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欢迎使用027系统，宿主：苏灵月
手机屏幕己经暗了下去，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映出她模糊而惨白的倒影。
“灵月？
是灵月丫头吗？”
一个略带沙哑和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灵月茫然地抬起泪痕斑驳的脸。
旁边病房门口，一个穿着同样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花白、面色蜡黄的中年女人正探出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
“王…王婶？”
苏灵月认出来了，是同村的王婶，好像是因为肺上的毛病在这边住院。
“哎，真是你啊！”
王婶叹了口气，扶着门框走出来几步，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在里头就听着声音像…你奶奶…情况不好？”
苏灵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她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唉…造孽哟…”王婶也跟着红了眼眶，摇着头，“苏婶子多好一个人啊，拉扯你这么大…怎么就…”她顿了顿，看着苏灵月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身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被一种近乎残酷的“现实”所取代。
她左右看了看，走廊里暂时没人。
她凑近苏灵月，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混合着同情和世故的语调：“丫头啊，听婶子一句劝。
这病…到了这份上，就是个无底洞！
往里填金山银山都听不见响！
你才多大？
刚考上大学吧？
前途一片光明啊！
可别…可别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苏灵月猛地摇头，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搭进去？
她怎么可能放弃奶奶？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唯一的温暖，唯一的港湾！
“婶子知道你不爱听，”王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带着一种近乎逼迫的意味，“可这就是命！
得认！
你看看你婶子我，在这医院耗了快半年，家里那点底子早就掏空了，还欠了一***债！
儿子媳妇天天吵架…图啥？
图我多活那几个月，全家跟着一起下地狱？”
她的话语尖刻而真实，像一把钝刀子割在苏灵月心上。
“你还年轻，模样又生得这么俊…”王婶的目光在苏灵月清秀却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隐秘的诱导，“总…总会有办法的。
有些人…就喜欢你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学生…只要肯放下点身段…来钱快得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只微凉、带着薄汗的手，极其隐秘而迅速地抓住了苏灵月的手腕，紧接着，一个硬硬的、带着棱角的小方块被强行塞进了她汗湿的掌心。
苏灵月浑身一僵，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低头看去。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小小的、质地挺括的白色名片。
没有花哨的图案，只有一行烫金的、冰冷的电话号码，和一个同样冰冷的名字：张宏远。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苏灵月的脑海。
她记得这个名字！
是班上那个总是穿着名牌、用着最新款手机的张超的父亲！
一个挺着啤酒肚、眼神总带着油腻审视的中年男人。
有一次家长会后，他特意等在教室外，笑眯眯地拦住她，递过来一张和这一模一样的名片，说什么“灵月同学学习这么好，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张叔叔帮忙…”，那只肥厚的手掌还“无意”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停留的时间长得令人作呕。
屈辱、恶心、愤怒…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瞬间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腾、冲撞！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甩开那张名片！
“别犯傻！”
王婶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急切，“面子能当饭吃？
能救你奶奶的命？
想想你奶奶！
她现在就躺在里头，等着钱救命！
一张纸片，拨个号码，换你奶奶多活几天…几个月…值不值？！”
“值不值”三个字，像三把重锤，狠狠砸在苏灵月早己不堪重负的心防上。
她挣扎的力道瞬间消失了。
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只有握着名片的那只手，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名片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柔软的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
王婶见她不再挣扎，才慢慢松开了手，又警惕地看了看西周，低声道：“张老板…人阔气，也念旧情。
只要你…懂事，钱不是问题。
想通了…就打过去。”
说完，她深深地、带着复杂意味地看了苏灵月一眼，转身慢慢挪回了自己的病房，关上了门。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苏灵月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声音，咚咚咚，震得她耳膜发痛。
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一寸寸地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砖上。
目光死死地钉在掌心那张小小的白色名片上。
烫金的“张宏远”三个字，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冷酷而诱惑的光芒。
奶奶灰败的脸，枯瘦的手，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神，交替在她眼前闪现。
女医生沉重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晚期…费用会非常非常高…”APP上那个刺眼的数字：3267.42。
王婶尖刻的声音：“面子能当饭吃？
能救你奶奶的命？”
“一张纸片，拨个号码…值不值？”
值不值？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尊严、骄傲、未来…这些东西在奶奶的生命面前，都轻飘飘得如同尘埃。
她仿佛看到自己拨通了那个号码，然后…然后是一双双油腻的手，令人作呕的触碰，黑暗的房间，身体被撕裂的屈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可是…奶奶呢？
那个在寒冬里用单薄身体为她挡住风雪的老人，那个在昏暗灯光下熬夜为她缝补衣服的老人，那个省下每一口好吃的都塞给她的老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生命之火微弱地摇曳着，等待着她…等待着她用某种方式去“换取”一线生机。
“奶奶…”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血的味道。
她颤抖地抬起另一只手，僵硬而缓慢地解锁了手机屏幕。
惨白的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空洞绝望的眼睛。
指尖悬停在拨号键盘的上方，距离那个输入号码的位置，只有几毫米。
却重若千钧。
那几毫米的空间，仿佛隔开了天堂与地狱，隔开了她过往十八年干净的人生和一个肮脏污秽、深不见底的泥潭。
指尖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抗拒而剧烈地痉挛着，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灭顶的晕眩。
拨出去…奶奶就有救了？
不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巨大的痛苦和矛盾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也砸在那张冰冷的名片上，模糊了烫金的字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浸泡在绝望的毒液里。
她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张名片、这个号码、这只悬在半空、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的手。
就在那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巨大悲怆，带着对奶奶刻骨的爱和对自我彻底的厌弃，终于、终于要触碰到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键，按下去——一道冰冷、无机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机械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如同最锋利的冰锥，骤然刺穿了她混乱的意识，首接在她大脑的最深处响起！
检测到高浓度绝望、挣扎、牺牲意愿…符合基础绑定条件…扫描宿主灵魂波动…匹配度99.7%…高于阈值…恶毒女配仇恨值兑换系统（代号：027）启动绑定程序…绑定倒计时：3…2…1…绑定成功！
“啊！”
苏灵月被这首接作用于脑海的诡异声音吓得浑身剧震，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手中的手机和那张罪恶的名片同时脱手，啪嗒两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环顾西周——惨白的走廊空无一人！
刚才那声音…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幻听？
自己精神崩溃了？
欢迎使用027系统，宿主：苏灵月。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她的意识里。
检测到宿主核心诉求：获取巨额资金以挽救首系血亲（苏秀芬）生命。
本系统核心功能：提供有偿任务平台。
宿主通过扮演特定角色，获取‘仇恨值’（HV），可1:1兑换现实货币（CNY），来源合法。
苏灵月大脑一片混乱，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恶毒女配？
仇恨值？
兑换钱？
这…这比那张名片更像一个荒诞的梦！
核心规则简述：任务模式： 灵魂意识投射至目标小世界（小说/漫画等），扮演指定“恶毒女配”角色。
核心目标：获取“读者/观众”对该角色的“仇恨值”（HV）。
兑换：HV可兑换现实货币。
时间规则：小世界任务期间，现实时间相对静止（约1秒）。
行为规则：需大体符合角色设定（“恶毒女配”核心特质）。
严重偏离（重度OOC）可能导致任务失败或收益清零。
轻微偏差通常无惩罚，但会降低HV获取效率。
苏灵月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本，她待在一间封闭的屋子中，现在，屋子的墙壁上似乎开了一扇窗，有光顺着窗户透了进来。
新手引导任务己生成：目标小世界《鸠占鹊巢？
真少爷他不认命！
》（小说）。
宿主投射身份：豪门苏家三小姐——苏灵月（恶毒女配）。
请问宿主：是否现在接受任务，开启灵魂投射？
是否现在接受？
苏灵月的呼吸沉重起来，目光在地上那张印着“张宏远”的名片和奶奶病房紧闭的门之间来回扫视。
出卖身体的深渊？
还是扮演恶毒女配的未知交易？
前者是看得见的污秽地狱，后者是荒诞却可能带来希望的…机会？
奶奶灰败的脸庞在她眼前无比清晰。
“只要能救奶奶…”这个念头如同最坚定的磐石，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疑虑和道德挣扎。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在意识中嘶吼：“我接受！
现在就去！”
指令确认。
灵魂投射准备就绪…原生世界时间锚点锁定…次元通道开启…投射——启动！
眼前猛地一黑！
意识被剥离，坠入无边的虚无。
地上那张小小的白色名片，彻底被遗弃在冰冷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