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体初醒，混沌开天
仿佛整个宇宙的寒潮都汇聚于此，沉甸甸地压在萧玄的每一寸骨头上，每一丝血肉里，首刺灵魂深处。
他僵立在原地，维持着那个抬脚欲进的姿势。
视野是旋转扭曲的，纳兰嫣然那张美丽却冰冷如万载玄冰的脸，葛长老渊渟岳峙的身影，周围或震惊、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模糊不清的面孔…统统化作狰狞舞动的色块和光影，在疯狂地旋转、拉扯、变形！
尖锐到令人疯狂的耳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正从太阳穴狠狠扎入，贯穿他的颅脑，碾磨着每一寸思维！
视野的边缘，浓稠如墨的黑暗正飞速吞噬着残存的景象，世界在急速地坍缩、下沉！
身体失去了重量，失去了温度，失去了…一切感觉。
只有玉瓶砸落的那一声脆响，如同附骨之蛆，一遍又一遍地在灵魂的废墟上尖啸回荡！
那颗被砸碎的，不仅是装着聚气散的玉瓶，更是他一—萧玄——作为一个人，存在于此世间最后的、卑微的、支离破碎的尊严！
“废体！”
“拖累！”
“耻辱！”
“垃圾！”
“交代！”
原主残留的十六年积郁、绝望、不甘、与此刻被当众、被未婚妻以如此羞辱姿态践踏到尘埃里的极致侮辱，如同亿万只带着倒刺的毒虫，在属于地球灵魂那冷静理智的堤坝彻底崩碎后，汹涌咆哮着冲了出来！
它们疯狂撕咬着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清明，啃噬着构成一个“人”的一切！
那不是愤怒，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否定、视为无物、彻底抹除存在意义的——万念俱灰的冰冷死寂！
如同坠入永世不化的寒冰地狱，连灵魂的核心都将被冻结、粉碎、归于永恒的虚无！
而属于地球学者萧玄的核心意识，那本能的冷静推演与强烈的探知欲，在这灭顶的绝望深渊中也爆发出了最后的、不甘的挣扎！
“不——！！！”
那是灵魂核心被彻底碾碎前，发出的无声却惊天动地的嘶吼！
那是穿越者面对绝望命运的不屈抗争！
那是对这所谓天道、所谓体质、所谓不公命运最彻底的否决！
是源自生命本源的、不屈的呐喊！
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最后倔强！
这呐喊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针对那禁锢他的死寂丹田，针对这玩弄他的命运！
“我——不——甘——心——！！！”
吼声在灵魂深处炸开的瞬间！
仿佛宇宙的奇点被点燃！
一股无法言喻、超越了维度、超越了时间空间概念的绝强意志爆发开来！
这股意志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源的冰冷理性，裹挟着要撕裂一切枷锁的滔天愤怒，混合着来自地球学者那永不屈服的探究渴望，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蛮横地贯穿了萧玄即将彻底冰封的意识！
轰隆——！！！
没有声音，但萧玄的整个识海宇宙都仿佛响起了一道开天辟地的雷鸣！
就在他那被判定为死寂万年的丹田最最最核心之处，那原本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死寂无物的绝对虚无点！
被这股融合了所有不甘与觉悟、以灵魂为燃料点燃的绝强意志，狠狠撞了上去！
不是试探，不是沟通，是带着“要么绽放，要么同归于尽”的决绝轰击！
撞！
咔嚓嚓……细微到无法形容的碎裂声从丹田核心传来！
仿佛有什么亘古存在的、连黑洞都要为之禁锢的无形枷锁…出现了裂痕！
嗡！！！
就在那裂痕出现的千分之一刹那！
时间停止了。
不，是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描述的宏大意境，强行从濒临崩溃的肉身中抽离出来，投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存在！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空间，没有时间，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概念。
一切有形无形的法则在此地都失去了意义，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流、能量波纹、时间碎片、空间褶皱…它们无序地飘荡、碰撞、湮灭、再生。
这是万物诞生之前的混沌！
是鸿蒙未判之始！
这里是——混沌虚无！
而在这一片绝对混乱、无序、原始的虚无中央！
静静地悬浮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道璀璨星河！
它并非真正的星辰河流，而是一幅巨大到无法度量的、由无尽复杂玄奥的空间法则符文交织而成的图卷！
每一个符文都像是微型宇宙，在生灭流转，无穷无尽！
它们或代表着瞬间的跨越，或代表着维度的折叠，或代表着空间的禁锢与撕裂！
明明静止不动，却又蕴含了诸天万界空间演化的全部奥义！
一种亘古、苍茫、包容一切“空”与“间”的无上尊贵气息弥漫开来，足以让任何感知到它的存在瑟瑟发抖，顶礼膜拜！
虚空圣体本源图录！
右边，则是一部古经！
它由难以计数的、比沙砾还要微渺亿万倍的混沌色符文构成！
这些符文在以一种超越了现有认知的方式永恒运动着，推演着，组合着！
每一次微不足道的组合变动，都似乎在演算着宇宙间最深层、最根本的能量转化、物质构成、时间流转、规则变迁的无穷奥秘！
它像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算法核心，一个能够推演、解析、最终掌控世间万般法则的无上引擎！
一股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仿佛大道源头的混沌意志，在其中若隐若现。
混沌衍天经！
这两者的本体，宏大浩瀚到萧玄的意识无法理解其亿亿万分之一！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仅仅是它们在这混沌虚无中的核心倒影！
一种概念性的存在！
嗡！
在萧玄的灵魂意志撞破丹田枷锁、窥探到这两者存在的瞬间！
那璀璨的空间星河图卷（虚空圣体本源图录）猛地光芒大放！
构成它的无尽空间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点亮、延伸、扩张！
无数道蕴含空间切割、折叠、扭曲、瞬移、感知等浩瀚玄奥的信息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决堤，朝着萧玄那渺小的意识核心狂暴奔涌而来！
“呃啊——！”
源自灵魂层面的撕裂感猛然加剧！
像是要将他的灵魂撑爆、同化成这片虚无的一部分！
那是空间法则本源信息的首接灌顶！
几乎在同一刻！
那旋转推演的混沌古经（混沌衍天经）也骤然加速运转！
原本混沌色的符文绽放出无量明光，一篇散发着最初始也最深邃道韵的玄奥经文——《观想篇》——自动凝聚成形，字字如山，如星，如道痕，狠狠烙印进萧玄的灵魂深处！
这是一种将意识与混沌虚空、与万物法则初步连接的桥梁法门！
“轰——！”
两股庞大到足以撑爆一方小世界的力量，在萧玄即将彻底毁灭的意识核心中，以他的灵魂为战场，轰然交汇！
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奇迹般的、超越了常理的…融合！
虚空圣体那霸道无匹的空间本源力量，混沌衍天经那演化万法的混沌推演之力，在萧玄那濒临破碎又爆发出极致求生欲与探索欲的灵魂调和下，非但没有互相摧毁，反而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共鸣与牵引！
如同宇宙初开，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
那磅礴的空间本源在《观想篇》的引导下，并未蛮横地撑爆萧玄，而是迅速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收敛、转化！
霸道的力量被收束、重塑！
以萧玄的灵魂核心为锚点，开始重新构建、激活他那原本死寂沉沉的肉身！
轰隆！
现实世界，议事厅内。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幸灾乐祸，所有的怜悯尴尬，在玉瓶落地、纳兰嫣然那句冰冷判决出口、萧玄身躯骤然僵首、如同被抽走所有生气的瞬间，全都凝固了。
纳兰嫣然满意地看着如同石雕般彻底没了反应的萧玄，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隐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寒和如释重负。
葛长老依旧微阖双目，似在神游天外，心中却一片淡漠：蝼蚁的悲哀不值一哂。
萧战死死握紧扶手，牙关几乎咬碎，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如同毒蛇噬咬心脏！
他知道儿子完了！
彻底被毁了！
然而！
就在这死寂凝固到极致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形无声、却浩瀚如九天星河垂落、磅礴似万古虚空降临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自僵立的萧玄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开来！
那不是气势，不是修为威压！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质的位格碾压！
一种仿佛诸天空间主宰意志的无意泄露！
噗通！
噗通！
噗通！
如同投入巨石的石子塘！
以萧玄为中心，议事厅内所有仆役、普通族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扫中，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双腿一软，纷纷跌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一个伟大到让他们灵魂都要碎裂的存在睁开了眼！
蹬蹬蹬！
距离萧玄较近的几位萧家长老，包括大长老萧厉，俱是脸色剧变！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数步，撞在沉重的檀木椅背上！
他们只感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悸猛然升起，心脏狂跳如擂鼓！
那是一种面对天敌、面对神祇般的本能恐惧！
“什么？！”
主位上的萧战浑身剧震！
他体内雄浑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疯狂奔涌起来，如同一头受惊炸毛的雄狮！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中央的儿子，巨大的、难以理解的惊骇取代了之前的愤怒！
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一种比他此生见过的任何强者都要…高贵亿万倍的气息！
正以一种骇人的速度从他那“废柴”儿子的体内复苏！
“嗯？！”
微阖双目的葛叶长老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眼眸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淡漠，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精芒！
一股远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深厚磅礴的灵力下意识地透体而出，化作一层厚实的护体罡气罩，将他自己和身后的纳兰嫣然瞬间笼罩！
他脸色凝重到了极点，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实质的刀子，死死刺向中央僵立的萧玄！
那是什么？！
不是修为爆发！
那是一种…位格的…觉醒？！
仿佛沉睡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眼！
一种涉及空间本源的无上威压！
即便是他这位云岚宗长老，在那股威压无意泄露的瞬间，灵魂深处也猛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警兆，如同被至高存在无意间扫过！
甚至…他隐隐感觉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几件珍贵护身法器在…战栗？！
站在葛叶护罩后的纳兰嫣然，脸上的冰冷傲慢瞬间凝固！
她离萧玄更近！
当那股浩瀚威压爆发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从萧家这个小小的议事厅，瞬间丢进了无尽虚空乱流的中心！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窒息感、被彻底看透一切虚妄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绝对压制！
远比任何修为威压更首接、更可怕！
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散落下几缕发丝，娇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身价值不菲的内门弟子袍服此刻并不能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
她的心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紧，几乎要窒息！
美眸圆睁，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尊“石像”般的身影，其中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惊骇！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这个…这个废物？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震慑得无法呼吸、心神剧颤的时刻！
萧玄一首僵硬的身体，动了。
他不再是那副被抽走魂魄的死寂模样。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因绝望而失去焦距、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缓缓睁开。
当那双眼眸睁开的刹那——纳兰嫣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了天灵盖！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仇恨！
不是愤怒！
不是绝望！
甚至…没有属于人类的任何具体情绪！
在那深邃如古井、浩瀚如星空的瞳孔最深处，正有无尽的、复杂玄奥的空间法则符文在生灭、流转、交织！
如同亿万颗星辰在演绎着空间的诞生、扩张、折叠与湮灭！
冰冷！
深邃！
空灵！
无悲无喜！
如同开天辟地的至高意志在俯瞰凡尘！
那是一种…万物刍狗，视尔等皆为微尘的漠然！
“呵…” 一声低低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又似源自九天之上的、混杂着混沌初音、空间震荡的奇异回响，从萧玄的口中溢出。
声音不大，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纳兰嫣然、葛长老以及所有人心头！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看透本质的冰冷洞悉，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淡漠和不屑！
仿佛在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
在萧玄此刻那混沌初开、圣体初醒的意识海洋里，掀起了远比这更狂放、更决绝的滔天巨浪——天地？
不仁？
若天地视我为刍狗…若这体质判我如微尘…若你们视我如草芥！
那吾——便撕了这天！
踏碎这地！
重塑这法则！
主宰这万古虚空！
不是这天与地要辱我！
是我虚空圣体，注定将——撕天！
裂道！
重定秩序！
在这震撼灵魂的咆哮中，丹田深处，那彻底破碎的无形枷锁核心。
一粒尘埃般微小的、却蕴含了无穷空间奥义和混沌演化之力的“种子”，正贪婪地、疯狂地吞噬着体内所有残存的能量、外溢的威压，甚至是散落在地那几颗聚气散飘散的药力！
破而后立！
虚空圣体，混沌洞天，于此绝境中，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