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林涛朝我要最后五万块钱,给他还赌债。我拿不出来,他就把我按在地上,
用我刚给他儿子买的合金车模,一下一下地砸我的头。血糊住了我的眼睛,我最后的意识,
是看到我爸妈和我老公陈浩冲了进来。我妈尖叫着抱住发狂的林涛:“儿啊,你别打了,
她是你亲姐!”我爸则一脚踹在我身上:“死丫头!你弟要钱你就给啊!非要逼他动手!
”陈浩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一动不动。警察上门时,我已经凉透了。他们却统一了口径,
无比镇定地告诉警察,是我自己下楼梯不小心,摔死的。我看着他们熟练地撒谎,
冰冷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叫。爸,妈,陈浩……是林涛杀了我,你们都是帮凶!下一秒,
我那重男轻女的爸妈和我懦弱无能的丈夫,三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僵在了原地。
1第一个有反应的是我妈王丽。她正对着那个年轻的警察干嚎,
眼泪挤出两条浑浊的沟壑:“警察同志,我女儿命苦啊……她就是下楼梯崴了脚,
从上面滚下来了……”妈,你哭得真假。我被林涛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哭这么大声?哦,
你当时在心疼你的宝贝儿子,怕他打人手疼。我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猛地刺进空气里。
王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浑身一抖,惊恐地四下张望,眼神里全是见了鬼的骇然。“谁?
谁在说话?”年轻的警察皱了皱眉:“阿姨,这里只有我们。您节哀。
”我爸林国富赶紧上来打圆场,他一巴掌拍在王丽背上,低声呵斥:“哭傻了你!
胡说八道什么!”爸,你最清醒了。清醒地看着我死,清醒地帮你儿子脱罪,
清醒地把你女儿的命当成垃圾。林国富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唰”一下就白了,
抓着王丽的手臂猛地用力,指节都捏得发白,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而我的丈夫,陈浩,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偶。他站在离我尸体最远的一角,低着头,
肩膀微微发抖。陈浩,你忘了你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吗?你说你会一辈子保护我,
不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我死了。被我弟打死,被我爸妈诬陷。你这位“保护神”,
就只会站在角落里发抖吗?陈浩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面无人色。他看向我,
又好像不是在看我,那眼神里的恐惧和愧疚,浓得几乎要溢出来。“晚晚……”他喃喃自语,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别叫我。我嫌脏。“啊!”陈浩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场的警察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个。
一个哭着哭着突然开始找人。一个骂着骂着突然脸色惨白。一个站着站着突然自己撞墙。
这一家子,精神状态好像都不太稳定。法医初步检查完我的尸体,
对领头的警察摇了摇头:“刘队,头部有多处钝器伤,后脑有致命伤,不像是摔的。
”刘队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爸妈和陈浩:“林国富,王丽,陈浩。
你们确定林晚是自己摔死的吗?妨碍司法公正,提供伪证,是什么后果,你们清楚吧?
”我爸林国富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但他还是咬着牙。“警官,真……真的是她自己摔的!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楼梯,她平时下楼就毛手毛脚的……”爸,你指的哪个楼梯?
是那个只有十阶的木楼梯吗?麻烦你现在去滚一个给我看看,
能不能滚出我头上这么大的窟窿。我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嘲讽的凉意。
“我……”林国富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王丽更是崩溃,
她一把抓住陈浩的胳膊,指甲都陷了进去:“陈浩!你快说啊!你跟警察说!
晚晚就是自己不小心的!”陈浩的脸白得像纸,他看着我的尸体,眼神涣散。陈浩,
你敢说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敢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会夜夜都来你的床头,问问你,你的良心睡得安不安稳。
“不……不……”陈浩猛地甩开我妈的手,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抱着头蹲了下去,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他崩溃了。在警察锐利的审视下,
在我冰冷刺骨的心声里,第一个崩溃了。刘队眼神一凛,
对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把他们三个,都带回局里问话。”2我那杀人犯弟弟林涛,
早在我断气的时候就从后门溜了。他自以为爸妈和老公会替他把一切都摆平。
就像过去二十几年里,每一次他闯了祸一样。打架,堵伯,欠高利贷。每一次,
都是我爸妈逼着我拿钱去填窟窿。从我的压岁钱,到我的大学学费,
再到我工作后的每一分工资,最后,是我和陈浩准备买房的首付。我的家,
就是林涛的提款机。而我,就是那台提款机的人形化身。如今,提款机坏了,
还妄想让别人替他承担杀人的罪责。我以灵魂的形态,轻飘飘地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审讯室。
隔着单面玻璃,我能看到他们三个人被分开审问。刘队亲自审我爸林国富。“姓名。
”“林国富。”“年龄。”“五十八。”“死者林晚和你的关系?”“是……是我女儿。
”刘队把法医的初步报告拍在桌子上:“林国富,我再问你一遍,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林国富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挣扎。爸,说啊,
就按照你和我妈编好的剧本说。就说我失足摔死,一了百了。你儿子就不用坐牢了,
他还能继续啃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直到把你们也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林国富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刘队紧紧盯着他:“你想清楚了。这是杀人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儿子林涛现在在哪里?
”一提到“林涛”这个名字,我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没回家!”撒谎。他出门前你还塞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跑路呢?
那钱是陈浩前天刚给你交的“伙食费”吧?林国富的身体重重地向后一靠,撞在椅背上,
发出一声巨响。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眼神惊恐到了极点。“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他嘶吼起来,“警察同志!有鬼!这里有鬼!”刘队和旁边的记录员对视一眼,
眼神里写满了“这人精神有问题”。另一边,我妈王丽的审讯室里,情况更糟。
她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神神叨叨。“晚晚,
是妈对不起你……妈也是没办法啊……”“你别怪妈,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
谁让你不是个带把的呢……”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吗?
这辈子投到你肚子里来受罪。“啊!”王丽尖叫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晚晚!妈知道错了!你饶了妈吧!”她对着空气又跪又拜,
把审问她的两个年轻警察搞得手足无措。至于陈浩。他最安静。从坐下开始,他就抱着头,
一言不发,像一尊石雕。陈浩,疼吗?我的头也很疼。被合金车一下一下砸开的时候,
骨头碎裂的声音,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听见了吗?
陈浩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
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警。“我招,我全招。”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人,
是林涛杀的。”3.陈浩的招供,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我爸妈还在嘴硬,
还在装疯卖傻,但警方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突破口。他们很快被转为犯罪嫌疑人,
罪名是:包庇罪,伪证罪。而我那杀人犯弟弟林涛,则被全市通缉。我的灵魂无处可去,
只能飘荡在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房子里。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被贴上了封条。
透过门窗,我能看到里面的狼藉。我倒下的地方,那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被草草擦拭过,
但地板的缝隙里,依然渗着洗不掉的颜色。那个砸死我的合金车模,
被林涛的儿子随手丢在沙发上,车轮上还沾着我的血肉。这里,是我的埋骨地,
也是他们的罪证场。三天后,我爸妈和陈浩被取保候审。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又只是从犯,
在林涛没归案之前,警方也只能如此。他们回到家,撕开封条的那一刻,三个人都迟疑了。
谁都不敢第一个踏进这个屋子。怎么不进来?怕我站在门口迎接你们吗?
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王丽吓得“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林国富扶着门框,
腿软得像面条。只有陈浩,他僵硬地抬起头,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我倒下的那块地板前,缓缓地,跪了下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片变色的地板。
陈浩,你现在演这出深情给谁看?我活着的时候,你但凡有现在一半的勇气,
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我都不至于死。陈浩的身体一僵,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混进那洗不掉的血色里。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你的对不起,能让我活过来吗?你的对不起,能让时光倒流,
回到林涛举起凶器的那一刻,你冲上来推开我吗?不能。所以,收起你那廉价的忏悔吧。
陈浩哭得更凶了,他用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仿佛是一种自残式的赎罪。我爸妈在门口看傻了。他们听着我的心声,看着陈浩的崩溃,
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特别是王丽,她指着屋里,声音颤抖:“老头子,
你听见没……是晚晚……是晚晚她回来了……”林国富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闭嘴!
哪有什么鬼!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对,我就是你们心里的鬼。只要你们还活着一天,
我就缠着你们一天。我要让你们吃饭的时候,想着我是怎么饿死的。
我要让你们睡觉的时候,想着我是怎么疼死的。我要让你们,
余生都活在我死亡的阴影里,日夜不宁,直到你们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我的声音回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阴冷,怨毒。林国富和王丽再也撑不住了。
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这间屋子,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只有陈浩,还跪在那里。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我尸体曾经停放的方向,眼神空洞。“晚晚,我知道错了。
”“你回来……你回来折磨我吧,怎么折磨都行。”“只要你能回来……”我冷冷地看着他。
回来?我已经回不去了。而折磨,才刚刚开始。
4.我爸妈当天晚上就搬去了林涛以前住的小房间,把主卧锁了起来。他们大概以为,
换个房间,就能躲开我的声音。简直天真。半夜,我妈王丽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
她梦见我满身是血地站在她床边,问她,妈,我的头好疼啊,你帮我缝上好不好?
她推了推旁边的林国富:“老头子,我睡不着,
我害怕……”林国富烦躁地翻了个身:“怕什么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得真好听。我飘到他们床边,声音幽幽。你们做的亏心事还少吗?
我上大学那年,学校给的贫困生助学金,三千块,你们骗我说家里要交水电费,
拿去给了林涛买新手机。我工作第一年,攒了两个月的工资,
想给自己买一件好点的大衣,你们说林涛谈恋爱要用钱,逼着我把钱打了过去。
我和陈浩结婚,你们一分钱彩礼不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转头就让陈浩每个月给你们交三千块“孝敬钱”,说不给就是不孝。那钱,
是不是也一分不差地进了林涛的口袋?你们不是不做亏心事,
你们是把亏待我当成了理所当然!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他们心上。
林国富和王丽在黑暗中猛地坐起身,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安静的房间里,
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和彼此加速的心跳。“别说了……别说了……”王丽抱着头,
发出了压抑的呜咽。林国富则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些事,他们当然都记得。
只是在他们看来,女儿补贴儿子,天经地义。他们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当这些事被我一件件翻出来,用这种方式公之于众时,那层“天经地义”的遮羞布,
就被彻底撕开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偏心,和血淋淋的自私。睡不着了吗?这才哪到哪。
往后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来陪你们。我会把这二十几年,你们欠我的,一笔一笔,
全都念给你们听。“啊——!”王丽终于崩溃了,她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上穿,
冲出了房间。林国富也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他们不敢再待在那个房间里。客厅的灯被打开,
惨白的光照亮了他们惊惶的脸。陈浩还跪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听到动静,
他才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们。“爸,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你们也听到了,是吗?”林国富和王丽面面相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听到了又怎么样?他们只会当我是厉鬼索命,不会有半点愧疚。在他们心里,
儿子的前途,比女儿的命重要多了。“不是的!不是的!”王丽疯狂地摇头,
像是要反驳我的话,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晚晚,妈没有……妈也心疼你啊……”心疼我?
我冷笑。那你现在就去警察局,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林涛是怎么打死我的,
你们又是怎么串通一气撒谎的。你敢吗?王丽的嘴唇哆嗦着,一个“敢”字,
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身体,她的本能,都在抗拒。因为一旦说了,她的宝贝儿子林涛,
就要去坐牢,甚至偿命。你看。这就是我妈。嘴上说着心疼我,心里却只装着她的儿子。
哪怕我死了,都比不上她儿子的一根头发。5.接下来的几天,
这个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白天,我爸妈和陈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如同行尸走肉。
他们不敢说话,因为不管说什么,我都会插嘴。他们不敢吃饭,因为只要一上桌,
我就会开始“报菜名”。“哦,今天烧了红烧肉啊。这可是林涛最爱吃的。我记得我小时候,
家里难得买一次肉,他一个人能吃掉大半盘,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妈你还说,女孩子家家,
吃那么油腻干什么,长胖了不好看。”妈,我现在是鬼了,不怕长胖了。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