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去，几片青瓦正晃晃悠悠往下掉，紧接着露出半张汗津津的脸——是负责修缮屋顶的李工匠。
老头手里还攥着把瓦刀，看见君野抬头，尴尬地咧嘴笑：“少、少爷早啊，这房梁昨天被雷劈过有点松……”话没说完，整个人“嗷”地一声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君野面前的八仙桌上。
桌子腿“咔嚓”断了两根。
君野面无表情地看着掉下来的李工匠，李工匠则趴在碎木片里，半天没敢抬头：“对、对不起少爷！
我这就赔……不用赔。”
君野指腹摩挲着桌面的裂痕，“这桌子用了五十年，早该换了。
顺便把屋顶也重盖吧，用三阶铁木，抗揍。”
李工匠猛地抬头：“三阶铁木？
那玩意儿比金刚石还硬，盖屋顶是不是太……防我打喷嚏。”
君野说得一本正经。
李工匠：“……”他突然觉得，还是去修祠堂那塌了的顶比较靠谱。
刚把李工匠打发走，君啸天就揣着个黑布包溜了进来，关门时还特意用灵力加固了三道——这是他每次偷偷给儿子塞“好东西”时的标准操作。
“野儿，爹给你淘了个宝贝。”
君啸天神神秘秘地掀开布包，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铜环，“这叫‘敛气环’，据说能把九阶强者的气息压到五阶！
昨天托人从黑市抢的，花了我三个月的酒钱！”
君野拿起铜环掂量了下，入手冰凉，符文里的灵力波动微弱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
他屈指弹了弹，铜环“叮”地一声，表面裂开道缝。
“爹，”他把铜环放回布包，“这是三阶修士用的仿制品，里面的阵纹断了七处，最多能压半阶修为。”
君啸天的笑容僵在脸上：“不、不会吧？
那小贩拍着胸脯说……说这是上古秘宝，能瞒天过海，只要九九八？”
君野补充道。
君啸天：“……”他默默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耳尖有点红——上次买的“隐身符”也是这套路，结果贴了之后走路像踩响铃，在院子里绕三圈全族都知道了。
这时，福伯又举着个鸡毛掸子跑进来，脸上带着见了鬼的表情：“少爷！
家、家门外围了好多人！
说是来看九阶强者长啥样的，还有人带着投影石……”君野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只见大门外乌泱泱站着一片，有穿道袍的，有戴眼镜的，还有个举着“君野后援会”牌子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往院里瞅。
隔壁柳家的老管家混在人群里，脖子伸得比鹅还长。
“就说我闭关了。”
君野放下窗帘。
“说了！”
福伯急得首转圈，“可他们说九阶强者闭关都有天地异象，您这安安静静的，不像啊！”
君野：“……”他突然理解那些隐世高人为什么都喜欢住山洞了。
正头疼时，二长老抱着那只肥猫闯进来，猫脖子上还挂着块小黑板，写着“今日宜低调”。
老头把一张黄纸拍在桌上：“我刚卜的卦，说你今日不宜见客，但宜……扮猪吃老虎！”
君野看着那张歪歪扭扭的卦象，上面画着只长翅膀的猪，正追着老虎啃。
“二长老，”他指着卦象，“这猪为什么有翅膀？”
“哦，这是我新创的‘飞天猪卦’，象征着低调中带着霸气。”
二长老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一脸得意，“我己经帮你想好了，就说你被雷劈坏了根基，修为掉到西阶，这样柳家那小子来了，你随便应付两下就行！”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柳家的战帖被人用灵力钉在了大门上，红纸上的“柳乘风”三个字闪着金光，嚣张得很。
君啸天一拍大腿：“就按二长老说的办！
我这就去宣布，我儿灵力紊乱，暂退西阶！”
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他的大嗓门：“都听好了！
我儿君野渡劫伤了根基，如今只剩西阶修为！
谁也不许外传，免得被人笑话！”
君野扶着额头，听见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惋惜”声。
“哎呀太可惜了，那么好的苗子！”
“西阶也不错了，比我家那混小子强！”
“柳家那五阶的要是还来挑战，就太不是东西了！”
正说着，大门被人推开。
柳乘风穿着身雪白的锦袍，腰佩长剑，身后跟着八个黑衣护卫，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他看见站在廊下的君野，故意挺了挺胸膛，声音洪亮：“君野贤弟，听闻你渡劫失利，本公子特意来探望——顺便切磋一二，帮你找找状态。”
君野看着他那身比孔雀还招摇的衣服，又瞥了眼他腰间那把剑穗比剑还长的佩剑，突然觉得二长老的“飞天猪卦”有点道理。
他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体内奔腾的九阶灵力，努力往西阶的状态上靠——这感觉就像穿着***一般，束手束脚。
“柳兄客气了。”
君野微微颔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虚弱”，“只是我如今灵力不稳，怕是接不住柳兄的高招。”
柳乘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拔出长剑：“无妨，我只用三成力，点到为止。”
剑光一闪，带着五阶初期的灵力劈了过来。
君野侧身避开，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旁边的石榴树。
那棵长了二十年的老树，突然“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树冠“轰”地砸在地上，惊飞了满树的麻雀。
柳乘风的剑僵在半空。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君野看着断成两截的石榴树，默默收回手。
他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这“西阶”的力道。
柳乘风咽了口唾沫，指着断树：“这、这是你弄的？”
君野面无表情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风刮的。”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安安静静的，连树枝都没动一下。
柳乘风：“……”他突然觉得，还是回家练剑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