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我们是形婚。”郑倾手里拿着从余殊然书房里翻到的形婚协议书,
斜靠在书房门前,歪头得意地看着余殊然。为期三年,现在已经是三年零一个月。
她慢条斯理地翻看协议书,盯着上面的最后一句话,声情并茂地念:“三年期满,一别两宽。
”后重新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白纸黑字,你想毁约?”一月前。郑倾穿越了。并且,
她没有关于原主的任何记忆。一觉醒来,天色是雾蒙蒙的蓝。
迷迷糊糊想往床头柜摸手机看时间,却摸了个空。这实在是头一回发生的事,
直接让郑倾清醒了大半。看清了床头柜上只有一盏陌生的台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等等,
似乎不仅是台灯陌生,她什么时候买了实木床头柜?半撑起身,她用手按了按脖颈,
瞥到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定是睡懵了,看看消息清醒清醒。伸长手臂去够手机,
刚按下开机键,映入眼帘的锁屏壁纸是陌生女子的照片。这手机,好像不是她的吧。呆愣间,
手指碰到屏幕,却开机了。主页壁纸还是那个女生,只是穿着校服,青涩许多。
背景有一个很小的身影,看不清脸,只能确定是个同穿校服的男生。视线上移,
赫然是凌晨五点的机械数字。同时,腰间横过一只手臂,将郑倾往床的方向带了回去。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猛然扭头,才发现她旁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直醒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挣扎着把腰间的手臂拉扯开。余殊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后又了然地轻笑。也不觉得奇怪,重新揽过她,将她的脸按在胸口处。“睡吧,还早。
”郑倾顿时只觉鼻腔里充满了余殊然的味道,很少被人抱的她对这个姿势感到十足的不自在。
这太惊悚了,她怎么可能不反抗?这个拥抱并不紧,她抽出手用力一推便逃离了他的怀抱。
刚落地,她就直奔卧室的门去,拧了半天把手,纹丝不动。锁上了?!
她回过头看床上的身影,余殊然已经坐起身,就这样看着她cos无头苍蝇。他毫不慌乱,
“倾倾,怎么了?”“你是谁?”“这招你用过了。”“什么意思?”他下床朝她走过来,
“让我猜猜。”郑倾如临大敌,拿起下床时顺带的手机,打开通信软件想找人求助。
熟悉的亲人朋友都不在上面,置顶处的聊天框备注“倾倾”。
这都什么跟什么……“接下来是说,你失忆了,不认识我,希望我能放你离开。
”她迅速退出,打开拨号键,输入几乎倒背如流的一串号码。从未觉得等待如此漫长,
余殊然已经站到她面前,俯身看她。“我说的对吗?倾倾。”怎么回事,快接电话啊!
郑倾紧张得手都开始抖了。“要打给谁?”他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像是要将郑倾钉死在墙上。“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什么?!震惊下,
手中的手机被对方抽走。余殊然扫了几眼上面的号码,似有些疑惑,而后毫不犹豫地删掉了。
“本以为倾倾是要查我的手机,原来只是想打电话给别人啊,真失望。”原来是他的手机,
怪不得她用起来这么陌生。他将手机熄屏,另一只手握住郑倾的手腕,将她往床上带。
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号码绝对不会错,闺蜜就算原地销号也不可能那么快。难道她穿越了?
记得她左手手腕处有一颗痣,她举起来细看,没有。“等、等一下!”她向后用力,
扯住余殊然。“我叫郑倾,我没有失忆,但我真的不认识你!”“嗯,新剧本?好啊。首先,
你确实叫郑倾。”他根本没听进去,自己坐在床上,轻轻一拽她的手腕,她就坐到了他怀里。
过近的距离让郑倾直接皱起眉,落在余殊然眼里,意味显然不同。他耐着性子开口:“其次,
我叫余殊然,是你的丈夫。”他拉开床头柜第二层,将两本结婚证递给她。结、结婚了?
她睁大眼睛翻开结婚证,领证时间2022年,盖章无误。还趁机看了眼身份证号,
他们今年都是25岁。“满意了?”“啊?满……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但你继续接触我的话她会伤心的。”她诚恳地说。“伤心?
能从你嘴里得到这句话,我倒是开心。”他朝她压过来,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渐渐靠近,一张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郑倾终于察觉到他想做什么,迅速往后仰,吻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落空。
她的手因这个插曲紧攥着他的上衣,余殊然抬眸盯着她笑了。搭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收紧。
郑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头躲开他的视线。这确定是结了三年婚的夫妻吗?
“装失忆就可以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了?倾倾,不要惹我生气。好不好?”气氛似乎逐渐诡异。
她犹豫片刻,只能先点头稳住他。腰上的束缚下一秒便消失了,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
刚站起身就听见余殊然道:“亲我。”他还用手指点了点唇,让她不要亲错位置。
郑倾在那一刻说是被雷劈了也不为过,虽然从美色上看,她总是不亏的。但她不是他妻子啊,
那不是成了精神小2+1?“不是点头了吗,我看错了?”他微微歪头看她,
欣赏对方的表情,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郑倾没辙,“我真不是她,
你等她回来了你们再……”他打断,“什么时候?”“这……我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还是没编好?”怎么就是不信呢!他淡然起身,经这一闹腾,也没了睡意。
“既然倾倾的病还没好,那再请三天假吧?”“病?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休息’三天了,再‘休’下去,公司应该就会劝退你。”她算是听出来了,
“你威胁我?”怪不得卧室门会锁,怪不得“她”之前会说出放“她”离开的话,
再加上她身边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有,这段感情根本就不健康!余殊然已经进了浴室洗漱,
她走到门口提高声音说:“手机还我。”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她只好用力敲门。“余殊然!
”门毫无预兆地开了,郑倾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拉了进去。瞬间被热气包裹住,
她本能屏住呼吸。在看见对方赤裸的上半身时,更是猛地闭上眼睛。他语气无辜,
“倾倾要一起洗?”她手腕上已经沾上仍有余温的水渍,几乎要忍不住粗口,“大清早的,
你洗什么澡!”余殊然但笑不语,看着她将自己推开然后跑出浴室。餐桌上。
郑倾无聊地啃着吐司,眼睛死盯着对面的余殊然。她有个怪癖,吃吐司不喜欢吃边,
将面包边都撕了下来放在一旁的瓷盘里。他见了,多注意了她几眼。呵呵,觉得不对了吧?
她心中顿时快意。“她不会这样?”“谁?”“你本来的妻子。”“别闹了。”又不信,
她冷哼,“随你,等你接受真相的时候别恶心就行。”郑倾继续撕下一片吐司,“啊呀,
和一个陌生人共、进、早、餐……会是什么感觉呢?”她微微前倾看着他恶趣味地笑了。
又很快坐回去,恢复正常。那能有什么感觉,进食堂溜一圈的感觉。他倒是泰然自若,
吃完便带上外套去玄关处换鞋。她连忙把面包咽下,快步跟上,“等等!”余殊然并不意外,
站在原地等待她的下文。“我要出去。”“没有工作为什么要出去?”说的什么话,
自从得知他不太正常后,她也没什么好脸了。“你管我?”他闻言收回视线,
坐下来自顾自换鞋。还挺有脾气?她深呼吸,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那把请假条撤了,
我要上班。”他站起身,朝她靠近。她又是下意识蹙眉,后撤一步摆出随时要跑的架势。
他见了也不恼,俯身,在距离她还有一拳距离时停下,闭眼。良久也没动静,他又睁开眼,
“看来今天不行了,明天……看你。”他的视线又向下,落在她的唇。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郑倾咬紧了后槽牙,硬着头皮伸手:“那手机还我,
总不能让我无聊死吧。”出乎意料的,手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是一部手机。
他早就准备好了?“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好吗?”“好的。”那可不一定。
目送他消失在门口,她指纹解锁手机。社交软件的联系人少得可怜,
不知道是原主人缘不太好,还是被余殊然删完了。退出来查系统设置,
果不其然有两个指纹录入。死变x。鬼使神差点了切换账号,竟然真的还有另一个号。
她点了切换,这次的联系人数量倒是正常了,但就因为正常而不正常。余殊然竟然没动手脚?
她又翻了联系人详页,家人朋友都有备注,余殊然是全名。看来两人关系确实一般。
为什么不离婚呢?疑惑间,一个人名吸引了她的注意。何越。她点进去,明明对话框在前面,
对话界面却是空白的。一整天,她都试图在手机的聊天记录了解原主的关系网。
除了何越的聊天记录是空白外,其他的都或多或少有些对话。余殊然的嫌疑实在大得可怕。
于是当他下班回家时,郑倾坐在沙发上,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余殊然,
你是不是动我手机了?”“下班第一句,就是质问我吗?”他看起来疲惫又受伤。
她可是看完聊天记录了,公司大老总累什么。“是不是?”“不是。”真的假的,
难道聊天记录是原主删的?郑倾的怀疑未加掩盖,余殊然自然能感受得到,“不信?”哪敢,
她还想出去呢,工作也不能真丢了吧,原主回来咋办。“信。”余殊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我的倾倾真可爱。”忍……!何越,她需要知道他是谁。趁余殊然洗澡,
她赶紧打开对话框,斟酌用词。打字:抱歉我的备注被别人改了,你是?乍一听似乎合理,
细想全是漏洞。管不了那么多了,待会余殊然出来再找机会可就难了。发送后,
何越那边是秒回。何越:谁改的,他吗?我是何越。何越:他签字了吗?何越:对不起阿倾,
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签什么字,离婚协议?她这样想,脑海突然凭空响起电流声。
“恭喜宿主解锁任务,帮助原主成功离婚。”什么鬼,出幻觉了?她就说穿越一定不正常,
说不定只是一场梦而已。“宿主,我不是幻觉。”幻觉这么智能?
她尝试与那个声音对话:“什么宿主原主的,你是谁?”“宿主,
我是平行时空管理局的系统23054号。系统监测到你们的性格过于割裂,
于是暂时交换你们的灵魂,完成相应任务即可回归。”她看着没有新对话弹出来的手机屏幕,
觉得十足荒谬。但她也确实穿越了,勉强信一下吧。又想起什么一般,忍住坐起的冲动,
“不是,那另一个我的任务是?”“宿主请放心,任务都是符合你们的心意的,
她也会帮你处理棘手的事。”好啊……好啊……另一个我还有这种技能!
她随手上下划拉聊天记录,“那我的金手指?”“没有哦宿主,全靠自己呢。”“……?
”电流声消失了。那边隔了几分钟又发来一条消息:阿倾,是睡着了吗?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她重新看一遍聊天记录,思索要怎么回。才打下一个“好”字,
浴室里的水声就消失了。火急火燎地点了发送,先删聊天记录,再隐藏对话框,
最后又不放心地调了静音,将手机熄屏放在一边。她突然想到,
难道空白的聊天记录就是这样来的?何越应该和原主关系不错。做完这些,浴室的门开了。
她躺在床上挺尸。“怎么了,一副心虚的样子。”余殊然用浴巾随意擦着发,
半干的墨发往下滴水,滑进浴袍更深处。真是非礼勿视,郑倾侧身闭眼假装睡觉。不久后,
余殊然换完和她同款的睡衣,郑倾只感觉到身后的床位陷下去一块,他躺在了自己身边。
一点也不适应旁边有人,她好想多滚两圈到地板上打地铺。她蜷缩起来,
权当给自己积攒安全感。然而就算她已经把自己团成球,余殊然也能将她揽进怀里。
她不禁开始小幅度挣扎——挣扎是认真的,小幅度是因为被按着根本施展不开。
却仍是被他捞了回去。“睡吧,别闹了。”“我要上班。”“明天让你去。”“真的?
”她从怀抱里探出头来。像是被她的行为逗笑,余殊然蹭了蹭她的颈间,嗯了一声。
郑倾首先感到的不是心跳加速,而是痒极了,缩着脖子躲。第二天,她进入工位,
本以为工作会十分难搞,然而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直到下班,
她才终于从这场天才梦醒来。走出公司大门,天色尚早,而她却不想太快回去。
她打开手机搜索最近的民政局,自己去走了一遍,毕竟迟早要来的。回程时故意放慢脚步,
享受路上的晚霞。却也因此遗忘了包里静音的手机。余殊然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
而郑倾浑然不觉。等两人再次见面时,是电梯开门的时刻。余殊然站在门口像是立着的枯树,
看见她走近,才恍然醒来一般。“去哪了。”他的声音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上班呀,
你不是知道吗?”“上班这么晚回家?你们公司下班时间是六点吧?去哪了。”他重复。
她觉得莫名其妙,“没去哪,路上走走。”“消息为什么不回?”“你发了消息?
”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才看见一连串的消息都来自于他。粗略翻了一下,
她道歉:“对不起啊,我静音了。”他冷笑,“静音?”郑倾觉得语气不对,忙后退一步,
然而这更是添了一把火。手机被抽走,她听见对方说:“既然觉得没用,那就不要了吧。
”“等一下,你还我。”她来夺,却被轻巧地躲开,而这一动作反倒直接投入余殊然的怀抱。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回家。“痛痛痛,放手!”一进门,他就将手机扔进垃圾桶。
郑倾惊愕不已,“你做什么?”一路被拽着,她根本甩不开手。直到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
她起身想逃离,又被按了回去。
“你先冷静一下……”余殊然一只手便轻松握住郑倾的两只手腕,束缚在头顶。
她左右扭动也无法挣脱,而这个姿势又十足的羞耻。挣扎无果,只好偏头看向别处,
忽略他咫尺的气息。“还是不说吗?”“……民政局!没有其他地方了。”“乖,
去那里做什么?”他用空着的手替她整理脸颊上的乱发。明知故问,
除了离婚踩点还能做什么?跟别人领证然后拿个重婚罪让自己进去吗?
实话实说似乎有点尴尬,她抿了抿唇,“散步。”余殊然看了她好一会,
把鸡皮疙瘩都唤醒了。他神情忽而轻松下来,“好了,是不是吓到倾倾了?
”他松开桎梏她的手。郑倾才得以从他身下逃离,站在床边活动酸痛的手腕,
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余殊然也缓缓直起身,一双平静阴郁的黑眸看得她心中打鼓。
但很快他又换上温和的神情,轻轻握住郑倾的手。“弄疼你了?我只是想让你记住,
不要不理我。”郑倾低头兀自沉默,看起来就像是示弱一般。实际上她只觉被毒蛇缠上了,
离婚的事不能再拖。这几天,郑倾没了通讯设备,每天下班余殊然都会亲自来接。
同事见了都说羡慕她,然而只有她知道,这是一条会咬人的病狗。唯一的收获便是,
这几天她基本上摸索了跟他相处的方式。过不了几天,她应该就能拿回手机,
她决定约何越出来,因为他肯定知道不少信息。果不其然几天后,她刚坐上副驾驶,
余殊然便拿出一部新手机递来。“送我了?”她几乎要忍不住笑意,
却还是强压着尽量平静道。他嗯了一声,替她系安全带,低头看她的表情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