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袋被前婆婆踩扁时，轮椅卡在楼梯口。"瘫子还敢告状？"她往我伤口撒盐，
鞋跟碾过塑料面。前公公蹲下来数我掉的牙，假牙泛着冷光："凑齐三颗，
说不定能换我儿子减刑。"轮椅冲下坡的瞬间，我看见他们把报警录音笔扔进丈夫血衣袋。
警察用手臂拦住轮椅，领口的疤蹭过我脸——和三年前他趁丈夫打盹，
塞进我嘴里、被我吞掉的名片边角，一模一样。他为什么要让我吞"别信法医"的碎纸？
1 刹车缝里的头发楼道灯又坏了。我摸黑挪到轮椅旁。铁扶手黏着层湿冷的霉。
像吴维明他妈看我时的眼神。手搭上刹车的瞬间，不对劲。昨天收工时明明卡得很紧。
现在指尖能插进半厘米的缝。心脏猛地攥紧——螺丝被动过，螺纹上留着新鲜的划痕。
我拔下鬓角一根白发，是这半年熬出来的。指尖发抖，却准准地把头发塞进刹车缝。
发丝卡在金属咬合处，像根细小的誓约。"出去啊？"吴维明他爸从门后探出头，
假牙在昏暗中泛着光。"嗯，去超市理货。"我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疤被扯得发疼。
那是吴维明用烟灰缸砸的。"超市那点工资够你换粪袋吗？"他突然凑近，
一股烟臭味扑过来。我没接话，转动轮椅准备出门。轮椅碾过门槛，
听见身后门"咔嗒"锁上。我没回头，右手悄悄按了按轮椅扶手——那里藏着个小本子，
记着螺丝松动的角度、刹车皮上的油污指纹，还有那根头发的位置。转过街角时，
轮椅突然顿了一下。不是路面不平的颠簸。是刹车缝里的头发，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今天要经过一个陡坡。他们是想让我死在那个坡上吗？2 失控的下坡轮椅碾过坡顶的碎石，
咯噔一声。刹车杆彻底松了。我反手去抓扶手，指节撞在金属架上，发出闷响。
轮子开始加速，风灌进耳朵呜呜地响。右手死死掰住右轮，掌心被磨得发烫，皮破了，
血粘在轮胎纹路里。没用。轮椅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坡底冲，那里是十字路口，
汽车鸣笛声刺得耳膜疼。"救命！"我朝着路人嘶吼，可风声太大，没人听见。
我偏过身子想用左臂顶路边的梧桐树，肩膀撞在树干上，骨头震得发麻。轮椅只是顿了顿，
继续往前冲。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像吴维明踹门时的动静。突然，
一个影子横过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伸过来的手臂。轮椅撞上去的瞬间，
我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身体往前倾，喉咙里涌上腥气。牙齿比脑子快，狠狠咬下去。
布料被嚼烂的声音，混着对方压抑的闷哼。手臂肌肉绷紧，在我牙齿间颤抖。轮椅还在滑，
带着那个人一起，直到后背撞上路边的护栏，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我松了嘴，
口腔里全是血腥味。那个人弯着腰捂手臂，急促地喘气。我盯着他渗出血的袖子，
手指还在抖。他抬起头，阳光落在他脸上——是三年前在医院走廊递给我名片的男人。
他的手慢慢伸向口袋，似乎要掏什么。我猛地往后缩，轮椅的轮子又开始轻微转动。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在我出事时出现？3 窗台的眼睛钥匙插进锁孔，转不动。
里面被卡了东西。我抽出别在轮椅扶手上的细铁丝，捅了捅锁芯，
金属摩擦声里混着木屑碎响。门开了。地上有三枚烟蒂，不是我的牌子。窗帘被拉开一角，
窗台上的灰尘有被蹭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不请自来啊。"我冷笑一声。
我摸到轮椅下的工具箱，翻出十字螺丝刀。踩着凳子，把针孔摄像头拧在窗台内侧，
镜头对准楼下的小巷。固定螺丝时，手碰倒了窗台上的空酒瓶，瓶子滚下去，
在地面摔得粉碎。我缩回头，屏住呼吸。楼下传来脚步声，停在碎玻璃旁，然后慢慢走远。
轮椅滑到床前，掀开床垫。指尖摸到布料夹层的硬块——三年前的名片，边角已经磨得发毛。
宋约。名字上沾着黄渍，是粪袋漏过的痕迹。指尖捏着名片边缘反复摩挲，纸角卷了起来。
门外传来刮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划门板。我把名片塞回夹层，拉上拉链，声音很轻。
抓起枕边的水果刀，握紧。刮擦声停了，接着是脚步声往楼梯口去。我推着轮椅到门边，
透过猫眼往外看。楼梯转角处，吴维明他妈的背影一闪而过，手里攥着根铁棍。
摄像头的红灯在黑暗中亮了一下。我盯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突然想起宋约手臂上的牙印，
还在渗血。她拿着铁棍想干什么？是想对我动手吗？4 剪进镜头的谣言凌晨四点，
屏幕亮着。鼠标点击，视频画面放大。吴维明他妈站在楼下，
唾沫星子喷在镜头上："克死男人的扫把星！"声音尖细，刺破耳机。我按下保存键，
键盘咔嗒响。手机震动，是超市老板的短信："十点到店。"我准时推轮椅进门，
货架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看，就是她。""听说把老公送进牢里了。
"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吴维明他爸堵在收银台，
手里挥着张黑白照片——是吴维明的遗像。"就是她，把我儿子逼死在牢里！"他吼，
声音震得货架上的罐头叮当响。几个顾客围过来，手机摄像头对着我，快门声连成一片。
"大家快拍，这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他煽动着周围的人。老板从办公室出来，拽我胳膊，
力道很大："你先回去。"他呼吸急促，我抽回手，袖口被扯破，露出手腕上的旧疤。
"老板，你这是赶我走？"我盯着他问。转身时，吴维明他妈冲过来，故意撞向轮椅。
轮子碾过她的脚背，她尖叫起来："打人啦！不守妇道还打人！"我没停，轮椅碾过门槛。
回到出租屋，拉上窗帘。把笔记本电脑接在显示器上，点开剪辑软件。导入今早的视频，
再拖进超市的录音——是藏在围裙里的录音笔录的。鼠标拖动进度条，精准剪掉空白。
吴维明他爸的吼声、老板的叹息、顾客的窃窃私语，都刻进时间轴。
剪辑软件显示时长：05:23:17。窗外传来重物落地声。我抬头，
看见晾在阳台的衣服掉了，衣架断成两截。楼下，吴维明他爸的影子缩在墙角，
手里捏着根竹竿。他们费这么大劲造谣，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5 凌晨的电话亭凌晨三点，
露水打湿裤脚。我蹲在公交站台后，长焦相机架在栏杆上，镜头对准巷尾的电话亭。
快门声调在静音，只有齿轮轻微的转动声。第三天了。电话亭的灯亮了，黄惨惨的。
吴维明他妈缩着脖子进去，玻璃门关上时发出闷响。她从口袋摸出纸条，手指在按键上按，
动作很慢。我按下快门，连续三张。镜头里，
按键数字清晰——7、3、5、2、9、1、6。凌晨五点，巷口的早餐摊支起油锅，
滋滋响。我把相机内存卡取出来，塞进鞋跟的暗袋。轮椅碾过石板路，
停在挂着"修手机"木牌的小店前。老板接过内存卡，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能恢复出通话内容吗？"我问。两小时后，他把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推过来，
附带一个名字：刀疤脸。"这号码主人有点来头，小心点。"老板低声说。
我摸出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桌上，声音很轻。回到家，铺开白纸。
左边写通话时间：第一天凌晨3:12，第二天凌晨3:08，今天3:15。
右边写骚扰记录：第一天超市泼红漆，第二天门锁被堵，今天早餐摊被掀。铅笔划过纸面，
画出三条直线，全部相交。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接通，只有电流声，然后是忙音。
我盯着纸上的号码，和来电显示一模一样。这个刀疤脸是谁？和吴家是什么关系？
6 冰箱里的冻存管门被敲响时，我正在给摄像头换电池。咔嗒，后盖合上。轮椅滑到门边，
透过猫眼看见宋约。他站在楼道，手臂上的纱布换了新的。开门，他走进来，带上门，
脚步声很轻。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短信内容："让她停，不然动她爹妈。
"我盯着屏幕，指尖抠进轮椅扶手的裂缝。"他们这是在威胁我？"我咬着牙说。
他收起手机，喉结动了动，没说话。我转着轮椅到冰箱前，拉开门，冷气扑出来，
带着霜化的滴答声。底层抽屉里，三个冻存管并排躺着，
标签上的日期清晰：2020.3.15，2020.7.2，2021.1.9。
手指捏住最上面那管，塑料管壁结着白霜。转身，把冻存管举到宋约面前。管内液体晃了晃，
气泡往上冒。"吴维明的。"我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右手伸进口袋，按下录音笔的开关，
轻微的咔声被冰箱运行的嗡鸣盖住。"发去他老家祠堂。"我看着宋约的眼睛，
"连同DNA报告。"他的视线落在冻存管上，眉头皱了一下。"你确定要这么做？
"他终于开口。我把冻存管放回冰箱，抽屉关上时发出闷响。录音笔还在转，
红色指示灯在口袋里亮着。宋约突然转身，走向门口。他的手碰到门把手时，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老家的座机号码。是爸妈出事了吗？7 咬住的手腕垃圾袋系到第三圈，
手腕被攥住。力道极大，骨头像要被捏碎。是吴维明他爸。"把东西交出来！
"他恶狠狠地说。他从垃圾桶后扑出来，呼吸喷在我颈窝，带着烟味和口臭。
背包带勒进肩膀，他往后拽，拉链被扯得哗哗响。我低头，牙齿直接咬下去。
咬住他手腕内侧的皮肉，牙龈撞在他的骨头，生疼。"啊！你这疯女人！"他嗷地叫出声，
手松了松。我腾出右手，抓住背包拉链头，使劲往上拽。拉链齿咬合的声音，
混杂着他的骂声。他另一只手揪住我头发，往墙上撞。后脑勺磕在砖墙上，咚的一声。
我没松嘴，咬得更狠，尝到血腥味。身体突然失重，连人带轮椅翻倒。后背着地的瞬间，
我蜷起身子，把背包压在身下。吴维明他爸还在拽包带，布料被扯得咯吱响。
我抬脚踹他膝盖，他踉跄着后退，骂骂咧咧地跑了。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发苦。我撑起身子，
摸背包。拉链没开，但侧面口袋空了——U盘不见了。那里面有吴家贿赂的证据，
他怎么知道的？指尖在夹层里摸索，碰到一根硬挺的东西。拽出来，是根白发，
根部带着毛囊。是他的！我摸出证物袋，抖着手把头发装进去，封好口。连夜开电脑，
登录云端。进度条缓慢爬升，100%的提示音很轻。还好我提前备份了。
从抽屉翻出荧光粉，往背包内侧抹。粉末簌簌落下，沾在指尖。
窗外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很轻，从楼下慢慢移到窗下。是他还没走吗？
8 假新闻与红笔尖手机震动不停，屏幕亮着。推送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
标题里的"出轨"二字刺目。点进网页，照片上的人脸被P成我的，背景是陌生酒店。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气得浑身发抖。评论区的骂声隔着屏幕传出来，像无数根针在扎。
"真是个贱女人！""怪不得被打，活该！"我长按电源键，屏幕黑了。翻开笔记本，
把手机里的假新闻截图导进去，打印声沙沙响。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之前联系的记者。
消息很短："这事我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往上翻聊天记录，
找到那句"吴家天天打电话威胁，我家人被盯上了"，截图，打印。把两张纸对齐，
塞进标着"舆论操控"的文件夹。从床底拖出箱子，里面是伪装成客户时拍的照片。
建材店仓库的偷税报表，劣质瓷砖的检测报告，照片边缘还沾着灰。我把这些也塞进文件夹，
厚度增加了一厘米。从书架抽出《刑事诉讼法》，书页翻动时发出哗啦声。病历本翻开，
空白页上开始写字。红笔尖划过纸页，留下重重的痕迹。
家暴次数与伤情对应""吴家骚扰时间线""证人可信度评估"……每个标点都用红笔圈住，
像血点。笔尖突然顿住，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窗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很轻，
却越来越近。抬头时，窗帘缝隙里闪过一点红光，正对着书桌。他们在用无人机监视我？
9 母亲的照片门被敲响，三长两短。是吴维明他妈的声音，
隔着门板传进来："你妈在住院，脑瘤，手术费二十万。"我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屏幕硌得掌心生疼。不可能，我妈上周还好好的。"我们托人找的医生，"她继续说，
"撤了诉讼，手术安排在下周一。"脚步声渐远，最后消失在楼梯口。我转着轮椅到床边，
掀开床垫。旧相册露出一角，封面磨得发毛。翻开，找到母亲的照片。她站在老槐树下，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纸页已经泛黄。摸出红笔，笔尖在照片背面划过。
"绝不妥协"四个字，笔画用力，戳破了纸。把照片塞进内衣口袋，贴着心口。打开电脑，
搜索母亲住院的医院。页面加载时，鼠标滚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找到肿瘤科病房列表，
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没点下去。我不敢看，怕这是真的。窗外起风了，树枝刮擦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