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族世代以厨艺闻名，祖传菜谱封页印着饕餮纹。
>直到我发现“三牲宴”的秘方：畜牲、人牲、骨血牲。>前两样是祭品，
最后一样是主厨的命。>奶奶死于这道菜，妈妈也快了。>我逃了十年，
却被妈妈以病危骗回老宅。>她指着失踪的弟弟说：“该你了。”>地窖里，
弟弟被捆在祭台上。>妈妈温柔地递给我那把祖传厨刀：“别怕，很快就不饿了。
”>我接过刀，刀柄饕餮纹路突然蠕动，刺入我的掌心开始吸血。
>背后传来弟弟的尖叫：“姐！你背后有东西！”---夜色黏稠，像泼翻了的墨汁，
浸透了整座城市。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拉扯出鬼魅般变幻的光带，
最终无力地消失在远处更深沉的黑暗里。我坐在“云鼎轩”后厨冰冷的金属凳上，
指尖残留着刚刚雕完一朵萝卜牡丹的凉气。昂贵的食材气息，
松露、鹅肝、鱼子酱……平日里令人沉醉的馥郁，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闷得人喘不过气。口袋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炸响，尖锐的铃声在空旷的后厨里撞出回音，
狠狠刺穿了鼓膜。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又隐隐透着不祥的数字，
带着遥远乡土的区号——老家柳溪镇。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后颈，汗毛根根倒竖。
十年了。整整十年，我像躲避瘟疫一样逃离那个地方，断绝了所有联系，
用都市的喧嚣和厨房的油烟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以为早已筑起了铜墙铁壁。指尖冰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划过屏幕。“喂？”线路那头先是死寂，
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电流杂音，滋滋啦啦，仿佛信号在穿越一片污浊的泥沼。然后，
一个苍老、嘶哑、浸透了浓重乡音的女声，像生了锈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空气，
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晚丫头……回……回来……” 声音断断续续，
被电流扭曲得厉害，
“你妈……快……快不行了……吊着一口气……等你……看你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心脏猛地一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随即又沉甸甸地坠下去。我妈？
那个在我记忆中永远腰板挺直、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能把灶火烧得噼啪作响的女人？
快不行了？荒谬感刚冒头，就被更汹涌的冰冷淹没。这通电话本身，
就带着一股来自柳溪老宅深处、阴沟淤泥般的霉烂气息。
“明远……你弟……” 那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惶，
像夜枭被掐住了脖子，“他……他没了！找不见了！晚丫头……回来……快回来啊……”轰！
大脑一片空白。明远？
我那个刚上高中、笑起来像个小太阳、总爱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姐”的弟弟？没了？！“喂？
喂！谁？你说清楚！明远怎么了？” 我对着话筒失控地低吼，
声音在空旷的后厨撞出空洞的回响。回应我的，只有“嘟嘟嘟……” 的忙音。冰冷，急促，
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残忍。手机从失去知觉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砸在光洁冰冷的地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蛛网般蔓延开，
映着我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的、尘封的、带着血腥味的记忆碎片，
像沉船上的朽木，轰然撞破意识的海面，浮了上来——逼仄黑暗的老宅厨房。
灶膛里柴火发出哔剥的爆响，
昏黄摇曳的火光将墙壁上巨大、扭曲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狂舞的妖魔。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古怪的味道，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肉香，
却诡异地混合着……铁锈般的腥甜？奶奶佝偻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锅铲刮过铁锅底，
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妈妈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的反复念叨：“要听话……晚晚……要听话……吃了……就不饿了……” 那声音钻进耳朵，
带着一种黏腻的寒意。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和啜泣……是小时候的我？
还是……更小的明远？还有……那把刀！那把刀柄缠绕着狰狞饕餮纹路的沉重厨刀！
它悬在记忆的深渊之上，寒光一闪，
槁、蜡黄、写满极致痛苦却偏偏凝固着一丝诡异满足的脸……“呼——呼——”我猛地弯腰，
双手死死撑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厨师服。
冰冷的瓷砖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直刺骨髓。十年筑起的堤坝，
在这通鬼魅般的电话和汹涌而至的黑暗回忆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明远……妈妈……回柳溪！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
恐惧和一种深埋血脉、无法斩断的羁绊疯狂撕扯着神经。回去？那是自投罗网！那个老宅，
那张饕餮封面的菜谱，那口熬干了奶奶性命的大锅……它们都在等着！等着下一个祭品！
可不回去呢？明远没了！妈妈……快死了？最后一眼？那嘶哑声音里无法作伪的惊惶，
像冰冷的针，扎在心头最软的地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冻僵了，又似乎在绝望地奔流冲撞。我缓缓蹲下身，
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皮肤。屏幕蛛网般的裂痕下，
那串来自地狱般的号码，静静地躺在通话记录的最顶端。回去。这个决定落下，
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是为了那声“最后一眼”，
而是为了那个在记忆里永远带着阳光笑容喊我“姐”的男孩——明远。---天刚蒙蒙亮，
一层灰白色的、带着水汽的薄雾笼罩着沉睡的柳溪镇。长途汽车像一头疲惫的老牛，
喘着粗气，在坑洼不平的镇口泥路上猛地一颠，停了下来。车门“嗤”地一声泄了气，打开，
一股混合着陈年淤泥、腐烂水草和淡淡炊烟味道的、独属于故乡的潮湿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脚步虚浮地踩上湿滑的泥地。十年。镇子似乎凝固在了时间里，
又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蛀空了。那些熟悉的低矮瓦房更加破败，墙皮剥落，
露出里面暗黄发黑的土坯。家家户户门楣上贴着褪色的门神画像，颜色黯淡，
朱砂红变得像干涸的血迹，武将怒目圆睁的眼睛在薄雾里空洞地瞪视着。街上几乎没人，
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断断续续，透着莫名的惊惶。苏家老宅，
像一头蹲伏在镇子最深处的、巨大而腐朽的巨兽，黑压压地出现在视线尽头。
青黑色的高墙沉默矗立，墙头衰草在微凉的晨风中簌簌抖动。
两扇厚重的、刷着早已斑驳脱落的黑漆的院门紧闭着，如同怪兽紧闭的巨口。
门口那对石墩子，记忆中憨态可掬的小石狮，如今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被厚厚的青苔覆盖，
只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幽幽地望着走近的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我深吸一口气，
那潮湿阴冷的空气带着老宅特有的、木头朽烂和陈年香灰混合的沉闷气息，直冲肺腑。
抬起手，指关节僵硬地叩在冰冷粗糙的木门上。“笃、笃、笃。”声音不大，
却在这死寂的清晨显得异常清晰刺耳。门内没有回应。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我加重了力道。
“笃笃笃！”依旧沉默。仿佛门后是一个被彻底遗忘的坟墓。就在我几乎要转身逃离的瞬间，
“吱呀——”一声，刺耳悠长，如同垂死之人的呻吟。沉重的院门，向内缓缓滑开了一条缝。
一张脸，从门缝的阴影里慢慢探了出来。不是妈妈。是族里的三叔公。
一张干瘪得如同风干橘皮的脸，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同样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黑色棉布衣裤，整个人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久别重逢的惊讶，
也无对亲人生死的悲痛，只有一种……一种饥饿的麻木。那目光像冰冷的舌头，舔过我的脸，
我的身体，带着一种评估牲口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回来了。
”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朽木，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我没应声，
喉咙发紧。门缝开大了些。三叔公侧过身，让出通道。动作僵硬，
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我低着头，几乎是贴着门框挤了进去，
避开他那令人不适的目光。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钻入鼻腔——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极其甜腻的肉香！
这香气霸道无比，瞬间盖过了老宅本身的腐朽气息。但这股肉香深处，
却顽固地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血腥气！若有若无，却像冰冷的钩子，
瞬间勾住了我的心脏，狠狠一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三叔公在我身后，无声无息地，重新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门轴转动，
发出沉重的“哐当”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光线骤然昏暗下来。
我站在熟悉的、却又陌生得可怕的前院里。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墨绿的苔藓，湿滑粘腻。
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虬枝盘曲，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我的心跳在耳膜里疯狂鼓噪。压抑。一种粘稠如实质的、带着血腥甜香的压抑，
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包裹住全身。“妈……” 我试探着，声音干涩发颤，
在空旷死寂的院子里显得异常微弱。没有回应。只有那无处不在的、诡异的肉香，越来越浓。
一阵极轻微的、拖沓的脚步声，从前厅幽深的门洞阴影里传来。我猛地抬头望去。一个身影，
扶着门框，慢慢地挪了出来。是妈妈。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旧式斜襟褂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如同一具披着衣服的骨架。
曾经饱满红润的脸颊彻底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蜡黄的皮肤紧紧绷着，薄得几乎透明，
下面青紫色的血管像丑陋的蚯蚓般根根凸现。眼窝是两个深陷的黑洞，浑浊的眼珠嵌在里面，
转动都显得异常吃力。最刺目的，是她细瘦得如同枯枝的脖颈上，
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深色的丝巾，遮住了大半脖子，但那丝巾边缘，
却隐隐透出一片暗红发黑的、仿佛溃烂流脓的皮肤轮廓！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我，那深陷的眼窝里，
死水般的浑浊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终于聚焦在我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
没有病痛的呻吟，没有对儿子失踪的哭诉。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和……一种更深的、令人骨髓发寒的疲惫。“晚晚……”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漏气般的嘶嘶声，“……回来了。
”她伸出那只同样枯瘦如柴、皮肤布满褐色斑点的手，
颤巍巍地指向我身后院子更深、更暗的方向。那里，
是通往厨房和后院杂物间、以及……那个禁忌之地的路径。“……该你了。”三个字，
像三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我的心上。该我了？一股寒意，比柳溪镇清晨的雾气更冷，
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顺着她枯指所指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光线下，
厨房那扇半开的老旧木门，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血腥甜腻的肉香，正从那黑洞洞的门缝里，源源不断地弥漫出来。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扇门上，身体却像被冻僵在原地。十年噩梦的源头，奶奶丧命的地方，
那把饕餮厨刀悬挂的地方……还有那本染血的、封面上饕餮纹路仿佛在狞笑的祖传菜谱！
“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明远呢？他在哪？
你说他没了……是什么意思？”妈妈那只指向黑暗的手，依旧固执地悬在半空，
枯瘦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浑浊的眼珠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烦躁，
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令人无法理解的执拗。“去看……” 她嘶哑地重复，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梦呓般的命令，“……该你了……去看……”看？看什么？看那把刀？
看那口锅？还是看……别的什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疼。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四肢百骸。
但一股更强烈的、属于姐姐的、被这诡异气氛点燃的怒火和担忧，硬生生压过了恐惧。
“明远在哪？！” 我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的质问在死寂的前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回答我！他到底怎么了？！”妈妈被我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身体微微一晃，
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她那只悬着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搭在深紫色褂子的下摆上。她不再看我，浑浊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
投向院子深处那扇半开的厨房门，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
似乎在咀嚼着什么无形的、令人作呕的东西。
“饿……” 一个极其轻微、却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的字眼，从她干裂的唇缝里飘了出来。
饿？！这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我想起奶奶最后那些日子，也是这样，眼神空洞地念叨着“饿”，
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那些用秘法烹制的、泛着诡异油光的菜肴，却依旧形销骨立，
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一点点啃噬殆尽！不能再等了！一股蛮力冲散了恐惧的桎梏。
我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妈妈，顾不上她轻飘飘如同枯叶般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拔腿就朝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厨房冲去！“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