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如断线的银珠般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浑浊水花。
林溪纤细的指尖沾着上等龙井茶的碎末,
在古朴的紫砂壶边缘小心翼翼地画下第三道安魂符咒。
供桌前蜷缩着的孩童亡灵正逐渐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散,
却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尖啸——一袭血红色的旗袍如同鬼魅般从房梁上缓缓垂落,
那金线刺绣的并蒂莲图案在幽暗的光线中诡异地蠕动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又来了......"林溪咬紧牙关,迅速甩出随身携带的茶针,
银色的寒光穿透旗袍的虚影,稳稳地钉在门框上。那旗袍的腹部突然裂开一个黑洞,
渗出混着陈年腐茶气息的暗红色血水,在地面上缓缓汇聚成八个古老的篆字:负心者死,
癸未年冬这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就在昨夜外滩遇害的那位富商,
他的心脏正是被同样的茶针刺穿。监控录像中只捕捉到一抹血色旗袍掠过的残影,
而法医却从伤口处检测出了百年陈年普洱茶的成分。
"这是1939年勐海茶厂特制的金瓜贡茶,当年专供汪伪政权的高官。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顾琛手握黄铜罗盘跨进茶舍门槛,
罗盘上的磁针正疯狂地指向旗袍的残影,
"死者的祖父名叫顾鸿渐——正是我失踪了七十年的亲爷爷。
"林溪将滚烫的白茶汤泼向地面上的血字,
水雾中渐渐浮现出民国时期的旧影:1943年的一个寒冷冬夜,苏州河码头。
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塞给日军军官,
匣内放着一件刻着"顾"字徽记的青玉茶碾。与此同时,
一个穿着嫁衣的少女被粗暴地从货舱里拖出来,她绣鞋上坠落的银锁砸在青石板的缝隙间,
锁身上"沈记银楼"的小楷字迹已被鲜血染红。"沈知微,苏绣世家沈家的独女。
"顾琛手中的罗盘烫得几乎握不住,"爷爷的日志里记载过,她原本要许配给南洋的侨商,
顾家为了夺取沈宅地下的藏宝库,伪造了她的八字,
说她命克夫家......"梁上的旗袍怨灵发出凄楚的呜咽。
林溪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无数金线如同活物般勒进她的脖颈,
视野被血红色的盖头完全遮蔽。她清晰地听见自己不,
是沈知微在喜轿里用指甲疯狂刮擦木板的声音,轿外法师正在吟唱《冥婚合棺咒》,
陪葬的顾家茶碾随着咒文诡异地振动着。"是共感!"顾琛猛地拍响醒木,林溪剧烈咳嗽着,
吐出一口带着茶叶碎末的淤血。
桌上摊开的民国申报刊登着《沈氏冥婚惨剧·新娘轿中自缢》,照片里沈知微嫁衣上的刺绣,
与索命旗袍的纹样分毫不差。为了逼迫怨灵现形,林溪决定启用禁术。
顾琛展开爷爷遗留的河图洛书,
按照星宿方位精心布置了七盏建盏:第一盏冷泉点茶:取黄浦江心最纯净的水,
用茶筅击拂出雪白的泡沫,
门的惨状——日军强行夺走顾家献上的沈宅地契;第二盏血珠入汤:林溪割破手掌滴入鲜血,
茶汤翻涌出1943年冥婚的现场。当沈知微的盖头被揭开时,
顾鸿渐正将茶针刺入她的心口,同时注入恶毒的咒文:"魂锁茶器,
永镇沈宅";第三盏罗盘引怨:顾琛的罗盘突然炸裂,碎片割裂了他的手腕。
鲜血浸透了河图洛书,怨灵终于完全显形——沈知微漂浮在半空中,
嫁衣的下摆延伸出上百条金线,
茶器:茶碾、焙笼、甚至顾琛幼时玩耍过的紫砂响壶......"原来顾家三代男子早夭,
是因为你爷爷将你的魂器分散镇压在血缘亲眷身上?"林溪声音颤抖着煮沸最后一盏茶。
此时旗袍上的金线已经缠住顾琛的咽喉,
他的胸前浮现出与当年祖父刺入茶针时一模一样的血洞。"七汤点茶,渡灵往生!
"林溪将祖传的渡灵簪狠狠插入自己的心口。心血混合着茶汤泼向沈知微,
旗袍上的血色急速褪去。在怨灵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林溪看见沈知微将银锁塞进一个哭泣的女童掌心——那女童的眉眼竟与林家祖母惊人地相似。
顾琛在ICU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时看见林溪正在焚烧茶舍的房契。
火焰吞噬百年茶柜的瞬间,泛黄的《渡灵谱》飘出一张残页:"癸未劫需血脉至亲殉阵,
顾氏子嗣承罪业则生,渡灵人偿命则亡。"他不顾一切冲进火场拖出林溪,
发现她心口的渡灵簪已化作焦炭:"沈知微是我的曾姨祖母。当年林家幼女受托保管银锁,
才被渡灵人收为弟子......我们都是历史罪孽的祭品。"三个月后,
外滩美术馆举办《战争与女性》特展。
顾琛的研究论文被制成全息投影:血绣旗袍褪回月白色,
沈知微精湛的苏绣花鸟图在光影中翩然飞舞。展柜最深处陈列着那件青玉茶碾,
铭牌上写着:"文物不会说话,但血渍记得所有谎言"离馆时正值暴雨倾盆。
顾琛撑着伞走过已成废墟的茶舍巷口,突然驻足——在焦黑的梁柱缝隙间,
一株嫩绿的茶苗正擎着晶莹的露珠,顽强地从瓦砾堆中探出头来。顾琛蹲下身子,
轻柔地触摸着那株嫩绿的茶苗,茶苗叶片上的露珠在他指尖滚动,仿佛蕴含着生命的灵动。
他不禁回想起林溪曾说过,茶颇具灵性,即便历经风雨与磨难,也能于绝境中寻得生机,
破土而出。眼前这株在焦黑梁柱缝隙间顽强生长的茶苗,
恰似那段沉重历史阴霾后透出的一缕曙光,带来了丝丝希望。此时,
一道耀眼的闪电如银蛇般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
仿佛是天地间发出的怒吼。但顾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未受外界干扰,
目光始终聚焦在茶苗上。突然,一个神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顾琛身后。此人身材高大挺拔,
一袭黑色长袍随风飘动,脸上戴着的面具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你就是顾琛?”神秘人声音低沉而冰冷,打破了夜的寂静。
顾琛警觉地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戒备,紧紧盯着神秘人问道:“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神秘人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沈知微的事情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们以为仅仅打散了她的怨灵,一切就会画上句号吗?太天真了。”顾琛眉头紧锁,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请把话说明白。”神秘人冷笑一声,
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沈知微当年所遭受的冤屈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的怨念早已深深渗入那片土地的每一寸肌理。虽然她的怨灵暂时消散,
但那股怨念并未消失,反而在黑暗中不断滋生、壮大,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顾琛焦急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决心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神秘人沉默片刻,
仿佛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危机,就必须找到当年顾家犯下罪孽的根源,
将那股如毒瘤般的怨念彻底净化。而这,需要你们去寻觅三件至关重要的物品。
”“哪三件物品?”顾琛迫不及待地追问,目光紧紧锁住神秘人。“第一件,
是当年顾家为了谋取私利,献给日军的沈宅地契。这份地契承载着顾家出卖沈家的丑恶罪证,
是一切悲剧的开端;第二件,是沈知微出嫁时佩戴的银锁,它不仅是一件珍贵的首饰,
更是她怨念的一部分寄托,蕴含着她无尽的痛苦与怨恨;第三件,
是当年那支无情刺入沈知微心口的茶针,茶针上残留的恶毒咒文,至今仍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神秘人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在顾琛的心上。
“银锁和茶针我们大致知晓下落,但那沈宅地契又藏在何处呢?”顾琛皱着眉头问道。
神秘人伸出手指,指向茶舍废墟的方向,说道:“地契很有可能就藏在这茶舍的地下。
当年顾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费尽心思将地契藏于此地,还设下了重重机关和封印,
妄图将真相永远掩埋。”说罢,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盒子,递给顾琛,
郑重地说道:“这里面是一些能够破解机关和封印的工具,希望你们能够凭借这些工具,
顺利找到地契。记住,时间紧迫,那股怨念一旦彻底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整个城市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还没等顾琛开口询问神秘人的身份和更多信息,
神秘人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顾琛独自一人在原地,
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承载着希望与使命的盒子。顾琛望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将这一切的罪孽根源彻底清除,还沈知微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