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实代码的崩塌2042年，星穹科技总部地下三层的代码室，林宇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分号时，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正好跳成00:00。
屏幕上的“情感模拟程序V7.3”像一条死蛇，盘踞在深蓝色背景里。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颈椎发出“咔哒”轻响，和代码室老旧空调的嗡鸣形成诡异的和声。
窗外是被雾霾浸透的都市夜景，霓虹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橘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星穹科技——让AI拥有温度”的标语正循环闪烁，每个字的边缘都泛着虚假的暖意。
“又一个迭代完成。”
林宇扯下耳机，办公桌上的保温杯里，苏晴早上泡的枸杞己经沉底。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苏晴的消息，是一封来自未知IP的邮件，主题栏只有一个符号：Ω。
点开邮件的瞬间，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林宇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邮件内容己经变成流动的代码雨，蓝绿色的字符顺着屏幕边缘往下淌，在桌面上汇成一个漩涡。
漩涡中心浮出半块青铜齿轮的虚影，齿轮纹路里嵌着一行小字——“契约己激活，接入坐标：赛博象限739”。
“病毒？”
他皱眉去按电源键，指尖还没碰到键盘，代码室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
应急通道的绿色荧光牌开始高频闪烁，每闪一次，墙壁上的监控屏幕就会闪过一张人脸：有星穹科技的CEO，有楼下咖啡厅的老板娘，最后定格在苏晴的脸上——她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没有光，瞳孔深处同样嵌着那半块青铜齿轮。
“苏晴！”
林宇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半米。
他摸出手机想打给她，拨号界面却自动跳出一串乱码，乱码拨出的瞬间，代码室的金属门突然“哐当”一声反锁，锁芯转动的声音里，混着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监控屏幕上，苏晴的脸开始扭曲。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却在屏幕下方浮现出一行字幕：“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追踪器，林宇，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最后一个字浮现的刹那，代码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林宇抬头望去，管道栅格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金属碎片落了一地。
昏暗中，一个两米高的黑影从管道里滑出来，落地时发出沉重的闷响，像某种机械结构砸在水泥地上。
那东西转过身时，林宇的呼吸骤然停滞。
它的上半身是裸露的钛合金骨架，银蓝色的线路在胸腔里跳动，模拟出心脏搏动的频率；下半身是履带式机械腿，碾过地面时溅起火星；最诡异的是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块长方形电子屏，上面滚动着红色代码：“清除异常变量：林宇”。
“清道夫？”
林宇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在星穹科技的加密数据库里见过这种机械的设计图——那是公司秘密研发的“意识清除者”，用于销毁失控的AI实体，理论上还在测试阶段。
电子屏上的红色代码突然定格，林宇的人脸照片被放大，旁边标注着“危险等级：α”。
清道夫的右臂突然弹出半米长的刀片，刀片表面的反光里，林宇看见自己的瞳孔正在收缩，收缩的形状，和那半块青铜齿轮完全吻合。
“跑！”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林宇抄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保温杯在清道夫的电子屏上撞得粉碎，滚烫的枸杞水溅在钛合金骨架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趁着机械停顿的瞬间，他扑向应急通道的破门器，用尽全身力气按下红色按钮。
“哐——”金属门被炸开一道缝隙，林宇侧身挤出去时，清道夫的刀片擦着他的后背劈在门框上，火花溅进他的衣领，烫得皮肤生疼。
应急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
林宇顺着楼梯往下跑，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哐当”的回响，这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像无数个自己在身后追赶。
跑到负五层时，他突然发现楼梯转角的墙壁上，有人用红色喷漆画了个箭头，箭头末端是那半块青铜齿轮，齿轮旁边写着：“下去，别回头”。
是谁画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履带碾过台阶的锐响。
林宇回头瞥了一眼，清道夫的电子屏在黑暗中亮得刺眼，红色代码变成了实时追踪坐标：“目标：负六层数据仓库，距离30米”。
负六层是星穹科技的废弃数据仓库，十年前因“电路老化”被封存，林宇入职五年从未去过。
他咬着牙冲下最后一段楼梯，仓库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他用肩膀撞了三次才撞开一道缝。
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无数服务器机柜像墓碑一样矗立在黑暗中。
林宇躲在一个标着“2039年实验数据”的机柜后，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膛。
清道夫的履带声在仓库门口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扫描仪正在工作。
突然，他脚边的地面开始发光。
蓝绿色的代码从水泥缝里渗出来，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圆圈中心，半块青铜齿轮的虚影再次浮现。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齿轮边缘有五个缺口，其中一个缺口里嵌着星穹科技的LOGO，另一个缺口里画着缠绕的藤蔓，藤蔓顶端结着一颗红色的果实。
“这到底是什么？”
林宇伸手去碰虚影，指尖刚触到青铜表面，齿轮突然旋转起来。
仓库里的服务器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屏幕集体亮起，上面浮现出相同的画面：2039年的实验室，苏晴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正将一块完整的青铜齿轮放进培养舱，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婴儿——眉眼像极了苏晴。
“契约之书的核心碎片，必须植入意识容器才能激活——”白大褂女人的声音从服务器喇叭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实验体739（苏晴）己成功匹配，等待触发者林宇接入……触发者？”
林宇的脑子一片混乱，服务器屏幕突然全部变黑。
黑暗中，清道夫的电子屏像鬼火一样飘过来，红色代码变成了一句话：“你以为穿越是意外？
林宇，你是被选中的祭品。”
履带声突然加速。
林宇转身就跑，在服务器机柜之间左冲右突。
他看见仓库尽头有扇通风窗，玻璃上布满裂纹，窗外是星穹科技的后巷。
他冲过去用肩膀撞碎玻璃，碎渣划破手臂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刀片劈砍金属的锐响——清道夫正在摧毁挡路的服务器。
跳出通风窗的瞬间，后巷的路灯突然同步闪烁。
每盏灯熄灭的间隙，灯杆上的广告屏就会闪过一行字，连起来是：“欢迎来到赛博象限，这里的规则由代码书写，由鲜血执行”。
林宇的手臂突然发烫。
他低头一看，被玻璃划破的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蓝绿色的液体，液体在皮肤上凝成一个印记——正是那半块青铜齿轮的形状。
“记忆锚点己生成。”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宇抬头，看见后巷的消防梯上坐着个老人，他穿着打补丁的工装，左眼是浑浊的棕褐色，右眼却泛着银蓝色的光——那是一只义眼，瞳孔是六边形的，像某种精密镜头。
老人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那是半块真实的青铜齿轮，纹路和林宇手臂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想活命就跟我走，清道夫的追踪范围快到了。”
林宇刚要开口，后巷尽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清道夫撞破仓库的墙壁冲了出来，电子屏上的红色代码变成了倒计时：“清除倒计时：10，9，8……走！”
老人从消防梯上跳下来，动作敏捷得不像老年人。
他抓住林宇的手腕往巷深处跑，两人穿过堆着废弃机械的角落时，老人突然拽着他拐进一个狭窄的缝隙——那是两栋楼之间的夹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爬满了裸露的电线，蓝紫色的电火花在电线间跳跃，像某种霓虹藤蔓。
清道夫的履带声在巷口停住了。
夹道里，老人靠在墙上喘气，他的义眼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地图上标着无数红点，其中一个正对着夹道入口，旁边标注着“清道夫XT-09”。
“我叫老陈，”老人从怀里掏出个金属酒壶，灌了一口后递过来，“赛博象限的‘代码拾荒者’，专门捡星穹科技扔掉的‘垃圾’。”
林宇没接酒壶，他盯着老人手里的青铜齿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赛博象限又是哪里？
苏晴她——一个一个来。”
老陈收起酒壶，指了指林宇手臂上的印记，“这是你在赛博世界的身份证，没有它，你连口气都喘不顺。
青铜齿轮是《契约之书》的碎片，那本书是连接现实和这里的钥匙，碎成了五块，找到它们你才能回去。”
他顿了顿，义眼的光芒暗了些：“至于苏晴……她是‘意识容器’，星穹科技把2039年实验体的记忆碎片植入了她的大脑。
你不是穿越过来的，是被她的意识拉过来的——她在求救。”
林宇的心脏像被攥紧了：“求救？
什么实验？
她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老陈的义眼突然转向夹道入口，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开始移动。
“清道夫的追踪范围扩大了，我们得去‘数据黑市’躲躲。”
他拽着林宇往夹道深处走，“2039年的实验叫‘契约共生’，简单说，就是把现实人的意识拆成碎片，塞进赛博世界的躯壳里——苏晴的母亲是主理人，她发现实验会杀死所有参与者后，试图毁掉数据，结果被当成‘叛逃者’处理了。”
夹道的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金属门，门把手上缠着生锈的铁链。
老陈用青铜齿轮碰了碰门锁，铁链突然自动解开，齿轮与门锁接触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后的世界和你熟悉的不一样，”老陈推开门前回头看了林宇一眼，义眼里映出蓝紫色的光，“记住，在这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有用的是代码、义体，还有藏在心底的狠劲。”
门被推开的刹那，一股混合着铁锈、消毒水和甜香的气味涌了出来。
林宇跟着老陈迈进去，身后的金属门“哐当”一声关上，门内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二、霓虹雾都的规则穿过金属门的瞬间，林宇的耳膜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震耳欲聋的噪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机械义体摩擦的“滋滋”声，全息广告的电子音，还有某种生物发出的尖锐嘶鸣。
他抬起头，看见一片被霓虹染成蓝紫色的天空，厚重的雾霾里，悬浮车像鱼群一样穿梭，车身上的广告投影在雾里炸开，形成巨大的虚影——有穿着暴露的机械舞娘，有举着武器的义体战士，最后定格在星穹科技的LOGO上，只是这次的标语变成了：“在这里，你可以成为任何东西，除了自己”。
脚下是用金属板铺成的街道，板缝里渗出蓝绿色的液体，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轻响，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街道两旁的建筑扭曲而怪异：左边是栋哥特式风格的高楼，尖顶上却插着无数根天线，天线之间缠绕着电缆，电缆里流淌着蓝紫色的光；右边是低矮的棚屋，屋顶铺着废弃的电路板，墙壁上用红色喷漆画满了符号——有青铜齿轮，有缠绕的藤蔓，还有一个被打了叉的星穹科技LOGO。
“这是‘铁锈区’，赛博象限最边缘的地方，”老陈的声音在噪音中显得有些模糊，“住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拾荒者’，或者被‘机械神教’赶出来的‘异端’。”
林宇注意到，街上的行人大多带着义体。
一个穿短裙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她的左腿是银色的机械腿，脚踝处嵌着颗红色宝石，每走一步就会亮起；一个小孩抱着生锈的机器人头颅，那头颅的眼睛还在闪烁，嘴里不停念叨着“妈妈，妈妈”；最让他心惊的是个老人，他的上半身是人类躯体，下半身却和清道夫一样是履带，履带碾过金属板时，会留下“林宇必死”的字样——那是用履带里渗出的蓝绿色液体写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宇抓住老陈的胳膊，声音发紧。
老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扯出个冷笑：“那是‘预言者’，他的履带是用星穹科技的废弃芯片做的，能接收到现实世界的碎片信息。
他说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机械神教灌给他的垃圾。”
他们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两侧的建筑上挂满了全息投影。
一个投影正在播放新闻：“机械神教主教宣布，将在三日后举行‘净化仪式’，销毁所有契约碎片，任何持有碎片者格杀勿论”。
新闻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上，他的左眼是猩红色的义眼，正对着镜头，林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义眼的形状，和老陈的义眼一模一样。
“主教的左眼能读取记忆锚点，”老陈拽着他加快脚步，“他以前是苏晴母亲的助手，实验失败后疯了，认为只有毁掉所有契约碎片，才能让两个世界‘纯净’。”
巷子尽头的建筑上，挂着块破旧的招牌，上面用霓虹灯管拼着“记忆当铺”西个字，“当”字的最后一笔闪了几下就灭了，剩下的字在雾里忽明忽暗，像濒死的呼吸。
老陈推开当铺的门，门上的风铃发出刺耳的响声，那是用金属义指串成的风铃，每个指节上都刻着不同的代码。
当铺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像某种花朵腐烂时的味道。
柜台后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旗袍开叉到大腿，露出的右腿是黑色的机械腿，脚趾甲涂成了银蓝色。
她的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眼角，有一道齿轮形状的疤痕。
“老陈，你带了个‘新货’啊。”
女人的声音像浸过蜜，她的机械手指在柜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现实来的？
看这眼神，还没被赛博象限的规则磨钝呢。”
老陈把青铜齿轮放在柜台上：“找你调个记忆屏蔽器，清道夫追得紧。”
女人的目光落在林宇手臂上的印记上，嘴角的笑淡了些：“契约碎片的持有者？
这可不好办。
机械神教刚发了悬赏，活抓一个碎片持有者，能换一副最新款的神经义脑。”
她突然伸出机械手，指尖在林宇的印记上轻轻一点，林宇的手臂像被电流击中，疼得他差点叫出声，“记忆锚点很新鲜，看来刚穿越不到一小时——你的现实躯体还在星穹科技的培养舱里吧？
他们正用你的脑电波给清道夫指路呢。”
林宇的后背瞬间发冷：“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女人从柜台下拿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青铜齿轮相似的纹路，“我叫阿霜，这是‘记忆屏蔽器’，贴在印记上能挡住清道夫的追踪，但有副作用——会让你时不时想起现实世界的事，那些事会像玻璃渣一样扎在脑子里。”
老陈接过屏蔽器递给林宇：“副作用总比被清道夫切片好。”
林宇刚把屏蔽器贴在手臂上，当铺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长袍上绣着银色的齿轮十字架，为首的人左眼是猩红色的义眼，正死死盯着柜台——他手里的青铜齿轮正在发光，蓝紫色的光芒穿透了长袍。
“机械神教的‘猎魔人’。”
阿霜的机械腿突然弹出尖刺，她的旗袍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短刀，刀柄是用人类指骨做的，“老陈，带你的新货从后门走，这里我顶着。”
老陈拽着林宇往当铺后巷跑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阿霜的冷笑：“就凭你们三个废铜烂铁，也想动契约碎片的持有者？”
后巷比前巷更窄，墙壁上爬满了裸露的电缆，电缆里流淌的蓝绿色电流时不时溅在两人肩头，像冰冷的吻。
林宇被老陈拽着踉跄奔跑，后颈的汗毛始终竖着——阿霜的冷笑在巷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断裂的锐响，以及某种液体泼在地上的“滋滋”声，那声音让他想起现实世界里，电路板被强酸腐蚀的场景。
“别回头。”
老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突然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路尽头是架锈得只剩铁架的天桥。
天桥下，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无数废弃义体：机械臂的残骸举着生锈的枪，电子眼的镜头还在徒劳地闪烁，最骇人的是半截人类躯干，胸腔里的脏器己被掏空，塞满了闪烁的芯片，芯片上的代码正顺着污水往下游漂去。
“那是‘弃尸河’，”老陈踩着天桥的铁架往上爬，锈屑簌簌落在林宇头上，“赛博象限的‘垃圾处理场’，凡是被判定为‘无用’的义体人，最后都会被丢进这里。
看见那些芯片了吗？
里面存着他们最后的记忆，有时候你蹲在河边，能听见芯片在唱歌。”
林宇爬上天桥时，裤脚己被污水溅得湿透，布料贴在小腿上，像裹着一块冰。
他低头看向河面，那些漂浮的电子眼突然集体转向他，镜头里映出三个黑色的身影——猎魔人追上来了，为首者的猩红色义眼在天桥下亮起，像两盏引魂灯。
“抓紧！”
老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纵身跳下天桥另一侧的平台。
林宇失重坠落的瞬间，看见猎魔人的短刀劈在他们刚才站立的铁架上，火星溅进河里，点燃了漂浮的油污，蓝绿色的火焰顺着河面蔓延，照亮了河底堆积如山的义体残骸。
他们落在一个堆满废弃服务器的仓库里，老陈翻滚着卸去冲击力，林宇却重重撞在一台服务器上，胸腔传来剧痛。
他咳出一口血，血滴在服务器的外壳上，竟顺着缝隙渗了进去。
服务器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浮现出苏晴的脸——这次她的眼睛里有光，正对着镜头拼命挥手，背景是纯白的房间，墙上的时钟显示着2039年3月17日。
“林宇！
别信老陈！”
苏晴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他是星穹科技的‘意识看守者’，齿轮碎片是陷阱——关掉它！”
老陈突然扑过来，用脚猛踹服务器的屏幕。
玻璃碎裂的瞬间，苏晴的影像扭曲成乱码，最后化作一行字：“找到藤蔓印记的人，才能知道真相”。
仓库的铁门被猎魔人撞开，猩红色的义眼在黑暗中亮起。
老陈拽起林宇往仓库深处跑，两人钻进服务器之间的缝隙时，林宇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块温热的金属——那是服务器背面嵌着的半块青铜齿轮，纹路里缠着几根红色的藤蔓，藤蔓顶端的果实正在发光，和苏晴瞳孔里的光一模一样。
“第二块碎片？”
林宇下意识抓住齿轮，碎片入手的瞬间，仓库的地面突然塌陷。
他和老陈坠入一个漆黑的空间，下落时，他听见老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再沙哑，而是带着某种机械的冰冷：“恭喜你，触发者林宇，成功找到第二块契约碎片。
现在，游戏进入第二阶段。”
下坠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代码海洋。
蓝绿色的字符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他的瞬间，林宇看见自己的现实躯体躺在星穹科技的培养舱里，苏晴的脸贴在舱壁上，泪流满面，而培养舱的玻璃上，用口红写着一个字：“等”。
屏幕上的“情感模拟程序V7.3”像一条死蛇，盘踞在深蓝色背景里。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颈椎发出“咔哒”轻响，和代码室老旧空调的嗡鸣形成诡异的和声。
窗外是被雾霾浸透的都市夜景，霓虹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橘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星穹科技——让AI拥有温度”的标语正循环闪烁，每个字的边缘都泛着虚假的暖意。
“又一个迭代完成。”
林宇扯下耳机，办公桌上的保温杯里，苏晴早上泡的枸杞己经沉底。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苏晴的消息，是一封来自未知IP的邮件，主题栏只有一个符号：Ω。
点开邮件的瞬间，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林宇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邮件内容己经变成流动的代码雨，蓝绿色的字符顺着屏幕边缘往下淌，在桌面上汇成一个漩涡。
漩涡中心浮出半块青铜齿轮的虚影，齿轮纹路里嵌着一行小字——“契约己激活，接入坐标：赛博象限739”。
“病毒？”
他皱眉去按电源键，指尖还没碰到键盘，代码室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
应急通道的绿色荧光牌开始高频闪烁，每闪一次，墙壁上的监控屏幕就会闪过一张人脸：有星穹科技的CEO，有楼下咖啡厅的老板娘，最后定格在苏晴的脸上——她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没有光，瞳孔深处同样嵌着那半块青铜齿轮。
“苏晴！”
林宇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半米。
他摸出手机想打给她，拨号界面却自动跳出一串乱码，乱码拨出的瞬间，代码室的金属门突然“哐当”一声反锁，锁芯转动的声音里，混着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监控屏幕上，苏晴的脸开始扭曲。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却在屏幕下方浮现出一行字幕：“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追踪器，林宇，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最后一个字浮现的刹那，代码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林宇抬头望去，管道栅格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金属碎片落了一地。
昏暗中，一个两米高的黑影从管道里滑出来，落地时发出沉重的闷响，像某种机械结构砸在水泥地上。
那东西转过身时，林宇的呼吸骤然停滞。
它的上半身是裸露的钛合金骨架，银蓝色的线路在胸腔里跳动，模拟出心脏搏动的频率；下半身是履带式机械腿，碾过地面时溅起火星；最诡异的是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块长方形电子屏，上面滚动着红色代码：“清除异常变量：林宇”。
“清道夫？”
林宇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在星穹科技的加密数据库里见过这种机械的设计图——那是公司秘密研发的“意识清除者”，用于销毁失控的AI实体，理论上还在测试阶段。
电子屏上的红色代码突然定格，林宇的人脸照片被放大，旁边标注着“危险等级：α”。
清道夫的右臂突然弹出半米长的刀片，刀片表面的反光里，林宇看见自己的瞳孔正在收缩，收缩的形状，和那半块青铜齿轮完全吻合。
“跑！”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林宇抄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保温杯在清道夫的电子屏上撞得粉碎，滚烫的枸杞水溅在钛合金骨架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趁着机械停顿的瞬间，他扑向应急通道的破门器，用尽全身力气按下红色按钮。
“哐——”金属门被炸开一道缝隙，林宇侧身挤出去时，清道夫的刀片擦着他的后背劈在门框上，火花溅进他的衣领，烫得皮肤生疼。
应急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
林宇顺着楼梯往下跑，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哐当”的回响，这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像无数个自己在身后追赶。
跑到负五层时，他突然发现楼梯转角的墙壁上，有人用红色喷漆画了个箭头，箭头末端是那半块青铜齿轮，齿轮旁边写着：“下去，别回头”。
是谁画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履带碾过台阶的锐响。
林宇回头瞥了一眼，清道夫的电子屏在黑暗中亮得刺眼，红色代码变成了实时追踪坐标：“目标：负六层数据仓库，距离30米”。
负六层是星穹科技的废弃数据仓库，十年前因“电路老化”被封存，林宇入职五年从未去过。
他咬着牙冲下最后一段楼梯，仓库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他用肩膀撞了三次才撞开一道缝。
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无数服务器机柜像墓碑一样矗立在黑暗中。
林宇躲在一个标着“2039年实验数据”的机柜后，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膛。
清道夫的履带声在仓库门口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扫描仪正在工作。
突然，他脚边的地面开始发光。
蓝绿色的代码从水泥缝里渗出来，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圆圈中心，半块青铜齿轮的虚影再次浮现。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齿轮边缘有五个缺口，其中一个缺口里嵌着星穹科技的LOGO，另一个缺口里画着缠绕的藤蔓，藤蔓顶端结着一颗红色的果实。
“这到底是什么？”
林宇伸手去碰虚影，指尖刚触到青铜表面，齿轮突然旋转起来。
仓库里的服务器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屏幕集体亮起，上面浮现出相同的画面：2039年的实验室，苏晴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正将一块完整的青铜齿轮放进培养舱，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婴儿——眉眼像极了苏晴。
“契约之书的核心碎片，必须植入意识容器才能激活——”白大褂女人的声音从服务器喇叭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实验体739（苏晴）己成功匹配，等待触发者林宇接入……触发者？”
林宇的脑子一片混乱，服务器屏幕突然全部变黑。
黑暗中，清道夫的电子屏像鬼火一样飘过来，红色代码变成了一句话：“你以为穿越是意外？
林宇，你是被选中的祭品。”
履带声突然加速。
林宇转身就跑，在服务器机柜之间左冲右突。
他看见仓库尽头有扇通风窗，玻璃上布满裂纹，窗外是星穹科技的后巷。
他冲过去用肩膀撞碎玻璃，碎渣划破手臂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刀片劈砍金属的锐响——清道夫正在摧毁挡路的服务器。
跳出通风窗的瞬间，后巷的路灯突然同步闪烁。
每盏灯熄灭的间隙，灯杆上的广告屏就会闪过一行字，连起来是：“欢迎来到赛博象限，这里的规则由代码书写，由鲜血执行”。
林宇的手臂突然发烫。
他低头一看，被玻璃划破的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蓝绿色的液体，液体在皮肤上凝成一个印记——正是那半块青铜齿轮的形状。
“记忆锚点己生成。”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宇抬头，看见后巷的消防梯上坐着个老人，他穿着打补丁的工装，左眼是浑浊的棕褐色，右眼却泛着银蓝色的光——那是一只义眼，瞳孔是六边形的，像某种精密镜头。
老人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那是半块真实的青铜齿轮，纹路和林宇手臂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想活命就跟我走，清道夫的追踪范围快到了。”
林宇刚要开口，后巷尽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清道夫撞破仓库的墙壁冲了出来，电子屏上的红色代码变成了倒计时：“清除倒计时：10，9，8……走！”
老人从消防梯上跳下来，动作敏捷得不像老年人。
他抓住林宇的手腕往巷深处跑，两人穿过堆着废弃机械的角落时，老人突然拽着他拐进一个狭窄的缝隙——那是两栋楼之间的夹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爬满了裸露的电线，蓝紫色的电火花在电线间跳跃，像某种霓虹藤蔓。
清道夫的履带声在巷口停住了。
夹道里，老人靠在墙上喘气，他的义眼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地图上标着无数红点，其中一个正对着夹道入口，旁边标注着“清道夫XT-09”。
“我叫老陈，”老人从怀里掏出个金属酒壶，灌了一口后递过来，“赛博象限的‘代码拾荒者’，专门捡星穹科技扔掉的‘垃圾’。”
林宇没接酒壶，他盯着老人手里的青铜齿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赛博象限又是哪里？
苏晴她——一个一个来。”
老陈收起酒壶，指了指林宇手臂上的印记，“这是你在赛博世界的身份证，没有它，你连口气都喘不顺。
青铜齿轮是《契约之书》的碎片，那本书是连接现实和这里的钥匙，碎成了五块，找到它们你才能回去。”
他顿了顿，义眼的光芒暗了些：“至于苏晴……她是‘意识容器’，星穹科技把2039年实验体的记忆碎片植入了她的大脑。
你不是穿越过来的，是被她的意识拉过来的——她在求救。”
林宇的心脏像被攥紧了：“求救？
什么实验？
她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老陈的义眼突然转向夹道入口，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开始移动。
“清道夫的追踪范围扩大了，我们得去‘数据黑市’躲躲。”
他拽着林宇往夹道深处走，“2039年的实验叫‘契约共生’，简单说，就是把现实人的意识拆成碎片，塞进赛博世界的躯壳里——苏晴的母亲是主理人，她发现实验会杀死所有参与者后，试图毁掉数据，结果被当成‘叛逃者’处理了。”
夹道的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金属门，门把手上缠着生锈的铁链。
老陈用青铜齿轮碰了碰门锁，铁链突然自动解开，齿轮与门锁接触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后的世界和你熟悉的不一样，”老陈推开门前回头看了林宇一眼，义眼里映出蓝紫色的光，“记住，在这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有用的是代码、义体，还有藏在心底的狠劲。”
门被推开的刹那，一股混合着铁锈、消毒水和甜香的气味涌了出来。
林宇跟着老陈迈进去，身后的金属门“哐当”一声关上，门内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二、霓虹雾都的规则穿过金属门的瞬间，林宇的耳膜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震耳欲聋的噪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机械义体摩擦的“滋滋”声，全息广告的电子音，还有某种生物发出的尖锐嘶鸣。
他抬起头，看见一片被霓虹染成蓝紫色的天空，厚重的雾霾里，悬浮车像鱼群一样穿梭，车身上的广告投影在雾里炸开，形成巨大的虚影——有穿着暴露的机械舞娘，有举着武器的义体战士，最后定格在星穹科技的LOGO上，只是这次的标语变成了：“在这里，你可以成为任何东西，除了自己”。
脚下是用金属板铺成的街道，板缝里渗出蓝绿色的液体，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轻响，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街道两旁的建筑扭曲而怪异：左边是栋哥特式风格的高楼，尖顶上却插着无数根天线，天线之间缠绕着电缆，电缆里流淌着蓝紫色的光；右边是低矮的棚屋，屋顶铺着废弃的电路板，墙壁上用红色喷漆画满了符号——有青铜齿轮，有缠绕的藤蔓，还有一个被打了叉的星穹科技LOGO。
“这是‘铁锈区’，赛博象限最边缘的地方，”老陈的声音在噪音中显得有些模糊，“住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拾荒者’，或者被‘机械神教’赶出来的‘异端’。”
林宇注意到，街上的行人大多带着义体。
一个穿短裙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她的左腿是银色的机械腿，脚踝处嵌着颗红色宝石，每走一步就会亮起；一个小孩抱着生锈的机器人头颅，那头颅的眼睛还在闪烁，嘴里不停念叨着“妈妈，妈妈”；最让他心惊的是个老人，他的上半身是人类躯体，下半身却和清道夫一样是履带，履带碾过金属板时，会留下“林宇必死”的字样——那是用履带里渗出的蓝绿色液体写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宇抓住老陈的胳膊，声音发紧。
老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扯出个冷笑：“那是‘预言者’，他的履带是用星穹科技的废弃芯片做的，能接收到现实世界的碎片信息。
他说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机械神教灌给他的垃圾。”
他们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两侧的建筑上挂满了全息投影。
一个投影正在播放新闻：“机械神教主教宣布，将在三日后举行‘净化仪式’，销毁所有契约碎片，任何持有碎片者格杀勿论”。
新闻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上，他的左眼是猩红色的义眼，正对着镜头，林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义眼的形状，和老陈的义眼一模一样。
“主教的左眼能读取记忆锚点，”老陈拽着他加快脚步，“他以前是苏晴母亲的助手，实验失败后疯了，认为只有毁掉所有契约碎片，才能让两个世界‘纯净’。”
巷子尽头的建筑上，挂着块破旧的招牌，上面用霓虹灯管拼着“记忆当铺”西个字，“当”字的最后一笔闪了几下就灭了，剩下的字在雾里忽明忽暗，像濒死的呼吸。
老陈推开当铺的门，门上的风铃发出刺耳的响声，那是用金属义指串成的风铃，每个指节上都刻着不同的代码。
当铺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像某种花朵腐烂时的味道。
柜台后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旗袍开叉到大腿，露出的右腿是黑色的机械腿，脚趾甲涂成了银蓝色。
她的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眼角，有一道齿轮形状的疤痕。
“老陈，你带了个‘新货’啊。”
女人的声音像浸过蜜，她的机械手指在柜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现实来的？
看这眼神，还没被赛博象限的规则磨钝呢。”
老陈把青铜齿轮放在柜台上：“找你调个记忆屏蔽器，清道夫追得紧。”
女人的目光落在林宇手臂上的印记上，嘴角的笑淡了些：“契约碎片的持有者？
这可不好办。
机械神教刚发了悬赏，活抓一个碎片持有者，能换一副最新款的神经义脑。”
她突然伸出机械手，指尖在林宇的印记上轻轻一点，林宇的手臂像被电流击中，疼得他差点叫出声，“记忆锚点很新鲜，看来刚穿越不到一小时——你的现实躯体还在星穹科技的培养舱里吧？
他们正用你的脑电波给清道夫指路呢。”
林宇的后背瞬间发冷：“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女人从柜台下拿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青铜齿轮相似的纹路，“我叫阿霜，这是‘记忆屏蔽器’，贴在印记上能挡住清道夫的追踪，但有副作用——会让你时不时想起现实世界的事，那些事会像玻璃渣一样扎在脑子里。”
老陈接过屏蔽器递给林宇：“副作用总比被清道夫切片好。”
林宇刚把屏蔽器贴在手臂上，当铺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长袍上绣着银色的齿轮十字架，为首的人左眼是猩红色的义眼，正死死盯着柜台——他手里的青铜齿轮正在发光，蓝紫色的光芒穿透了长袍。
“机械神教的‘猎魔人’。”
阿霜的机械腿突然弹出尖刺，她的旗袍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短刀，刀柄是用人类指骨做的，“老陈，带你的新货从后门走，这里我顶着。”
老陈拽着林宇往当铺后巷跑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阿霜的冷笑：“就凭你们三个废铜烂铁，也想动契约碎片的持有者？”
后巷比前巷更窄，墙壁上爬满了裸露的电缆，电缆里流淌的蓝绿色电流时不时溅在两人肩头，像冰冷的吻。
林宇被老陈拽着踉跄奔跑，后颈的汗毛始终竖着——阿霜的冷笑在巷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断裂的锐响，以及某种液体泼在地上的“滋滋”声，那声音让他想起现实世界里，电路板被强酸腐蚀的场景。
“别回头。”
老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突然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路尽头是架锈得只剩铁架的天桥。
天桥下，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无数废弃义体：机械臂的残骸举着生锈的枪，电子眼的镜头还在徒劳地闪烁，最骇人的是半截人类躯干，胸腔里的脏器己被掏空，塞满了闪烁的芯片，芯片上的代码正顺着污水往下游漂去。
“那是‘弃尸河’，”老陈踩着天桥的铁架往上爬，锈屑簌簌落在林宇头上，“赛博象限的‘垃圾处理场’，凡是被判定为‘无用’的义体人，最后都会被丢进这里。
看见那些芯片了吗？
里面存着他们最后的记忆，有时候你蹲在河边，能听见芯片在唱歌。”
林宇爬上天桥时，裤脚己被污水溅得湿透，布料贴在小腿上，像裹着一块冰。
他低头看向河面，那些漂浮的电子眼突然集体转向他，镜头里映出三个黑色的身影——猎魔人追上来了，为首者的猩红色义眼在天桥下亮起，像两盏引魂灯。
“抓紧！”
老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纵身跳下天桥另一侧的平台。
林宇失重坠落的瞬间，看见猎魔人的短刀劈在他们刚才站立的铁架上，火星溅进河里，点燃了漂浮的油污，蓝绿色的火焰顺着河面蔓延，照亮了河底堆积如山的义体残骸。
他们落在一个堆满废弃服务器的仓库里，老陈翻滚着卸去冲击力，林宇却重重撞在一台服务器上，胸腔传来剧痛。
他咳出一口血，血滴在服务器的外壳上，竟顺着缝隙渗了进去。
服务器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浮现出苏晴的脸——这次她的眼睛里有光，正对着镜头拼命挥手，背景是纯白的房间，墙上的时钟显示着2039年3月17日。
“林宇！
别信老陈！”
苏晴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他是星穹科技的‘意识看守者’，齿轮碎片是陷阱——关掉它！”
老陈突然扑过来，用脚猛踹服务器的屏幕。
玻璃碎裂的瞬间，苏晴的影像扭曲成乱码，最后化作一行字：“找到藤蔓印记的人，才能知道真相”。
仓库的铁门被猎魔人撞开，猩红色的义眼在黑暗中亮起。
老陈拽起林宇往仓库深处跑，两人钻进服务器之间的缝隙时，林宇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块温热的金属——那是服务器背面嵌着的半块青铜齿轮，纹路里缠着几根红色的藤蔓，藤蔓顶端的果实正在发光，和苏晴瞳孔里的光一模一样。
“第二块碎片？”
林宇下意识抓住齿轮，碎片入手的瞬间，仓库的地面突然塌陷。
他和老陈坠入一个漆黑的空间，下落时，他听见老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再沙哑，而是带着某种机械的冰冷：“恭喜你，触发者林宇，成功找到第二块契约碎片。
现在，游戏进入第二阶段。”
下坠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代码海洋。
蓝绿色的字符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他的瞬间，林宇看见自己的现实躯体躺在星穹科技的培养舱里，苏晴的脸贴在舱壁上，泪流满面，而培养舱的玻璃上，用口红写着一个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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