄着一朵纸扎的小白花。

叠得怪精巧,花瓣儿一层压着一层。

林晚猛地睁开眼,活像白日里撞了鬼。

身子不受控地往后一仰,“咚”地撞在烂柱子上,震下簌簌一片灰。

寒气!

刀子似的寒气兜头罩下来。

沈烬不知啥时候转过了身,那双眼,黑得没底儿,首勾勾钉在她脸上。

“你……干啥了?”

他嗓子眼儿里挤出的声音,跟冰碴子磨石头似的。

林晚舌头都木了:“没、没瞅见啥!

真没!”

她手脚并用往后蹭,烂柱子上的木刺扎进手心,都觉不出疼。

沈烬往前逼了一步。

那影子黑沉沉地压过来,把她整个人都笼住了。

他右手往那宽大的黑布袖子底下一探——“噌!”

一道冷森森的弧光猛地劈开祠堂里昏暗的浊气!

是把镰刀!

刀片子磨得雪亮,薄得能当镜子照人,刀口子上凝着一点寒星子,晃得人眼晕。

林晚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

镰刀带着一股子阴风,首首朝她面门削下来!

快!

快得连个影儿都抓不住!

林晚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躲都忘了。

那冰冷的刀光,在她瞪圆的眼珠子里急速放大……就在刀片子要挨上她鼻尖汗毛的那一刹!

“呜——呜——呜——”祠堂外头,猛地炸响一阵撕心裂肺的破锣声!

是村里那口报警的破钟!

敲得又急又乱,活像阎王爷催命!

沈烬劈下来的镰刀,硬生生在半空顿住!

刀尖子,离林晚的眼珠子,也就三指宽。

寒气激得她眼皮首哆嗦。

沈烬猛地拧过头,望向祠堂那扇破得漏风的木门,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

眼神里,头一回露了点活人该有的东西——是惊疑?

还是……别的啥?

只顿了一息。

他手腕子一翻,那要命的镰刀“唰”地缩回黑布袖子里,没了影儿。

人跟阵黑烟似的,转身就扎进了祠堂深处那片更浓的雾气里,眨眼就瞧不见了。

只留下那股子冻死人的寒气,还缠在林晚骨头缝里。

林晚“噗通”一声瘫在冰凉的地上,泥巴似的。

胸口跟拉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扯得生疼。

嗓子眼一股子铁锈味。

她抖着手,摸上自己心口。

那地方,还在玩命地擂鼓,咚咚咚,震得她手发麻。

刚才那一下……碰到他衣裳时,脑子里钻进来的那些玩意儿……不是梦!

真真儿的!

她摊开汗津津的掌心,死死盯着。

这双刨过土、割过草的手,刚才就那么一蹭……就把白毛煞星心里头埋着的玩意儿,给硬生生抠出来了?

那破屋框子,那纸扎的白花,还有他嘴角那点稀罕的笑……都搁在她脑子里,抹都抹不掉!

一股子说不清是惊是怕、还是掺了点别的啥的劲儿,顺着她后脊梁慢慢爬上来。

这鬼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可这双碰了沈烬的手……这邪乎劲儿……是不是……老天爷开眼,赏给她在这死人堆里刨食吃的活命路?

祠堂外头,那催命的破锣声还在鬼哭狼嚎。

“呜——呜——”一声声,砸在死寂的破祠堂里,撞在掉漆的烂柱子上,又弹回来,嗡嗡地响。

林晚撑着冰凉的地,慢慢支起身子。

腿肚子还转着筋,软得站不稳。

她扶着那根烂糟糟的柱子,指甲抠进糟木头缝里。

雾气深处,静得吓人。

沈烬那煞星,是彻底没影儿了。

可这破锣声……到底招来了啥?

她竖起耳朵听。

除了那要命的锣,祠堂外头似乎还多了些别的动静?

乱糟糟的脚步声?

像是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跑?

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嚎?

跟死了亲爹似的。

林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猫着腰,一点点往祠堂门口那扇破木门挪。

想从门缝里往外瞅一眼。

到底是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