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蜜瓜汽水与草莓创可贴开学第一天，阮知夏就迷路了。她站在天文台的螺旋楼梯上，
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校园地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九月初的阳光依然毒辣，
透过玻璃穹顶直射下来，把金属扶手晒得发烫。
"明明是按照地图走的..."知夏小声嘀咕，踮起脚试图看清远处教学楼上的标志。
她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就是为了避免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没想到反而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就在这时，
她的帆布鞋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可能是谁掉落的糖纸——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
"啊！"膝盖重重磕在台阶边缘的瞬间，知夏脑子里闪过两个念头：第一，完蛋了，
新校服要弄脏了；第二，为什么天文台的楼梯这么硬？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勉强撑起身子，看见右膝的白色长袜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小块。
"需要帮忙吗？"一个清冷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知夏抬头，
逆光中只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轮廓，对方校服袖口露出一截深蓝色手表带。没等她回答，
那人已经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她手心。知夏眨掉眼泪，
看清那是一枚草莓图案的创可贴。"医务室在B栋二楼，现在去应该还没人排队。
"男生说完就站起身，知夏只来得及看到他转身时扬起的衣角和黑色相机包的背带。"等等！
那个...谢谢你..."她急忙喊道，但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
知夏低头看着手里的创可贴，包装上的草莓笑得没心没肺。她小心翼翼撕开，
贴在膝盖的伤口上，突然注意到创可贴背面印着一行小字：防水透气型，胶布低敏处理。
"...他怎么知道我对普通创可贴过敏？"---沈叙年快步穿过连接走廊，
直到确认那个女孩看不见自己了才放慢脚步。他深吸一口气，摸出裤袋里的蜜瓜汽水，
冰凉的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掌心。"太蠢了..."他在心里骂自己。
明明计划了那么久要在开学第一天"偶遇"，结果看到她摔倒就慌了神，
连准备好的自我介绍都忘了说。汽水罐"啪"地一声打开，甜蜜的气泡涌上来。
沈叙年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眼泪汪汪的样子——和两年前在初中部走廊摔跤时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他终于有机会递上创可贴了。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相册。
最新一张照片是今早在校门口抓拍的：阮知夏站在樱花树下核对课表，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片角落显示着拍摄时间——7:15，
比正式上课提前了整整四十五分钟。"果然还是这么爱提前..."沈叙年轻笑，
手指划过屏幕，翻到相册最开始的几张照片。那是三年前区中学生摄影比赛的参赛作品，
其中一张模糊的侧影获得了优秀奖——玻璃窗上呵出白雾的女生正在写日记，
窗外飘着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当时评委的评语是："构图新颖，但焦点模糊，
建议下次对准人物面部。"沈叙年关掉手机，把喝完的汽水罐捏扁。
铝制瓶盖在他指间转了一圈，最后被收进相机包侧袋的小铁盒里。
盒子里已经躺着十几个同样的瓶盖，
][5/20 她拿了两个]"这次一定要拍张清楚的..."沈叙年调整了一下相机背带，
转身向教学楼走去。---下午的班会课上，知夏终于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下面宣布各科课代表，"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物理课代表，沈叙年。
"教室后排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知夏顺着大家的视线回头，
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是早上那个男生！他正懒洋洋地举了下手示意，
腕间的深蓝色表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听说他去年拿了全国青少年摄影大赛金奖？
""家里超有钱的，那台相机据说要五万多...""为什么来当物理课代表啊？
他不是文科班的吗？"周围的窃窃私语飘进知夏耳朵。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沈叙年——他正低头摆弄手机，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
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完全不像早上那个会随身携带草莓创可贴的人。
放学铃响后，知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她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走路时创可贴边缘摩擦着伤口。走到校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欢迎光临！"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冷气和电子音一同扑面而来。
知夏站在饮料柜前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最上层蜜瓜汽水——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但总是很难买到。就在她的指尖碰到瓶身的刹那，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
轻松取下了同一排的最后一瓶。"好巧。"知夏转头，对上沈叙年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晃了晃手里的汽水，铝罐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早上的创可贴..."知夏下意识开口，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呃，谢谢。
"沈叙年没说话，只是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草莓牛奶糖放在收银台上，
然后指了指知夏手里的汽水："一起结。"知夏愣住了："不用了，
我自己...""开学特惠，买二送一。"收银员笑眯眯地打断她，
变魔术般从柜台下拿出第三瓶蜜瓜汽水，"你们是今天第一组买到同款饮料的顾客。
"沈叙年面不改色地接过三瓶汽水，把其中两瓶推到知夏面前："拿着吧，
反正..."他顿了顿，"反正促销。"知夏低头看着两瓶一模一样的汽水，
突然注意到沈叙年右手小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和她左手小指上的几乎一样。
"那...谢谢。"她最终接过汽水，塞进书包侧袋时听到铝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出便利店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知夏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沈叙年，
发现他正望着远处教学楼的天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经常来这里买汽水吗？
"知夏鼓起勇气问。沈叙年转动手腕看了看表："每周三下午补货，
蜜瓜味一般四点十五分上架。"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知夏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猜的。"沈叙年打断她，突然停下脚步，
"你鞋带散了。"知夏低头看去，果然右脚的鞋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她蹲下身系鞋带时，
听见头顶传来相机快门轻微的"咔嚓"声。"喂！你怕什么？"她猛地抬头，
却看见沈叙年已经转身走远，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飘在风里的话："作业素材。
"知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突然觉得膝盖上的创可贴开始发烫。
她摸了摸书包里的两瓶汽水，铝罐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指尖。
"奇怪的家伙..."---第二天中午，知夏在食堂排队时又看到了沈叙年。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物理课本，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却在桌下摆弄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知夏端着餐盘，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这里有人吗？"她指着沈叙年对面的空位问。
沈叙年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知夏坐下时，
注意到他迅速把左手的东西塞进了口袋——但那一瞬间她已经看清了，
是一个蜜瓜汽水的瓶盖。两人沉默地吃着饭，知夏的视线不时飘向沈叙年放在一旁的相机包。
包侧面的小口袋里，露出半截铁盒的边缘。"你为什么总带着相机？"知夏终于忍不住问。
沈叙年夹起一块胡萝卜："记录。""记录什么？""值得记录的。"他放下筷子，
突然直视知夏的眼睛，"比如有人明明对胡萝卜过敏，却不好意思挑出来。
"知夏的筷子僵在半空——她确实对胡萝卜过敏，
但从来没在学校的健康调查表上写过这件事。"你怎么...""猜的。
"沈叙年又用那个万能的借口，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推到知夏面前，"喝这个吧，
今天的汤里胡萝卜太多。"知夏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沈叙年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
像是刚握过冰镇饮料。"你是跟踪狂吗？"知夏半开玩笑地问，心跳却莫名加速。
沈叙年突然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知夏面前露出完整的笑容："如果是呢？
""那我得开始收模特费了。"知夏咬着吸管说，草莓的甜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沈叙年从相机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页推给知夏。纸上是一个Q版小人，
扎着和她一样的马尾辫，正在和一杯巨大的草莓牛奶搏斗。"预付金。"他说着站起身，
把相机包甩到肩上，"明天见，阮知夏。"知夏瞪大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叙年已经走远，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腕间的蓝色表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接下来的几天，知夏发现自己总能在各种地方偶遇沈叙年：早晨的图书馆，
午休的天台，放学后的便利店...更奇怪的是，
他好像总能预判她的行动——知道她周三值日会晚走十分钟，
知道她每周五放学后要去美术社，甚至知道她最喜欢吃便利店哪种口味的饭团。周四下午，
知夏终于忍不住了。她在沈叙年又一次"恰好"出现在美术社门口时拦住了他。"说实话，
你是不是在跟踪我？"知夏双手叉腰，故意板着脸问。沈叙年靠在走廊的窗边，
夕阳给他的侧脸描上金边："如果我说是呢？""那我就要报警了。
"知夏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我这几天可是做了详细记录——周一你在图书馆拍了我三张照片，
周二在天台偷听我和朋友聊天，周三...""周三你在便利店买了蜜瓜汽水和草莓大福，
周四也就是今天，你会把美术社的素描本忘在教室。"沈叙年平静地打断她，
"需要我继续吗？"知夏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沈叙年突然凑近，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和显影液的味道："因为..."他故意拖长音调，"我是学生会的，
负责整理各社团的出勤记录。"知夏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沈叙年直起身，
从相机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给，你的'证据'。"知夏打开信封，
里面是几张照片——但不是偷拍的她，而是她这几天在不同场合偷偷画沈叙年的素描草稿！
有他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在天台拍云时的背影，
甚至还有他在便利店认真挑选饮料时的皱眉表情。"你...你怎么找到这些的？
"知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沈叙年指了指照片角落的日期水印："因为我也在记录。
""记录什么？""记录记录我的人。"沈叙年说完这句绕口令般的话，转身走向楼梯，
"明天见，跟踪狂小姐。"知夏站在原地，
看着照片上自己笔下的沈叙年——原来在她观察他的同时，他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翻开素描本最后一页，
那里藏着一张未完成的画：沈叙年递给她草莓创可贴的瞬间。
以补上那个一直画不好的部分——他当时看她的眼神2 失败作与Q版小人午休铃声响起时，
知夏正躲在美术教室的角落，用铅笔小心勾勒着沈叙年的侧脸。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鼻梁上投下细密的光影，让她想起昨天那瓶蜜瓜汽水表面凝结的水珠。
"又画我？"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知夏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
沈叙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两盒草莓牛奶，嘴角微微上扬。
"谁、谁画你了！"知夏慌忙合上素描本，"我在画静物！"沈叙年挑了挑眉，
指向画架旁的石膏像："所以阿格里巴长出了我的头发？"知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顿时涨红了脸——她确实在石膏像的练习稿旁边画满了沈叙年的速写。
"这是...这是对比练习！"她硬着头皮狡辩，
"研究不同角度的光影..."沈叙年没拆穿她，只是把草莓牛奶放在桌上，
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交换。"知夏疑惑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
但每张都是各种"失败"的摄影作品——过曝的、失焦的、构图歪斜的，
甚至还有半张被手指挡住的镜头。然而这些照片的主角全都是她：在校门口系鞋带的她，
在天文台看星星的她，在便利店踮脚够货架的她..."这...这是什么？
"知夏的指尖微微发抖。"失败作。"沈叙年靠在窗边，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
"我拍坏的照片。"知夏翻到最下面一张，是昨天她在美术教室门口摔跤的瞬间。
照片里她表情扭曲，但沈叙年却在照片边缘用红笔画了个箭头，指向她飞扬的裙角，
旁边标注：像降落伞，可爱。"你管这叫失败作？"知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根本就是偷拍！"沈叙年突然凑近，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那你素描本第32页到35页是什么？
"知夏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连具体页数都知道？！
"我...我只是..."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沈叙年伸手从她书包侧袋抽出一本杂志，正是最新一期的《青春摄影》。他翻到中间跨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