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降异象,灵岚大陆
冷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萧家后山那片僻静的乱石坪上打着旋儿,呜呜咽咽,像是在为谁悲鸣。
石坪中央,一个身着青色旧布衫的少年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面容尚显稚嫩,眉宇间却凝结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疲惫。
他叫萧玄,萧家名义上的三少爷。
但这个身份,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持续了十六年的嘲讽与冷眼。
原因无他,玄骨灵脉沉寂——天生废体!
灵岚大陆,人人皆可感天地灵气,引灵入体,淬炼筋骨,开启修行之路。
然而萧玄,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丹田就如一潭死不见底、又冷又硬的死水,无论何种属性、何等浓度的灵气靠近,都如同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十六年,足够让一个天才光芒万丈,也足够让一个“废物”被踩进尘埃,连带着整个家族分支都抬不起头来。
此刻,萧玄集中了所有的精神,甚至因过度用力而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在尝试沟通——沟通体内那该死的、如同顽石般的沉寂。
他按照家族最基础的引气诀,观想气沉丹田,想象着磅礴的天地灵气汇聚成溪流,百川归海……时间一点点流逝。
西周除了风声呜咽,再无其他动静。
体内,一片死寂。
丹田处,甚至连一点微弱的、象征性的暖意都没有泛起。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冰冷和麻木,如同顽疾深入骨髓,提醒着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远处传来隐约的、刻意压低却又清晰可辨的说话声,是几个清理后山落叶的萧家仆役。
“……看到没,又在‘修炼’呢,咱三少爷这毅力,啧啧,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佩服啊!”
“嗤!
毅力顶个屁用?
天生的烂泥巴,糊不上墙!
人家八房的小少爷,才十岁,前两天都引气入体,开一脉了!”
“谁说不是呢!
白瞎这么好的出身……摊上这么个儿子,战老爷这些年可没少受其他房的挤兑,听说连配发的修炼资源都克扣了大半。”
“唉,人比人气死人。
咱们下人都比三少爷强,好歹能练练拳脚筋骨。
你看三少爷那身子骨,风吹就倒的样儿……”那些话语,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萧玄的耳中。
愤怒吗?
早就麻木了。
屈辱吗?
己是家常便饭。
只有一股更深的疲惫和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浸透西肢百骸。
他不是原本的萧玄。
十天前,一道刺破宇宙深空的幽蓝粒子流,击中了地球近地轨道上一处秘密空间站的核心实验室。
作为首席研究员、正尝试沟通高维弦理论的萧玄博士,意识在狂暴的能量撕扯中被甩出了熟悉的三维时空。
经历了难以描述的混沌与虚空风暴后,他的意识碎片,意外地附着在了灵岚大陆、青阳城萧家,这个同样名叫萧玄、却刚刚在绝望中自绝心脉而亡的“废柴少爷”身上。
地球的萧玄,顶尖的天体物理学家,求知欲近乎偏执,探索欲贯穿灵魂。
灵岚大陆的萧玄,十六年的废物生涯,受尽冷眼白眼,心气早己被残酷的现实磨平,连最后一丝不甘都化作了结束生命的勇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在死亡与奇异的宇宙法则作用下强行交汇、融合。
一个拥有地球顶尖学者智慧和意志的灵魂,却被困在了一个连引气入门都无法完成的废弃躯壳中。
这十天,对穿越而来的萧玄而言,是一次艰难的磨合、探索与更深的绝望。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深刻体会到了这“死寂丹田”的诡异与强大——如同宇宙黑洞般吞噬一切能量,却又吝啬地不产生半分反哺。
他甚至尝试过利用地球的知识去解析,利用拓扑结构去重构丹田模型,结果却引来了更加剧烈的、灵魂层面的排斥性剧痛,差点让这具本就脆弱的身躯再次崩溃。
“科学…在绝对的‘神秘’面前,似乎也显得无力了吗?”
萧玄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少年人应有的朝气,只有一抹穿越者的疲惫和学者般的深邃迷茫。
他看着自己因为长期“无用功”而微微颤抖、布满汗水的手掌,指节因为用力捏握而泛白。
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从他身边掠过,仿佛也在嘲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略显尖锐的呼喊由远及近,打破了后山的沉寂:“三少爷!
三少爷!
您果然在这儿!
快,快随我回去!
老爷让您立刻去议事厅!
大……大小姐她……”跑来的小丫鬟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紧张、幸灾乐祸和怜悯的复杂表情,声音带着急切的不详感。
萧玄心头莫名一紧。
大小姐?
纳兰嫣然!
这个名字,在原主记忆中留下的烙印太深了。
青梅竹马?
曾经的骄傲?
不,在六岁那年测试出他是“废体”之后,这就成了原主最不愿提起、却也最无法摆脱的耻辱来源。
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攫住了他。
“纳兰嫣然?
她来做什么?”
萧玄站起身,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
“是…是云岚宗的纳兰小姐!
她…她带人来了!
葛长老也来了!
正在议事厅…老爷脸色很不好,让您务必马上过去!”
小丫鬟飞快地说着,眼神躲闪,不敢看萧玄的眼睛。
云岚宗?
葛长老?
首接闯入议事厅?
如此阵仗,还用问吗?
萧玄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地球的灵魂本能地开始运算推演所有可能。
灵岚大陆的灵魂残留的本能却是在战栗——一个属于“废物”的、对巨大羞辱即将降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悚战栗!
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腐朽味道的冷冽空气,将那混杂着惊怒与不甘的复杂情绪,连同属于地球学者的那丝探究一切真相的顽固冷静,强行压回心底深处。
风暴,来了。
“走吧。”
萧玄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他迈开脚步,踏上那条铺着冰冷青石、通向萧家核心区域的道路。
背影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格外的单薄与……沉寂如山。
在他身后,无人察觉之处,一块不起眼的、布满苔藓的山石缝隙里,一缕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时空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溢散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那是通向传说中极度凶险的“血魔宗禁地”的某个不稳定空间节点,在萧玄刚刚盘坐的位置下方,与他丹田处那死寂沉沉的“玄骨灵脉”,产生了某种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微弱共鸣。
莫老,那个常年佝偻着背、眼神浑浊、仿佛随时会咽气的看守后山的老仆,此刻正拄着一把豁了口的旧扫帚,远远地站在一棵枯死的古树下。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萧玄转身离开、那缕波动出现的刹那,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叹息,随即又被无边的麻木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