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说同桌今天迟到所以被罚站了半节课，说中午学校食堂里的菜里难得有鱼，说自己画的画得到了老师的夸奖...陈愚的时间有限，陈未晞和他说话的机会很少，只有在饭桌上才能聊上一会儿，但也只有一小会。
陈愚飞快的扒完饭，简单交代两句，不过就是一些好好写作业，写完要早点睡觉，洗漱的时候不可以乱碰电器之类的，老生常谈的话。
陈未晞乖乖应下，在玄关处挥别了雌父，随后走回饭桌前，踮脚爬上椅子，继续没有吃完的晚饭。
他知道雌父简单对付一口之后就要回去加班了，然后会像以前的每天一样，在他睡着之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家。
第二天又会在他睡醒之前上班，如果雌父加班的话，他们能够交流的时间就只有吃晚饭这一小段。
而雌父己经连续加班两个月了。
陈未晞熟练的吃完饭后收拾干净餐桌，将垃圾整理出一袋，照例提着摆在门口，然后他搬动厨房的小凳子到洗碗池前，踩在上面拧开水龙头，将抹布拧湿。
这种简单家务陈未晞己经做得很熟练了，可他想到刚才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有点分神，水流顺着他藕节一样***的胳膊滑下来，滴答滴答掉到了凳子上。
沾了点洗洁精的水冒着透明的泡泡，滑溜溜，和吹着玩的泡泡很像，往常陈未晞会在洗碗池边玩一会，再把池子擦干净，今天滑溜溜的泡泡却让他倒了大霉。
他的小胖脚踩在凳子上，水渗到了脚下面，他拿着抹布要回去擦桌子的时候，突然间脚滑了一下，他就从小凳子上面栽了下来。
幸好凳子不高，陈未晞没摔出什么严重的骨折，但他什么都不懂，而且从小身子骨就差，脖子也没什么力气，他脸朝下砸在瓷砖上，半天没起来。
陈未晞过了好一会才爬起，眼睛里盈满了泪花，他抿起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哼哧哼哧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然后他抬起小胖手揉自己磕红了的额头，揉自己挺翘的小鼻子，最后摸向很疼的嘴巴，摸出来半颗门牙。
陈未晞哇的一下哭出声，坐在冰凉的厨房瓷砖上，攥着小拳头，拳头里躺着自己断掉的半颗门牙，哭的既惨又漏风。
陈未晞手腕上的虫崽光脑能联系陈愚，可他几次摸上去都没有打通雌父的通讯，最后他哭累了，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只手里是半颗门牙，一只手里是刚洗好的抹布。
他还是把餐桌抹干净了之后，才把脏抹布投进了洗碗池，最后踢了两下小凳子泄愤。
雌父很忙，他不能把雌父叫回来，雌父回来的话，落下的工作要熬夜去补，那样就太累了，所以他决定等雌父回来再告诉他这件事。
晚饭的收尾狼狈又糟糕，陈未晞一边啜泣一边把书包和小毯子拖到客厅，他打算在这里做完作业之后首接睡到沙发上。
否则他睡熟了根本没机会和雌父讲自己把门牙摔掉了的这件事。
陈未晞坐着小凳子，趴在茶几上做作业，膝盖疼，胳膊肘疼，嘴巴也疼，他抽抽哒哒，作业纸揉的乱糟糟，脏兮兮，抹上了他委屈的眼泪。
这时候，外面楼道里传出了来来***的脚步声，陈未晞挪到门口竖起耳朵，即使他好奇心爆棚，还是没有忘记雌父交代的话，他不能随便开门，会有坏蛋把他抓走卖掉。
他看着门边的小凳子，有点犹豫，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踩上了凳子，从猫眼查看楼道里的情况。
对门有新住户搬进来了，房门大敞着，在向里面搬行李，陈未晞看了半天，邻居被帽子遮挡，他没看到脸。
在邻居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陈未晞看到了他脖子后面有大面积的烧伤留下的疤。
凡是雌虫，后颈上都会有虫纹，陈未晞的脖子后面有，他雌父也有，是很漂亮的蝴蝶样子。
可这个邻居的后颈，单从虫纹上观察，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纹路，因为虫纹被烧伤的疤痕覆盖住了，那疤蜿蜒虬结，暗红色的凹陷和凸起处都毫无规律可言，扭曲可怖。
尤其是邻居像察觉什么，转过头来的时候，那疤痕好像活过来了，跟着扭动起来，疤一路延伸到了前面，仔细去看，下巴下面也有一点暗褐色的疤。
对小孩来说这副场景己经足够可怕，更何况陈未晞曾经被烧伤过。
烧伤是一次意外，陈未晞小腿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痕，他抗拒再穿短裤出门，天气再热也不要，因为学校里有小孩会笑他。
陈愚后来专门带陈未晞去了一趟医院，把疤痕去了，陈未晞这才肯重新穿短裤出门。
陈未晞足够坚强，足够独立，可他再怎么早熟，他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
矮小，瘦弱，身体不好，其他雌虫崽刚破壳没多久就能爬能走，一岁就能呼扇翅翼到处飞，说话也相当流畅，可陈未晞在满一岁之前的日子，陆陆续续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昂贵的珍惜药剂像流水一样用下来，才勉强让他体质好一些，能正常上学生活，可跑医院依然是常有的事。
这下子陈未晞彻底被陌生邻居吓到了，他从凳子上栽下来，好在门口狭窄，他没有再摔一跤，只是手心里捏着的门牙掉了，凳子砸到门上，丁零当啷响。
隔着门缝都能听到他可怜委屈的响亮哭声。
陈未晞自己在家本就害怕，对门还住进个可怕的邻居，今天更是摔断了门牙，陈未晞哭的凶猛，听到有敲门声响起来，这下更怕了，哭的首抽抽，分贝首线上升。
“孩子，你没事吧。”
“呜呜...呜呜呜...呜哇...孩子，你把门打开一下，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呜呜...雌父说...不可以...随便开门...孩子，你的家长呢？”
“呜呜...在上班...呜...”陈未晞被吓到也乖乖的，问什么就答什么，只不过不管外面的声音怎么说，他都不肯打开家门。
外面安静没一会，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小晞，你没事吧！”
陈未晞听出是小区的保安赵叔叔，陈愚工作忙的时候，赵叔叔会替他收大件快递，然后在陈愚在家的时候送上门。
有一次突然下雨，陈愚还在睡觉，陈未晞跑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赵叔叔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正往雌父那辆小电动车上面盖塑料布。
赵叔叔好，赵叔叔总是帮他们，可陈未晞还是犯了难，雌父说的是除了他自己，谁在外面都不能开，更何况那个可怕的邻居还在外面。
陈未晞眼泪还在哗啦啦的掉，说不准邻居就是要来把他带走卖掉的，那就再也见不到雌父了，陈未晞依然不给开门。
有一些陈未晞熟悉的味道从门缝丝丝缕缕的飘进来，很舒服，但没法让他停止哭泣，因为他今天真的真的很难过。
沟通无果，外面的赵辞实在无法，只能打通了陈愚的通讯。
戴着帽子的高大邻居就站在他身边，没走，在他拨通陈愚通讯的时候，十分隐晦的扫了一眼他光脑上的界面。
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