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被“孤立”了,老师同学都对她视而不见。
一向温柔的班长统计名单时也将她排除在外。“没落下谁吧?”“班长,还差我同桌。
”教室里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地盯着我。
第1章寒意是从同桌林晚的座位渗过来的。不是空调风。
是那种湿冷的、带着点铁锈味的阴气,缠绕着我的左臂。我搓了搓胳膊,侧头看她。
林晚低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过分苍白的下巴。
她校服袖口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边缘还在缓慢扩大,滴落在她自己的鞋面上。没有声音。
“林晚?”我压低声音,“你衣服湿了。”她毫无反应,像一尊冰冷的石膏像。讲台上,
班长陈薇抱着花名册,声音温柔清亮:“运动会报名,点到名的同学举手示意。张明?
”“到!”“李思雨?”“到!”名字一个个滑过,陈薇的目光精准地掠过每一个举手的人,
笔尖流畅地记录。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认真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她走到了我这一排。
“王鹏?”“到!”前座的胖子响亮回应。陈薇的视线越过王鹏的肩膀,
落在我旁边位置上那一摞摆放整齐的练习册。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停顿,像扫过一片真空,
直接落到我身上。“江楠?”“到。”我应道,喉咙有点发紧。她对我微微一笑,
低头在花名册上划了一下。笔尖移动,准备念下一个名字。“班长,”我几乎没经过思考,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教室的嘈杂,“还差我同桌,林晚。
”“唰——”时间被瞬间冻住。翻书声、窃窃私语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所有声音消失了。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几十道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猛地从四面八方扎向我。惊愕、茫然、恐惧,还有一丝被冒犯的、***裸的警告!
那眼神不像看同学,像看一个突然闯入的、浑身沾满不祥的怪物。
陈薇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僵死。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捏着花名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我。那眼神极其复杂,
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切的、近乎哀求的恐惧。“江楠,”她的声音干涩紧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绷到极限的琴弦,“你……哪来的同桌啊?”她的目光,
再次投向林晚的座位。那里,在她眼中,依旧只有那摞旧练习册。寒意,
从脚底板瞬间窜上我的天灵盖。比刚才林晚身上散发的,更刺骨。我僵硬地转动脖子。
林晚还坐在那里。湿漉漉的头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嘴角似乎是在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那滴悬在她鞋尖的水珠,“啪嗒”一声,
终于落在地板上。声音清晰得刺耳。整个教室,只有我听到了吗?那声清晰的“啪嗒”声,
像一颗冰锥扎进我的耳膜。第2章林晚消失了。前一秒,
她还像个湿透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雕像坐在那里,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还未完全定型。
下一秒,我的视线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椅子,椅面上残留着一圈深色的、迅速扩散的水渍。
空气里那股铁锈混合着河底淤泥的湿冷气味,却更加浓郁了,沉沉地压在我的肺上。
教室里凝固的死寂被打破了。像按下了播放键,
低低的议论声、书本翻动的哗啦声、椅子挪动的吱嘎声瞬间涌了回来,汇成一股嘈杂的洪流,
将我淹没。但这一次,所有的声音都刻意避开了我所在的角落。没有人再往这边看一眼,
仿佛我,连同那个刚刚消失的“不存在”的同桌,都成了透明的禁区。
班长陈薇已经恢复了常态,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声音已经稳住了,继续点着剩下的名字,
笔尖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她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看过林晚的座位。
好像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几秒钟,只是我一个人的噩梦。寒意没有随着林晚的消失而退去,
反而更深地钻进我的骨头缝里。我盯着椅子上那片湿痕,它正缓慢地渗入陈旧的木质纹理。
这不是幻觉。林晚存在过。她刚刚就在这里!下课的***尖锐地响起,
同学们几乎是弹射般起身,桌椅碰撞声一片混乱。人流像避让瘟疫一样,迅速绕开我这一排,
贴着另一侧的墙壁涌向门口。几个经过我身边的女生,脚步明显加快,眼神慌乱地瞥向地面,
又飞快地移开,好像多看那水渍一眼就会沾染上厄运。王鹏,那个前座的胖子,
经过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被彻底孤立在了这冰冷的孤岛上。空气里残留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后背。
“她刚才说什么……”“……疯了吧?
”“……怪吓人的……”“……离她远点……”我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声。议论声戛然而止,几道探究又带着惧意的目光扫过来,
又迅速躲开。我的目光扫过教室后方墙壁上挂着的几张班级合影。上学期春游拍的,
大家笑得很灿烂。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手指急切地在照片上搜寻。找到了!
我们班在樱花树下的合影。我站在中间靠右的位置,旁边应该是林晚!可当我凑近细看时,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蹿上头顶。林晚的位置,空了。不是简单的空白。
那一片区域被一种粗暴的、暗褐色的污渍完全覆盖了。像是有人用沾了脏水的橡皮,
发了狠地反复擦拭,直到把相纸都磨得发毛起皱,彻底抹去了她的面容和身形。
污渍的边缘不规则地晕开,像一个丑陋的伤疤,硬生生地嵌在原本和谐的画面里。
照片上其他人的笑容,在这片突兀的污损旁边,显得格外诡异和虚假。
我颤抖着手指抚过那片污痕,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霉味。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江楠?”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猛地回头,是班主任李老师。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镜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李老师……”我喉咙发干,声音嘶哑。“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吧。”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人。李老师示意我坐下,
给我倒了杯热水。热水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掌心,却丝毫驱散不了我骨子里的寒意。
“江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他斟酌着开口,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指关节微微泛白,“我看你上课有点心不在焉。刚才在教室里……”“李老师!
”我急切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林晚!我的同桌林晚!您记得她吗?
她刚刚还在教室里!班长点名的时候,他们都说没这个人!可照片!春游的照片,
她的位置被涂掉了!您看!”我语无伦次,把手机里翻拍的模糊照片递到他面前,
指着那片污渍。李老师的目光落在我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移开视线,
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动作有些僵硬。“江楠,”他放下杯子,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恳求的意味,“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不要总是去想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他避开了“林晚”这个名字,用了“东西”这个词。
“不存在的?”我的心沉了下去,“可是老师,她明明……”“照片可能是保存不当,
受潮了。”他飞快地打断我,语气变得有些急促,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飘向窗外,
“集体活动,人多事杂,名单偶尔遗漏个把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陈薇一向负责,
可能只是看漏了。你别太钻牛角尖了。”他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带着明显的漏洞。
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看着他放在桌上、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
看着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不是在敷衍我。他在害怕。他不是坏人。
我能感觉到他话语里那份想要保护我的意图,尽管方式如此苍白。但这份“保护”,
更像是在恳求我停止触碰某个极度危险的禁区。“李老师,您知道什么,对不对?
”我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关于林晚,她到底……”“江楠!
”李老师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回去上课吧。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家休息几天。”他背对着我,声音闷闷地传来,
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离开办公室,走廊的光线刺得我眼睛发疼。
李老师那苍白无力又充满恐惧的警告,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我心上。他证实了,林晚的存在,
或者说“消失”,是一个禁忌。一个被所有人默契守护的、恐怖的禁忌。我不甘心。
午休时间,教室里人不多。我避开那些若有若无的、带着戒备的视线,溜到讲台旁。
讲台抽屉里放着几份名单:值日表、班费收缴记录,还有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我的心跳加速。我飞快地翻找,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找到了!打印出来的成绩单,
按学号排列。我的目光迅速扫过。张明、李思雨、王鹏、江楠,
再往下……林晚的学号是24号!找到了!24号!可那一栏里,
本该写着“林晚”名字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模糊的墨迹。黑色的墨水完全覆盖了打印的字迹,
糊成一团,边缘还晕染开来,浸透了纸张,形成一个丑陋的黑洞。那墨迹又浓又重,
透着一股决绝的毁灭意味,仿佛有人用尽了全身力气,
想要彻底抹去这个名字存在的所有痕迹。名单的末尾,学号整齐地排列到23号。
仿佛24号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我。照片被污损,名单被涂改,
这绝不是巧合!这是一种有组织的、刻意的抹杀!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
林晚的位置依旧空着,椅子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不规则的深色印记,
像一个嘲弄的鬼脸。我拉开自己的储物柜门,想把沉重的课本放进去。
“哗啦——”一堆被水浸透、揉得稀烂的纸团和书本碎片,猛地从柜子里涌了出来,
砸在我的脚面上。冰冷的水迅速浸湿了我的鞋袜。是我的课本和笔记本!
它们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粗暴地搅拌过,又被塞进冷冻库冻过。纸张湿透、发胀、冰冷刺骨,
上面布满了被暴力撕扯揉捏的痕迹。语文书封面被扯掉了一半,
数学练习册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英语笔记的字迹被水泡得模糊一片,墨迹晕染开来,
像一张张哭泣的脸。一股比刚才更浓烈的、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湿冷寒气,
从散落一地的狼藉中扑面而来。那是我熟悉的味道——林晚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是谁干的?
什么时候干的?寒意顺着湿透的鞋袜迅速爬遍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这不是恶作剧。这太彻底,太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和警告。“看够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班长陈薇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她抱着手臂,脸上没有丝毫平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审视。“陈薇,
这是……”“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江楠。”她打断我,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了教室里仅存的几个同学的耳膜。他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目光躲闪却又充满窥探欲地望过来。“我警告过你了。”陈薇向前一步,
她的个子比我高一点,此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愤怒。
“别再提那个名字!别再想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你听不懂吗?”她的声音压抑着,
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看看你自己!疑神疑鬼!疯疯癫癫!现在好了,
连你自己的东西都保管不好!你想把大家都拖下水吗?”“拖下水?
”我捕捉到她话语里最深的恐惧,“拖什么水?林晚她……”“闭嘴!”陈薇厉声喝道,
脸色瞬间煞白,仿佛我吐出的不是两个字,而是致命的毒蛇。“不许再提!
”她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绝望的哀求,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和强硬取代。“记住我的话,
江楠。忘了她!彻底忘了她!否则……”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威胁,
比任何诅咒都更冰冷刺骨。她最后深深地、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猛地转身,
快步离开了,背影带着一种仓皇的决绝。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剩下的几个同学也迅速收拾东西,低着头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我的“疯病”传染。
没有人看我,没有人说话,只有我脚边那堆散发着阴冷寒气的、被彻底毁掉的课本,
和我怦怦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脏。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陈薇的恐惧不是装的。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我提及林晚。害怕我“看见”她。害怕我把某种东西引出来。
我慢慢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拨开那堆冰冷湿黏的纸团碎片。指尖触碰到刺骨的寒意,
让我猛地一缩。在狼藉的最下面,我摸到了我那个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它也被水浸透了,
封面皱巴巴的。我把它抽出来。封面被撕掉了一角。我颤抖着翻开被水泡得发软发胀的纸页。
前面的笔迹都糊成了一片,蓝色的墨迹和黑色的水渍交融,无法辨认。翻到最近写的一页。
空白的纸页上,没有被水完全糊掉的地方。
只有两个用深蓝色墨水写下的、歪歪扭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字,
在湿透的纸张上晕开,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绝望:“为……什……么?”第3章是林晚的字。
我认得。那种微微向右倾斜的笔触,带着一种特有的、小心翼翼的拘谨。此刻,
这拘谨却扭曲成了绝望的控诉,浸泡在阴冷的河腥味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抹杀她?
为什么她要用这种方式质问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能看见?陈薇冰冷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
脚边那堆散发着寒气的课本碎片还在无声地控诉着某种非人的恶意。
我必须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想起手机里曾经加过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