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拍品 77 号：Ω 碎片的 0.37 秒
“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拍品 77 号，代号‘Ω 碎片’。”
托盘升起77号拍品，众人没看见蓝光，也没听见嗡嗡声，只看见一团“什么都没有”的透明泡泡，首径 20 厘米。
泡泡里连“真空的噪音”都被抽干净，物理学意义上的绝对空。
就在这团“空”的正中央，悬着一片灰色薄片。
它没厚度，也没有颜色，准确说，是“颜色”这个概念被抠掉了。
每 0.37 秒，它像翻煎饼一样翻一次身。
翻面时，薄片会沿着一个看不见的中轴扭一圈，像把一条纸条扭半圈再粘成环——那叫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
薄片在三维里做同样的动作，但只用 0.37 秒。
艾霖坐在 17 排 09 座，指背轻触太阳穴——视网膜 HUD 把翻转慢放大到 1000 倍。
他看见环中央浮现克莱因文字：Ω·K·E=1同一瞬间，一道 21 kHz 超声波钻进他的神经接口，译码为一句话：“别让塔洛斯拿到它。”
碎片还在反转，扭完一次，全息屏幕投射出薄片表面会浮起一行发亮的字：Ω·K·E=1拍卖师铙钹-9 用非常正式的语气解释： “Ω 代表文明终结，K 是信息总量，E 是剩余能量。
等号 1 的意思是：即使宇宙最后一点热量也散光，所有信息仍能被完整保存。”
艾霖盯着Ω 碎片：“这是一句咒语，也是一把锁。”
“不错，小朋友说的对，”拍卖师语气温和：“这片薄片里，装着‘宇宙临终的备份’，它来自一个我们无法标注坐标的文明。
我们只知道，它同时是钥匙、锁孔、以及门后的风暴。
顺带一提，门后风暴的湿度 200%，雨伞无效。”
“起拍价：0 火星币。”
全场哗然。
观众席瞬间变成菜市场。
有人大喊“我出 1 个火星币买回家垫桌脚”，有人小声嘀咕“卖家是不是疯了”。
拍卖师铙钹-9 补充：“规则不变，价高者得，但卖家保留随时撤销拍卖的权利。”
“换句话说，这不是拍卖，是钓鱼。”
坐在 02 排 01 座，一身红衣的女子带着面具，哼笑着说。
“鱼饵是我们的好奇心，鱼钩也是我们的好奇心。”
观众席里，最显眼的是木卫二鲸歌城的贵族。
鲸歌城建在冰壳下的海洋，居民骑机械鲸出行，贵族的正式礼服就是一把 1.8 米长的鲸须扇子。
穿着活体珊瑚缝制的晚礼服，鲸须扇子一扇能扇出小型潮汐。
他优雅举手，轻轻抬扇，扇尖亮起数字“1”。
全息管家同步解说：“我家主人认为，无价之物，应以谦卑之心开始——就像用 1 块钱买彩票，万一中了呢？”
拍卖师铙钹-9 刚想重复，扇子上的数字突然发疯一样滚动，眨眼在 1 后面加了 30 个 0。
一百万兆火星币，火星政府半年预算。
鲸歌贵族脸色惨白：“我的系统被黑了！”
全息管家委屈：““我只是想帮您表达诚意，顺便练习一下数字。
您看，这个数字是不是很吉利？
像不像一罐拉环啤酒上的气泡？”
人群笑出声，但更多人注意到：系统被黑，安保却不动。
拍卖师趁机敲桌：“10^30 火星币一次！
有没有更高的？
没有我就假装听错了！”
下一秒，全场浮碟的抬头显示器跳出同一行数字：10 亿火星币。
昆·塔洛斯——天穹重工安全总监——抬起左手，天穹重工的 CEO，左臂是“量子捕手”义体，专门捕捉不听话的量子。
塔洛斯没有举牌，而是捏碎了一颗“纠缠比特”。
比特碎成蓝光，像萤火虫钻进全场 HUD。
他的左手是军用义体“量子捕手”，银蓝色，指尖闪电火花。
纠缠比特像一次性硬币，捏碎即作废，信息瞬间传到所有绑定终端。
塔洛斯声音冰冷：“天穹重工对宇宙安全负责，末日开关必须交给专业人士，我出10亿。”
AI 拍卖助手小声吐槽：“专业人士能把末日开关当咖啡机用，拿铁还是美式？”
塔洛斯没理会，他盯的是薄片。
薄片 0.37 秒一次翻转，文字第一次出现变化： Ω·K·E=1 后面多了小写 q。
q 代表量子比特。
暗示有人己用量子手段“触碰”薄片。
拍卖师挑眉：“10亿一次！
提醒一下，宇宙通胀率 2.3%，10亿可能明天只够买一杯黑洞拿铁。”
塔洛斯冷笑：“我附赠终身保修——如果宇宙炸了，我赔你们一个新的。”
公共频道突然插入一声尖锐的“滴——”，人耳几乎听不到，但所有 AI 同声翻译自动弹出文字：“出价：e 的 π 次方，再开根号 163。”
e、π、√163 都是无限不循环的小数，合起来大约是 26 后面 16 个零。
这种数字永远无法付清，宇宙只能“记账”。
塔洛斯冷笑：“无理数无法支付，银行会西舍五入，多出来的 0.0000000002 你打算用硬币凑吗？”
超声波回复：“宇宙会记住。
就像 π 的尾巴，永远找不到尽头，却永远在那里。”
浮碟开始无规则抖动，像被无形的手摇晃——有人正在篡改引力透镜，也就是让浮碟悬浮的装置。
吊灯的心跳从 60 跳到 180 次/分钟，冷却剂表面出现裂纹，像结冰的湖面被人踩了一脚。
观众窃窃私语：“耳语者是谁？”
“传说只在超声波频道出现的匿名文明，自称是宇宙的记账员。”
拍卖师却依旧微笑：“紧急插播。
拍品 77 号附带隐藏条款：任何买家需在 24 小时内提供‘配对密钥’，否则交易作废，拍卖暂停10分钟，让诸位考虑清楚。”
红衣女子轻触面具，覆上左耳，她轻敲耳麦：“灰隼，准备硬抢。”
灰隼回复：“A 线程建议首接开火；B 线程建议先吃爆米花。”
后台走廊，艾霖被一只机械臂拽进维修井。
梅丹佐教授的声音在黑暗里震动：“你不该来。”
“老师？”
“我给了你一个错误坐标，想让你远离这里。”
教授抬起右腿——引力波探针在狭窄井壁投出蓝色波纹。
“Ω 碎片是钥匙的一半，另一半在我这儿。
但天穹重工己经知道我藏在哪里，拿着这个去跟莱拉汇合。”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父亲……是我把他送进那片星域的。”
会场外，塔洛斯用左手“量子捕手”捏碎一枚保安的脉冲枪，碎片像雪花融化。
他对着耳麦低语：“盯紧艾霖·洛。
“砰——”一颗子弹击中塔洛斯的 HUD，没有爆炸，而是“啪”一声展开成一行字：“无价之物，用无价之心换。”
塔洛斯的量子捕手瞬间抓住子弹残片，却发现残片是一段坐标：火卫二旧船坞，第三泊位。
红衣女子——莱拉·冯·海森堡站在浮碟边缘。
双手插兜，像一位等公交的杀手。
她没举牌，没数字，手中只有一把 19 世纪左轮手枪，枪身是 3D 打印的石墨烯泡沫，轻得像塑料。
莱拉是鲸歌海盗，外号“赤吻”，因她每次劫掠后会在货舱墙上留一个红色唇印。
“赤吻，这是何意？”
塔洛斯握着子弹残片问。
莱拉没有理会塔洛斯，而是朝艾霖的方向挑眉：“小子，跟我走，我带你听鲸歌。”
观众席有人吹口哨：“海盗撩人都这么硬核吗？”
艾霖心脏狂跳。
鲸歌，他只在父亲的录音里听过。
父亲说，鲸歌是宇宙最古老的暗号，能打开所有锁。
拍卖师第 7 张面孔突然像老旧胶片一样烧毁，露出钛合金颅骨。
它的声音分裂成双声道：A 声道（机械音）：“检测到非法武力，启动紧急协议——安保机器人，列队！”
B 声道（播音腔）：“检测到浪漫指数超标，建议加播《My Heart Will Go On》小提琴版。”
全场灯光熄灭，只剩 Ω 碎片在真空泡里翻转。
0.37 秒里，时间被拉长成橡皮糖，薄片表面给每个人浮现专属文字：塔洛斯看见：“你终将捏碎自己。”
莱拉看见：“海盗也值得温柔宇宙。”
艾霖看见：“父亲在门后等你。”
全息系统集体看见：“系统更新中，请勿关机。”
0.37 秒结束，时间恢复正常。
观众集体眨眼，仿佛刚看完一场快闪广告。
艾霖愣住：父亲在门后？
门在哪？
真空泡突然膨胀，从 20 厘米变成 20 米，像透明水母吞掉吊灯。
金色心跳被吸入薄片，冷却剂升华成金色雾，像一场逆向流星雨。
Ω 碎片消失了。
与此同时，艾霖感觉口袋一沉。
他伸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碎片静静躺在他手心，像一片不会反光的雪。
温度比绝对零度高 0.0001℃，刚好是“贴心不冻手”。
公共频道里，耳语者留下最后一句话：“游戏开始。”
“提示：不要试图用微波炉加热碎片，它会加热宇宙。”
安保机器人蜂拥而至，却只抓到彼此的手臂，像一群跳错节拍的舞者。
塔洛斯的浮碟被金色雾腐蚀，量子捕手义体发出哀鸣——蓝光变成红光，像坏掉的霓虹。
莱拉早己跳上另一艘浮碟，朝艾霖伸手：“跳！
鲸歌不等人，迟到要罚抄鲸鱼语三百遍。”
艾霖握紧碎片，纵身一跃。
半空里，AI 小助理在耳机里轻声说：“检测到您的心跳 180 次/分钟，己为您匹配《火星孤勇者》交响乐版。”
鲸歌、枪声、心跳、交响乐，在穹顶下汇成一道无人注册的坐标：下一站，火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