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直播间还在亮着荧光,我把最后一口泡面汤灌进了喉咙,
看着屏幕上炸开的嘉年华特效。红姐的头像在榜一跳动着:“乖宝下播早点睡,
明天给你炖虫草汤喝。”这是我同时应对的第七条船——红橙黄绿青蓝紫,
七个用礼物把我架上新人主播榜首的女人。她们就像七根绞索套在我的脖子上,
又像七根蜘蛛丝吊着我的生活。我抹了把脸切出了直播间,
七个微信对话框在黑暗中排成一列。给红姐的对话框备注的是“红儿”,
她四十二岁离异带娃,经营着连锁美容院。
我点开语音用气泡音回复:“刚下播就看到姐姐消息,
姐姐今天又为我破费了……”手指滑到标注“橙儿”的对话框,
这是背着老公刷空信用卡的家庭主妇。我切换清亮少年音:“姐姐上次说想看腹肌?
”发送完半年前拍的健身照,又点开“黄儿”的对话框,
十九岁女大学生的消息已经刷了三十条:“哥哥为什么不回我?
我把我爸的劳力士卖了……”凌晨四点二十七分,我像一个精分患者,切换着七种声线,
忽然看到蓝姐发来的别墅定位。这个自称是珠宝设计师的独居寡妇,
总爱在深夜发些暧昧邀约。我揉着发烫的太阳穴,
把原本要给紫妹的语音误发给了她:“宝贝再忍忍,等拿到这个月的流水分成,
马上就能甩掉那个老女人……”第一根绞索断裂是在清晨七点。蓝姐直接拨来视频通话,
摄像头对准了她家客厅的整面照片墙——那上面全是我和其他六个女人的合照。
原来她每次说去采风,实际上都在跟踪我。“小陈老师演技真好,”她晃动着红酒杯,
屏幕上的反光映出了我煞白的脸,“上个月你在茶楼给红姐剥虾,
前天你陪橙姐接孩子放学……”我手抖得握不住手机,泡面汤泼在了黄姐送的情侣卫衣上。
蓝姐慢条斯理地建了个微信群,把我和其他六个人都拉了进去。
我眼睁睁看着群成员列表逐个亮起,像七盏催命的红灯笼。第二波暴击来自橙姐。
她甩出三年来所有转账记录的Excel表,
精确到了分:“给孩子报辅导班的钱都转给你了,现在他爸要和我离婚。
”紧接着黄姐上传了医院的诊断书,这傻姑娘为了给我刷礼物卖了她爸三块表,
被她爸打得耳膜穿孔。
最要命的是红姐在群里发了个定位——她居然找到了我乡下老家的祖屋。
我妈抱着她送的中老年奶粉出镜:“红老板又来看我们了,
娃你要好好谢谢人家……”我瘫在了电竞椅上,看着七个对话框同时弹出新消息,
手机烫得像要爆炸。真正的绝杀在下午两点降临。七人约在蓝姐的别墅“谈判”,
我隔着防盗门听见她们在互相核对时间线。“他上周三说陪我做胃镜,结果在给青姐过生日?
”“怪不得那天突然问我要Gucci皮带,
原来是紫妹说她喜欢……”蓝姐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门铃响时,
我正对着玄关镜练习表情管理。透过猫眼能看到七个影子在晨雾里晃动,
红姐的香奈儿外套蹭到了橙姐的帆布包——这场景荒诞得像七仙女下凡讨债。
门开时冷风灌了进来,青姐的细高跟最先踏进门槛。这个开服装厂的女强人,
曾把我的直播间当成深夜树洞。此刻她甩给我一沓照片,
全是我和其他人约会的偷拍:“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最讨厌吃日料?
可你陪紫妹吃寿司那天,我就在隔壁包厢!”紫妹突然从人群后挤了出来,
她涂着哭花的眼线,手里攥着验孕棒:“你说攒够彩礼就娶我,结果是用我的钱给绿姐买包?
”我这才注意到绿姐始终没有说话。这个患抑郁症的钢琴老师,曾为我停掉抗抑郁药,
现在她攥着药瓶蹲在墙角,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蓝姐的波斯猫跳上了茶几,
打翻了七杯不同颜色的饮料。红姐突然抓起橙姐的手:“你儿子是不是在实验中学初二3班?
我上个月接外甥女时见过他。”她们就这样抽丝剥茧拼凑真相,像在玩一场血腥的拼图游戏。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蓝姐的场景。那是在我直播的第三个月,她连刷了二十个宇宙之心,
私信却只写了句:“你很像我死去的丈夫。”后来我才知道,她丈夫是车祸身亡的,
副驾驶上还留着她丈夫给情妇买的钻戒。黄姐的哭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她耳朵上还贴着纱布,
却把诊断书撕得粉碎:“我爸把我电脑里所有的直播录屏都格式化了,
他说你这种小白脸就该浸猪笼。”这个从小缺失父爱的女孩,曾把我的晚安语音设成闹钟,
现在却像看病毒般盯着我。客厅的水晶吊灯在午后阳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斑,
七枚戒指在茶几上被摆成环形。绿姐突然抓起药瓶往嘴里倒,被眼疾手快的青姐打翻。
白色药片滚进沙发缝隙时,
这个总是温声细语的钢琴老师突然尖叫:“你说过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
”她手腕上还戴着我们“定情”那天的情侣链,银牌背面刻着“唯一”的划痕犹新。
蓝姐用长指甲叩击大理石桌面,清脆的声响镇住混乱:“都别吵,按时间线捋。
”她打开投影仪,三年来的转账记录像血色瀑布倾泻在幕布上。
橙姐突然掩面抽泣:“去年孩子肺炎住院,我骗老公说报了夏令营,
其实把钱都给你冲榜了……”她的手机屏保还是儿子领三好学生的照片,奖状边角还卷着。
紫妹的验孕棒被传阅时,青姐突然冷笑:“三个月前他说要给我爸捐肝,
原来那晚是陪你去产检?”她翻出我发的输液照片,
背景窗帘的花纹与紫妹发的B超单完全一致。红姐猛地扯开真丝围巾,
露出颈侧的烟疤:“他说这是为我挡酒瓶伤的,现在看怕是哪个妹妹的杰作?
”黄姐突然揪住我的衣领,纱布下渗出淡黄药渍:“你说我像你初恋,
所以每次见面都让我扎双马尾……”她颤抖着点开云盘,
187个命名为“纪念日”的文件夹轰然摊开在众人的面前。
每个文件夹里都是不同女人的喜好记录:红姐吃芹菜过敏,橙姐对玫瑰香精敏感,
绿姐哥特风打扮是为了掩盖自残疤痕……蓝姐的投影切换到了监控录像集锦。
2月14日我在四个酒店辗转,
西装口袋里装着四支不同色号的口红;清明假期我谎称回老家扫墓,
其实是陪七个女人分别去了七处陵园——每位“姐姐”都相信,
自己是我唯一愿意袒露脆弱的心上人。
绿姐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你知道我最感动的是什么吗?你说会记住我每次发病的时间。
”她调出手机提醒记录,每月15日22:00的闹钟备注着“绿绿吃药”。
而此刻所有人都看到,其他六部手机同时响起同样设定的闹铃。
当紫妹哭着展示胎心监测图时,红姐突然起身走向了酒柜。她倒满七杯威士忌,
琥珀色液体在夕阳下像凝固的岩浆:“咱们碰个杯吧,
敬这个同时记住七个女人生理期的天才。”酒杯相撞的脆响中,
橙姐突然说起丈夫发现真相的那夜:“他把我按在结婚照前质问,
为什么婚纱都舍不得租最贵的,却给小白脸刷游艇。”青姐摩挲着离婚协议复印件,
上面写着“因妻子沉迷网络打赏导致家庭破产”。
连最冷静的蓝姐都红了眼眶——她跟踪我的那些天,其实是在逃避丈夫空难事故的周年祭。
暮色染红整面落地窗时,七个女人在飘窗边围成了圈。紫妹蜷缩在绿姐怀里,
黄姐给橙姐递纸巾,红姐和青姐对着手机计算器核对账目。
我蹲在墙角听着零散对话飘来:“他老家房子确实破,
…”“要不医药费我自己承担”“孩子生下来怎么办……”当蓝姐把退钱协议拍在我面前时,
别墅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黄姐她爸带着三个堂兄闯了进来,钢管拖地的声响令人牙酸。
“老子在局里有人!”他踹翻玄关的青花瓷瓶,“要么立刻还钱,要么跟我去缅北直播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