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入目是雕梁画栋,云雾缭绕的仙家景象。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
汹涌地冲进我的脑海。凌霄宗大师兄,陆渊。修为深不可测,天资绝世,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然而,在这股记忆的洪流中,还夹杂着另一段更荒谬、更清晰的剧情。
这是一本女频修仙文而我,陆渊,正是书里那个前期高高在上,
后期却被白莲花女主柳如烟几句梨花带雨的控诉,就羞愧得当众自废修为,
沦为笑柄的降智男配。我,一个笔耕不辍,写了十年逆天改命流的男频作者,
此刻正站在这段剧情的悬崖边缘。按照书里的时间线,今天,就是我被审判的日子。
我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如海的灵力,嘴角微笑。羞愧自废?何其可笑!我笔下的主角,
只有手撕剧本,逆天而行,绝没有委曲求全,自甘堕落!这本垃圾女频文的剧本,今天,
我就亲手撕了它!……我走出洞府,清晨的微风带着山间灵气的清甜,吹动我月白色的衣袍。
远处,云海翻腾,仙鹤齐鸣。宗门内一派祥和。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祥和之下,
暗流是如何的汹涌。沿途遇到的弟子,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古怪。有敬畏,有疏离,
更有一些……隐藏得极深的敌意与鄙夷。大师兄早。几个外门弟子躬身行礼,
声音却有些发虚,头垂得极低,不敢与我对视。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我能听见他们在我身后压得极低的议论声。你看见没?大师兄的眼神好冷……嘘!
小声点!听闻柳师姐的伤,就与大师兄有关。不会吧?柳师姐那么善良,
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都时常提点,大师兄为何要针对她?谁说得清呢?
或许是嫉妒吧……柳师姐虽然入门晚,但机缘逆天,修为一日千里,
又是天生的纯灵之体……柳如烟。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盘旋,带着一股生理性的厌恶。
书里的女主角,一个资质平平,全靠各种偶然机缘和男人上位的白莲花。她最擅长的,
便是用那副纯真善良的面具,博取所有人的同情与好感,然后将所有绊脚石,
都包装成嫉妒她、迫害她的恶人。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块最大、最碍眼的绊脚石。记忆中,
原主陆渊是个真正的修仙奇才,一心向道,清冷孤高,不善言辞。他严格遵守宗门规矩,
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赏罚分明。正是这份不近人情的公正,在柳如烟的刻意解读下,
变成了苛刻、打压。她无意中摔碎了丹药,却对别人说,是因为看见我,
心中害怕所致。她修炼出了岔子,却对别人哭诉,是因我上次的指点暗藏玄机。
她将我赏赐给其他弟子的灵器,说成是我偏心,故意无视她的努力。这些流言蜚语,
如同跗骨之蛆,在宗门内悄无声息地蔓延。而那个被她用几株草药救助过的萧逸,
原剧情中的忠犬男主之一,此刻正从不远处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他一身劲装,
面容尚算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被惯出来的傲气与鲁莽。陆渊!他连大师兄
都懒得叫了,直接拦在我面前,一双眼睛喷着火。你为何要如此针对如烟!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我停下脚步,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冷得像冰。让开。
你不说清楚,我绝不让开!萧逸梗着脖子,一副为爱冲锋的勇士模样,
如烟她心地善良,与人为善,你却三番两次地为难她!先是污蔑她私藏宗门秘宝,
又是暗中阻挠她修炼!你身为大师兄,心胸就如此狭隘吗?我终于抬眼看他,
那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污蔑?我何时污蔑过她?你……萧逸一时语塞,
他当然拿不出证据,因为那些话,都是柳如烟含糊其辞、引导他自己脑补出来的。阻挠?
我继续问,我何时阻挠过她?是宗门武技阁不许她进了,还是炼丹房不让她用了?
我……我……萧逸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你就是针对她!
如烟都跟我说了,你嫉妒她的天赋!我看着他这副蠢样,连发笑的欲望都没有。
这就是女频文里的男主?一个被女人几句暗示就冲昏头脑的莽夫。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蕴含着一丝灵压。萧逸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脸色瞬间发白,
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一***坐在地上。他惊骇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宗门大殿。我知道,
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戏,在那座审判大殿里等着我。宗门长老们已经齐聚一堂,
个个面色凝重。掌门居于首位,眉头紧锁。我一踏入大殿,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审视,有怀疑,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陆渊。掌门的声音沉重,
你可知罪?我平静地站在大殿中央,环视了一圈这些所谓的长辈。弟子不知。
放肆!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一拍扶手,柳如烟在宗门试炼中身受重伤,
险些走火入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哦?我挑了挑眉,敢问长老,
人证是谁?物证又在何处?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他。你……就在这时,
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影,被两个女弟子搀扶着,缓缓走了进来。她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如纸,
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美眸含泪,泫然欲泣,我见犹怜。正是今天的主角,柳如烟。
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怜惜起来。她对着掌门和长老们盈盈一拜,
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弟子柳如烟,拜见掌门、各位长老。她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恐惧和一丝……深藏的怨毒。
大师兄……如烟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如此狠心……她说着,
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好一朵盛世白莲。演技之精湛,
让我这个阅片无数的现代人都叹为观止。柳师侄,掌门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本座与各位长老,定会为你做主。是……
柳如烟抽泣着,开始她那颠倒黑白的表演。昨日宗门试炼,
弟子侥幸寻得一株『九转还阳草』,心想此等天材地宝,应当上交宗门。
可就在弟子准备采摘之时,大师兄……大师兄突然出现……她顿了顿,仿佛难以启齿。
他说……他说弟子这等修为,不配拥有此等机缘,让弟子速速离去。
弟子不敢与大师兄争辩,便准备离开,可……可大师兄却突然从背后出手,
一道掌风击中弟子的后心……她说着,猛地咳嗽起来,又呕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如烟!萧逸不知何时也冲了进来,一把扶住她,满眼心疼地怒视着我,陆渊!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柳如烟靠在萧逸怀里,
颤抖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破碎的玉佩。那玉佩上,残留着一丝微弱但清晰的灵力波动。
是我的气息。这……这是弟子在被大师兄击伤后,慌乱中抓下的……上面,
有大师兄的气息……她将玉佩呈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字字诛心。弟子知道,
大师兄一直不喜弟子,认为是弟子抢了您的风头。弟子也知道,大师兄修为高深,
弟子绝不是您的对手。弟子……弟子别无所求,只希望大师兄能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
真心悔过……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烟恳请掌门和长老们给大师兄一个机会!只要……只要大师兄愿意当众自废修为,
向所有被他『打压』过的同门谢罪,以儆效尤,如烟……如烟便不再追究!大殿之内,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柳如烟这番以德报怨的话给震惊了。自废修为!
这是比杀了修士还要残忍的惩罚。她居然主动为我求情,
提出的却是这样一个恶毒至极的条件。这一下,不仅坐实了我的罪名,
还为她自己塑造了一个宽宏大量、心系宗门的完美受害者形象。高明!实在是高明!
我甚至想为她鼓掌。这就是原剧情里,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面对千夫所指,
面对心***的宽恕,原主羞愧、绝望,最终选择了自废修为,成全了她的美名。
我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压力,带着逼迫。掌门的眼神变得愈发失望。
几位长老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萧逸更是满脸快意,他等着看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是如何跌落神坛,变成一个废人。柳如烟的嘴角,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微微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她赢了。她以为她赢了。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
我忽然笑了起来。一声轻笑,打破了满殿的沉寂。呵。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如烟脸上的悲戚僵住了。萧逸脸上的快意也凝固了。我抬起眼,
目光扫过柳如烟那张煞白的小脸,笑容里满是轻蔑与嘲讽。演完了?柳如烟的身体一颤,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大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缓缓踱步,
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出戏,漏洞百出,实在无趣。你胡说!
萧逸立刻跳出来护着他的心上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人证?
我瞥了他一眼,一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蠢货,也配叫人证?物证?
我看向那枚破碎的玉佩,一块沾染了我一丝气息的碎片,就能证明我伤了她?柳如烟,
你未免也太小看凌霄宗的刑罚殿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你!
你血口喷人!柳如烟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死死地抓住萧逸的胳膊,掌门,
长老们!你们看,大师兄他毫无悔过之心,他还在污蔑我!我是不是污蔑,
我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在指尖把玩着,大家看了便知。那是一枚留影玉简。
看到玉简的瞬间,柳如烟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不……不……
她下意识地想要冲过来抢夺。但我只是轻轻一挥手,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她推了回去。我将灵力注入玉简,
一道光幕瞬间在大殿中央展开。光幕之中,景象清晰无比。正是昨日试炼之地的场景。
画面里,柳如烟正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株散发着诡异黑气的灵草,
那根本不是什么九转还阳草,而是一株剧毒的蚀心魔罗。
她脸上带着贪婪而兴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只要吸收了这株蚀心魔罗,
我的『玄阴姹女功』就能再进一层!到时候,什么陆渊,什么天才,都要被我踩在脚下!
玄阴姹女功!听到这个名字,几位长老脸色大变。这是一种极为阴邪的功法,
需要吸食天材地宝的精粹和……男修的元阳来提升修为,被仙道正派列为禁术!
光幕中的画面继续。柳如烟伸出手,正要采摘,那蚀心魔罗却突然爆发出一股黑气,
反噬了她。她惨叫一声,被黑气击中,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这才是她受伤的真相!
自作自受!大殿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幕,
又看看脸色惨白的柳如烟。然而,这还没完。画面一转,只见柳如烟挣扎着爬起来,
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我曾经赏赐给外门弟子的玉佩,用灵力将其震碎,然后取了一块碎片,
小心翼翼地抹上自己的血,又布下了一个简单的幻术,伪造出我攻击她的假象。做完这一切,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陆渊,你不是高高在上吗?我倒要看看,
你被废去修为,沦为废人之后,还怎么在我面前保持你那副恶心的嘴脸!紧接着,
画面中出现了萧逸的身影。柳如烟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扑进他怀里。
萧逸哥哥,我好怕……大师兄他……他要废了我的修为……萧逸大怒,
对着空气喊道:陆渊!你敢伤如烟,我萧逸与你势不两立!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铁证如山!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身上,
转移到了柳如烟和萧逸身上。那目光里,不再有同情和怜悯,只剩下震惊、愤怒和鄙夷。
不……不是的……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柳如烟疯狂地摇头,语无伦次,是他伪造的!
是他陷害我!伪造?我冷笑一声,将留影玉简抛向掌门,掌门和各位长老修为高深,
这玉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掌门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片刻后,他脸色铁青地睁开眼,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孽障!他怒喝一声,声音如同炸雷。
柳如烟和萧逸被这股威压直接震得跪倒在地,口喷鲜血。柳如烟!你修炼邪功,残害同门,
构陷大师兄,你可知罪!萧逸!你愚不可及,被人当枪使,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同门,
你又可知罪!掌门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柳如烟那张纯真善良的面具,
在铁证面前,被我撕得粉碎,连一片残渣都不剩。她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萧逸则是一脸的茫然和悔恨,
他看着怀中这个自己一直悉心呵护的善良仙子,再看看光幕中那个面目狰狞的恶毒女人,
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如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柳如烟没有回答他,
只是用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迎着她的目光,
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感觉如何?
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陆渊!你不得好死!她嘶吼着。我死不死,
轮不到你来决定。我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你的结局,现在,
由我来决定。我转身,对着掌门和长老们一揖到底。掌门,各位长老,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弟子恳请,按照宗门规矩,严惩此二人!我以最直接、最痛快的方式,
完成了第一次绝地反击,将柳如烟和萧逸,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如烟和萧逸会就此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掌门,且慢。一位一直闭目养神,
仿佛置身事外的灰袍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是执法堂的孙长老。在原著的设定里,
这位孙长老,正是柳如烟背后最大的金手指。一位早年受过情伤,
从此对所有纯真善良的女子都抱有怜悯之心的老糊涂。他被柳如烟的演技所感化,
多次在她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孙长老,掌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事实俱在,
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孙长老站起身,先是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柳如烟,才缓缓开口。
掌门,柳如烟修炼邪功,构陷同门,固然罪不可赦。但……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我,
她为何要这么做?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女弟子,为何会对我们宗门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