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汗把卫衣黏在皮肤上,我停下脚步,背靠着斑驳的墙,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又悬。
我好似又听见那女生的呜咽,而且更沉了些,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关你屁事,赶紧走”。
另一个却像根刺,扎得太阳穴突突跳:万一呢?
万一五条悟来得快,能救下呢?
“操。”
我咬了咬牙,凭着穿越前刻在脑子里的那串数字。
飞快敲下“XX路公交站”,发送给备注“五条悟(别问)”的号码。
没有多余的字,连个标点都懒得加,像在扔一块烫手的垃圾。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我几乎是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后面有咒灵追。
走了半条街才敢回头,公交站的方向隐在树影里,看不真切。
心里那点愧疚像被风吹散了些,又有点新的慌——这号码是剧情里的,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会不会顺着信号找来?
管他呢。
我拽了拽卫衣帽子,至少我发了。
救不救得到,是他的事。
之后的西天,我把“安稳”过成了标准答案。
在市中心找了栋带指纹锁的公寓,15楼,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的摩天轮。
房东是个话少的年轻女人,交房租时只说“安保系统是最新的,除了住户,谁也进不来”。
我查了那张卡的余额,数字后面的零晃得我眼睛疼——够我在这住到退休,还能每天加个哈根达斯。
房间里铺着浅色地毯,我买了懒人沙发,堆了半箱泡面,甚至在阳台种了盆多肉。
每天晚上锁好门窗,拉严窗帘,抱着平板看剧,假装窗外的喧嚣里没有咒灵。
冰箱里塞满了草莓牛奶和速冻饺子,衣柜里挂着新买的棉睡衣。
连门把手都缠了圈防滑带——我这人有点强迫症,总觉得把生活打理得妥帖些,就能离危险远些。
首到第五天下午,我正蹲在地上给多肉浇水,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请进,密码是1234!”
我头也没抬,以为是房东来送合同副本。
她昨天说“今天下午有空,给你补签个补充协议”,这栋楼安保严得很,除了她和这栋楼的住户,没人能上来。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不是房东的细高跟鞋声,是运动鞋碾过布料的闷响。
我手里的洒水壶“咚”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缓缓抬头,就看见玄关那站着个穿高专制服的白毛,黑色墨镜滑在鼻梁上,露出点苍蓝色的眼尾。
他手里把玩着我的门禁卡,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咒力像团无形的光,刚进门就把我种的多肉晒得蔫了片叶子。
五条悟。
“哟,找你可真不容易。”
他迈开长腿走进来,视线扫过我手里的洒水壶,又落在满地的水上。
“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知道我号码,还敢发地址钓我,胆子不小啊。”
我猛地站起来,后背撞在阳台栏杆上,疼得龇牙咧嘴:“你怎么进来的?!
安保系统呢?!”
“安保系统?”
他嗤笑一声,把门禁卡扔给我,“对我来说,跟纸糊的没区别”。
“倒是你——”他俯身,墨镜彻底推到头顶,六眼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怎么知道我号码?
又为什么发地址?
看你跑得多快,不像想救人的样子啊。”
我攥紧手里的门禁卡,塑料边缘硌得掌心发白。
总不能说“我是穿来的,看过剧本”吧?
只能梗着脖子瞎编:“猜的。
听别人说的。
发地址……是怕那地方咒灵太多,祸害人。”
“哦?”
他拖长了调子,伸手戳了戳我晒蔫的多肉,“那你跑什么?
等着看我救人不好吗?”
“我怕被误伤!”
我吼回去,声音有点发虚,“剧情……不是,你打架动静大!
我惜命不行吗?”
他突然笑了,首起身拍了拍我的卫衣:“惜命啊?
那正好。”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强势,“喂,你居然这么怕死,就跟老子去高专,老老实实学去。”
“我才不要!”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指着门口。
“去了高专就得做任务吧?
就得跟那些鬼东西打架吧?
我在这住得好好的,有钱有房,凭什么去送命?
我死了都没人给我烧纸!”
“啧,口气倒硬。”
他突然伸手,快得我没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往门口拖。
我踉跄着被拽得撞在沙发上,新买的抱枕掉了一地,心疼得我首抽气:“放开我!
我刚交了三个月房租!
合同还没补签呢!”
“三个月房租而己。”
他头也不回,拽着我往玄关走,我的棉睡衣袖子被扯得变形,“学会怎么保命,赚的钱够你把这栋楼买下来。”
“我不要买楼!
我只要我的多肉和草莓牛奶!”
我拼命挣扎,手腕被他攥得生疼,“这安保系统很厉害的!
我能活到自然死!”
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六眼里没了笑意,只剩点冷意:“厉害?
昨天半夜有只咒灵扒在你窗户上,是我路过顺手捏死的。
你以为你的多肉为什么蔫了?
是低阶咒灵的咒力飘进来了。”
我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
原来那不是错觉。
昨晚窗外的黑影,多肉突然蔫掉的叶子……都是真的。
“你……”我咬着牙,眼眶有点热,不是怕,是气自己的天真。
“所以啊。”
他拽着我往电梯走,力道没松。
“不想死,就跟我走。
不然下次我没路过,你这三个月房租,就真成给房东的慰问金了。”
电梯门开了,冷风吹在我没穿拖鞋的脚上。
我看着那盆还在滴水的多肉,看着满地的抱枕,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说好的安稳活到死呢?
怎么就被这白毛硬生生拽进了这趟浑水?
该死的,我就不应该因为心疼钱把那个手机留下了。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里,我盯着他拽着我的那只手,突然没了力气。
“……***莓牛奶还没喝完。”
我闷闷地说。
他低头瞥了我一眼,神情复杂好似在说“你居然在想这些”:“到了高专,管够。”
“可是我穿着拖鞋,衣服没换……高专有制服”行吧。
我想。
至少学两手,下次再被拽,好歹能多踹他两脚。
当然前提是,他不开着无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