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大杆,一个钓了十年鱼,连鱼鳞都没见过的倒霉蛋。直到我在老龙河里,
钓上来一部能给地府送外卖的手机。黑白无常喊我哥们,孟婆天天催我好评。他们说,
只要我送够单,就能换我妹妹阳寿百年。我信了,我把命都搭进去,
用自己的血去填老龙河的河眼。可当我爬上岸,那个口口声声夸我的王判官,
却一手拽着我妹妹的魂,一手给我递上了死亡通知单。他不知道,我钓的不是鱼。
是这条河的命。阴雨绵绵,老龙河的水面泛着一层灰败的死气。我叫李大杆,
一个钓了十年鱼,连鱼鳞都没见过一片的倒霉蛋。哟,大杆又来给老龙王送蚯蚓啦?
旁边一个叫刘叔的油腻中年男,挺着啤酒肚,嘴里叼着烟,说话阴阳怪气。十年了,
除了水草和破鞋,你钓上过鱼吗?真是‘万年空军’,毅力可嘉啊!
另一个刚钓上一条肥硕鲤鱼的赵哥,故意把鱼护在我面前重重地一提,鱼尾甩出的水珠,
冰冷地溅了我一脸。学学吧,这叫技术,不是你这种傻等能行的。他们放肆地大笑着,
笑声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我攥紧了手中的鱼竿,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黏腻的血丝。
但我一言不发。跟他们争辩,只会招来更刻薄的嘲讽。忍着,
是我这二十年来唯一学会的东西。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像催命符一样疯狂震动起来。
是市医院张医生的电话。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
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我跑到一棵柳树下,用颤抖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李大杆,
你妹妹小鲤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张医生的声音又急又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血小板指数急剧下降,必须立刻进行一次骨髓净化手术,
否则……她撑不过这个星期。手术费加上后期护理,至少需要三十万,你尽快准备一下。
三十万。我挂掉电话,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天旋地转。耳边还是刘叔他们的嘲笑声,
眼前却是我妹妹李小鲤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无助的小脸。她才十六岁,
本该是在学校里笑靥如花的年纪。巨大的压力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我淹没,
让我几乎窒息。我死死盯着眼前那片死寂的河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绝望中,
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最后一杆上。我对着河水,用尽全身力气低吼:老龙王,
你要是真有灵,就让我钓条鱼王上来吧!我拿命跟你换!话音刚落,
手中的鱼竿猛地向下一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水下传来,险些将我整个人拖进河里!
我双脚死死扎进泥地,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握住鱼竿。来了!一定是鱼王!
旁边的刘叔和赵哥也停止了嘲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根弯成满月的鱼竿。我操!
大杆这回要转运了?这力道,怕不是条几十斤的大货!我听不见他们的议论,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水下那个东西的角力。僵持了十几分钟,我的手臂酸痛到几乎失去知觉,
虎口被磨得鲜血淋漓。就在我快要脱力的时候,水下的力道终于一松。我嘶吼着,
将它奋力拖出水面。然而,上钩的并不是什么鱼王。
而是一部巴掌大小、布满铜绿的古怪手机。它静静地躺在泥地上,
造型古朴得像一件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青铜器,入手冰凉刺骨。我愣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我手指触碰到它的瞬间,那块看起来灰蒙蒙的屏幕,竟然自动亮了起来。光芒幽暗,
上面浮现出四个扭曲的篆体大字——地府外卖大字下方,还有一个不断闪烁的血色按钮。
接单我还没从这诡异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手机发出一声古怪的“叮咚”声。
一条订单信息,像幽灵一样弹了出来。新用户专享客户饿死鬼
下单一份阳气全家桶。配送地点:白滩水鬼坑。报酬:阳寿一个月。备注:快饿死了,
速来!我被这荒诞的一幕彻底搞蒙了。阳寿?地府?这是谁的恶作剧?
可当我看到“阳寿一个月”那几个字时,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管它是什么牛鬼蛇神!死马当活马医!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狠狠地点在了那个血色的接单按钮上。手机屏幕立刻有了新的变化。
请选择餐盒。餐盒?我下意识地摸向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祖传玉佩,
那是我妈留下的唯一遗物。在我触碰到玉佩的瞬间,手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行新的文字。
检测到‘镇河遗物’,品质:特级。可完美盛放阳气,是否选定?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是”。脖子上的玉佩瞬间变得滚烫,
仿佛吸收了我身上的一部分热量和生命力。我整个人都感觉虚弱了一分。
根据手机上浮现出的简陋地图导航,我来到了传说中经常淹死人的“白滩水鬼坑”。
这里离我钓鱼的地方不远,但气氛却天差地别。阴风阵阵,白雾缭绕,
气温比别处低了好几度,让人汗毛倒竖。我刚靠近水边,平静的水面下,
突然伸出数只惨白浮肿的手臂,抓向我的脚踝。凄厉的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有无数溺死之人要将我拖下水当替死鬼。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就在这时,
我握在手里的青铜手机,投射出一圈柔和的金光,将我整个人笼罩起来。
那些鬼手一碰到金光,便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发出痛苦的嘶吼,迅速缩回了水中。
手机屏幕上浮现一行小字。外卖员保护模式已开启。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定了定神,我按照手机上的指示,
将那块温热的玉佩从脖子上解下,用尽全力扔进了水坑中央。玉佩一落水,
整个水面瞬间剧烈沸腾起来,冒出大量腥臭的黑气。几秒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手机猛地一震。订单已送达,客户五星好评!
报酬‘阳寿一个月’已发放至您的生命账户。我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缓过来,
医院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是张医生。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李大杆,奇迹!简直是医学奇迹!你妹妹的各项生命体征突然全部稳定了,
就像……就像有人给她强行续上了一个月的命!虽然病根还在,
但这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听到这话,我激动得浑身颤抖。我低下头,
看着手中这部古怪的青铜手机,眼神从迷茫、恐惧,一点点变成了狂喜和坚定。
这是我妹妹的救命稻草!我成了地府的全职外卖员。自从钓上那部青铜手机,
我的生活彻底打败。鱼竿成了我的接单器,每天不是震动就是发光,
钓上来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足以刷新任何一个正常人的世界观。
给孟婆捎过一箱产自人间的“老干妈辣酱”,她说忘情水喝了几千年,嘴里淡出鸟了,
想换换口味。给马面送过一大捆据说是吸收了厉鬼怨气长成的“特辣鬼王草料”,
他吃完后打了三个喷嚏,差点把奈何桥给震塌了。甚至还给枉死城的一群赌鬼魂魄,
送过KTV的“通宵欢唱券”,据说那天晚上,
整个枉死城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我用这些任务换来的“阴德”,
在手机商城里兑换成真金白银,妹妹的医药费再也不用愁了。用换来的“阳寿”,
一次又一次地将妹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张医生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穷小子,
变成了看一个活神仙。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身上的阳气正在被飞速消耗。黑眼圈比国宝还重,体重直线下降,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像一根被榨干了汁的甘蔗。我妈留下的那块玉佩,颜色也越来越暗沉。但我不在乎。
只要小鲤能活着,哪怕是让我现在就死,我也愿意。这天深夜,
我刚给一个吊死鬼送完加长的“上吊绳”,正准备睡下。
口袋里的青铜手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金光大盛。一个硕大的金色VIP订单,
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屏幕。加急!十万火急!
客户:黑白无常任务:前往‘中天大厦’顶层,
抓捕逃逸重犯‘红衣厉鬼’报酬:阳寿十年、洗髓丹一枚备注:此鬼凶悍,
活捉优先,打残也行!十年阳寿!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
在我的脑子里轰然引爆。有了这十年,小鲤就能彻底摆脱病危的困扰,安安稳稳地长大!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点下了接单。中天大厦,
我们市里最有名的鬼楼。传说开发商资金链断裂,从顶楼一跃而下,之后这里就怪事频发,
再也无人敢靠近。我赶到时,整栋大楼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气笼罩,
连天上的月光都透不进去。可当我气喘吁吁爬上顶层天台,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天台中央,被人用朱砂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个穿着唐装,手拿罗盘的中年男人,
正带着几个徒弟,念念有词,派头十足。是王老板,本地最有名的玄学大佬,
据说出场费六位数起步。他看到我这个穿着外卖服,浑身汗臭的愣头青,
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来抢食?他上下打量我,那眼神,
像在看一只闯入他豪华晚宴的流浪狗。这厉鬼我看上了,要炼成我的护法鬼王,
识相的赶紧滚!他话音刚落,天台角落里,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身影缓缓浮现。
她长发遮面,怨气冲天,整个天台的温度骤然下降到冰点。红衣厉鬼显然没兴趣看我们内讧,
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同时朝我们两方扑了过来。王老板冷哼一声,
从徒弟手里接过一把油光发亮的桃木剑,嘴里念着咒语,迎了上去。他的法器确实厉害,
一时间金光闪烁,和厉鬼的黑气斗得难分难解。我则默默地退到一旁,掏出了我的青铜手机。
屏幕上光芒一闪。临时鬼差权限,是否激活?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手机金光大放,一道虚幻的鬼差官服虚影,瞬间笼罩在我的外卖服上。
一股阴冷而强大的力量,涌入我的四肢百骸。我从外卖箱里掏出我的鱼竿,
将一捆从地府商城用阴德兑换的“缚鬼索”当做鱼线,牢牢绑好。
这根陪我“空军”了十年的破鱼竿,在鬼差权限的加持下,竿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阴文,
已然成了一件趁手的法器。眼看王老板的桃木剑就要刺中厉鬼。我手腕一抖,
鱼竿带着尖锐的风声,后发先至,精准地抽在了他的桃木剑上。“啪”的一声脆响!
那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法器,竟像根烂木头一样,直接被我抽飞了出去,
在空中翻滚着掉下高楼。王老板大惊失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另一个徒弟赶紧展开一面黑气缭绕的镇魂幡,试图困住厉鬼。
我反手又从外卖箱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点燃了上次给钟馗送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