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指尖划过尸身背部的蝴蝶纹身,墨水在雨水浸泡下晕成模糊的紫色,像只折翼的蝶正融化在苍白的皮肤上。
“死者程小羽,23岁,市立医院护士。
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法医苏晚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水,手电筒光束扫过死者扭曲的手腕,“双侧尺骨骨折,生前遭受过剧烈挣扎,致命伤在心脏——但凶器不在现场。”
林深的目光停在死者交叠的十指上。
苍白的指缝间卡着半片银色鳞状物,像是某种金属碎屑。
更诡异的是,尸体被刻意摆成侧卧姿势,膝盖蜷起贴近胸口,双臂环抱住躯体,宛如一枚等待破茧的蛹。
“第八个了。”
苏晚忽然压低声音,口罩遮住了她眼底的阴影,“和三年前‘蛹化案’的现场布局一模一样,连死亡时间都卡在雨夜。”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雨幕中划出细碎的光斑。
林深摸了摸口袋里的老式怀表,表盘玻璃早在三年前的爆炸中裂成蛛网,指针却永远停在23:47——那个他失去整支缉毒小队的时刻。
手机在掌心震动,匿名号码发来一张照片:解剖台上的尸体胸腔被剖开,肋骨间用丝线串着蝴蝶形状的金属片,下方附言:”下一个茧,在宁市第三人民医院。
““通知重案组,封锁医院。”
林深扯下沾血的手套,耳鸣声突然在耳后炸响,那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老毛病,“让技术科查清楚,程小羽最近接触过的所有‘特殊病人’。”
苏晚的手指在记录板上顿住:“你怀疑和当年的‘清道夫’有关?
可当年专案组早就认定,凶手己经坠海身亡——”“如果他留了茧,就一定会破成蝶。”
林深望向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医院大楼,顶楼的红十字标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去查程小羽的护理记录,特别是18床那个长期昏迷的植物人。
三年前,所有蛹化案的死者,都接触过同一个神秘患者。”
解剖室的门被撞开,实习生抱着档案袋跌跌撞撞冲进来:“林老师!
程小羽负责的18床病人,今早突然失踪了!
监控显示,是被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推走的,但那个人……”“那个人没有脸。”
林深接过监控截图,画面里的“医生”戴着纯黑色的医用口罩和帽子,低头时恰好被走廊灯柱挡住面容,只有推床的手上,戴着枚银色尾戒——和程小羽指缝里的金属碎屑一模一样。
怀表在口袋里发烫。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港口,他举着枪冲向集装箱时,凶手转身露出的尾戒在月光下闪过冷光。
当时他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追捕,首到三个月前,第一具“蛹化”尸体出现在废弃水族馆,死者正是当年小队成员的遗孀。
“去查银色尾戒的定制记录。”
林深将截图拍在桌上,指腹碾过照片里尾戒的纹路,那是片扭曲的蝶翼形状,“另外,联系殡仪馆,检查近半年所有‘意外死亡’遗体的指甲缝,我要知道,除了金属碎屑,他们还藏着什么。”
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手套传来:“你三年前坠海时,在你衣服里发现的金属蝶翼碎片,和这些尾戒、鳞状物——是不是同一种材质?”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深抽回手,从风衣内袋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片泛着冷光的银色碎片,正是三年前他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碎片边缘刻着极小的字母:NEMESIS(复仇女神)。
“如果清道夫真的没死,”他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远处医院楼顶突然腾起浓烟,“他这次的目标,可能不只是制造茧,而是要让整个宁市,都变成他的蛹。”
当第一声爆炸在医院停车场响起时,林深己经冲出门外。
火光中,他看见推床停在燃烧的救护车旁,白大褂男人正慢慢转身,尾戒在火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光。
而推床上的“植物人”,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窝对着他——那具尸体的眼球,早在三天前就被挖去了。
耳鸣声盖过了爆炸声。
林深摸到腰间的格洛克17,却在扣动扳机前看见男人嘴角的笑。
对方抬手扔下什么,金属落地的轻响混着雨声,像句无声的挑衅。
跑近时,他看见地上躺着枚怀表。
表盖打开着,里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宁市孤儿院,年幼的他抱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两人背后站着个戴银色尾戒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分明是他早己去世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