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个不存在的人>顶尖杀手陈默自首了,说杀了七个人。>警局上下欣喜若狂,
终于可以破获那些悬案。>我作为审讯专家,与他对坐。>“第一个死者,女,25岁,
勒毙于城东出租屋,脖颈有十字勒痕。”>“第二个,男,31岁,溺毙在护城河,
肺里检出硅藻与案发地一致。”>他平静供述细节,与卷宗严丝合缝。
>直到第六个死者说完,我翻动资料的手顿住。>“第七个呢?”我问。
>陈默微笑:“第七个?他根本不存在。”>“那为什么说杀了七个?
”>“为了让你这样的聪明人,亲自帮我找出第七具尸体。”>这时法医推门进来,
递来第六位死者的最新报告。>“死亡时间...是在陈默自首之后。
”---审讯室里空气凝滞,仿佛连时间都畏惧这方寸之间的沉重,停滞不前。
惨白刺眼的白光灯管悬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无数只垂死挣扎的蝇虫在绝望地鼓噪,
声音钻进耳膜,搅得人心烦意乱。强光无情地打在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剥去一切阴影,
只留下岩石般冷硬的线条,深刻而漠然。他就是陈默。这个名字,在警局内部,
在那些尘封的、带着血腥味的悬案卷宗深处,早已成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符号,
一个代表着完美犯罪与绝对消失的幽灵。如今,这幽灵却自己坐到了灯光下,
坐在了我的对面。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息顽强地试图覆盖一切,
却总被更深层、更顽固的东西顶上来——那是金属的冰冷腥气,是陈旧皮革腐朽的味道,
是无数个被困于此的灵魂散发的绝望汗味,混杂着淡淡的铁锈般的血腥感。
这味道无声地渗入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我,周衍,隔着这张伤痕累累的铁桌,
与他对视。桌面上坑洼不平,记录着不知多少次的激烈对抗与无声崩溃。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咚,咚,咚,像一面蒙着厚布的鼓。桌下,
我的膝盖无意识地绷紧,肌肉微微发颤。这颤动并非源于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强烈职业兴奋与巨大压力的电流,在神经末梢疯狂窜动。抓住陈默,
意味着多少悬案能得以昭雪?意味着多少日夜的煎熬可以画上句点?
警局里压抑着的狂喜气息,即便隔着厚厚的隔音门,我也能清晰地嗅到。他们都在等,
等我将这枚危险的钥匙,插进锁孔。陈默的双手随意地搭在桌沿。那双手骨节分明,
异常稳定,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然而一道深褐色的陈旧疤痕,如同一条扭曲狰狞的活蜈蚣,
盘踞在他的左手手腕内侧,一直蜿蜒没入浅灰色的囚服袖口之下。
当审讯室顶灯的光线偶尔扫过那道疤痕时,它似乎会泛起一种诡异的、油腻的光泽。
“开始吧。”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刻意地平稳,
但尾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回响。陈默缓缓抬起眼皮。
他的眼珠是一种极深的黑色,几乎看不到虹膜的纹路,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冰冷地映着惨白的光。那目光扫过我,没有挑衅,没有抗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平静得令人窒息。他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第一个。”他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粗糙的砂纸相互摩擦,“女的。二十五岁。城东,槐树里,七号楼,
403出租屋。”每一个地点细节都像一枚精准射出的子弹,钉在空气里。
我的指尖在平板的案件资料页面上滑动。屏幕冰冷的光映着我紧绷的下颌线。
槐树里七号楼403……资料上那个受害者的照片映入眼帘,一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
“手法?”我问,声音比刚才更紧了一分。“勒死。”陈默吐出两个字,毫无感情,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器具用途,“用的是打包用的透明尼龙绳。很结实。在她身后,
突然套上去,收紧。”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深井般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我,
望向某个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虚空,“她挣扎得…很厉害。手指甲在绳子上刮,
刮得‘吱吱’响,最后刮破了,血渗进绳子的纹理里。”我的心猛地一沉。卷宗照片上,
受害者脖颈处那深紫色的、交叉成十字形的索沟勒痕瞬间浮现在眼前,
法医报告里也明确提到了尼龙纤维碎屑和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微量自身皮屑与血迹。细节,
完全吻合。一丝不差。“第二个。”陈默没有给我任何喘息或思考的间隙,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铁块投入死水,“男的。三十一岁。护城河,北段,
废弃的第四号泄洪闸附近。”我的手指在平板上迅速滑动,调出第二份卷宗。
护城河无名男尸案。照片上是被河水浸泡得肿胀发白的躯体。“怎么死的?”我追问,
喉咙有些发干。“淹死。”陈默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把他头按进闸门底下那片回流的水涡里。那里的水看着不急,但下面有暗流,吸力很大。
他喝了很多水,挣扎的时候,像条离水的鱼,拍得水花四溅。
”他像是在回忆一个乏味的实验过程,“肺里,应该灌满了护城河的水,还有那些…小虫子。
”硅藻!法医的鉴定报告关键点之一,就是死者肺部检出的大量硅藻,
其种类与护城河案发水域的硅藻种群完全一致!他连这个都知道!
我的后背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审讯室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稀薄粘稠。审讯室单向玻璃墙外,
无声的骚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些模糊的人影——刑侦队长、技术员、其他待命的审讯专家——他们的姿态瞬间凝固,
随即又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般,纷纷向玻璃贴得更近,试图将内里的一切看得更清。
每一双眼睛都死死锁在陈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眼中燃起的火焰:那是对积年悬案即将告破的狂喜,
是对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宝藏”难以抑制的贪婪,是猎手终于锁定致命猎物时的亢奋。
警局里长久积压的阴霾,仿佛被陈默这平静的供述撕开了一道刺眼的口子。
陈默的声音没有停歇,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冷酷机器,平稳地、毫无起伏地继续运转。
“第三个。西郊,红星水泥厂,废弃的原料筒仓顶。”他报出一个地址,
一个曾让搜索警犬狂躁不安却最终一无所获的地方,“推下去的。筒仓很高,
里面是半凝固的水泥浆。摔下去,声音很闷,‘噗’的一声。然后…就没了。
”他描述得如此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日常琐事。卷宗里,那具在水泥块中被发现的骸骨,
其粉碎性骨折的形态与高空坠落后嵌入粘稠半凝固物的特征完美印证。“第四个。城南,
‘夜归人’酒吧后巷的垃圾压缩机。”他吐出这个名字时,
我握着平板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具尸体被压缩得不成人形的照片曾让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感到不适。“塞进去,
按了压缩按钮。机器启动的声音很大,盖过了别的。”他补充了一句,
像是在解释为何无人听到呼救。卷宗里,尸体严重变形,却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直接工具痕迹,
唯有环境痕迹与现场那台机器的存在相互印证。“第五个。货运北站,
编号D-17的冷冻集装箱。”他说。我立刻在平板上调出那份报告,
照片上死者呈现不自然的蜷缩姿态,皮肤青紫,覆盖着厚厚的白霜。“锁在里面,
温度调到最低。零下三十度。冻死的过程,很安静。”陈默的眼神依旧空洞,
像是在描述冰箱的工作原理。法医报告上的死因——严重低温冻伤导致器官衰竭,
死亡时间与集装箱异常低温开启记录的时间点严丝合缝。一个接一个,
那些困扰警队多年、线索寥寥、几乎被绝望地打上“悬案”标签的名字,
从陈默的嘴里平静地流淌出来。每一个名字背后残酷的死亡场景,
每一个精准到毫厘的作案地点,
一个与卷宗记载的现场痕迹、法医鉴定结论完全吻合的细节……都像一把把冰冷沉重的铁锤,
反复敲打着我的神经。铁证如山,却又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他为何如此配合?
这完美的供述本身,就是最大的谜团。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我衬衫的后背,紧贴着皮肤,
带来一阵黏腻的冰凉。审讯室里那盏白炽灯嗡嗡的电流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像一根细针不断扎着太阳穴。我端起桌上的塑料杯,里面是早已冰凉的速溶咖啡,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能提神,反而让胃里一阵翻搅。陈默就坐在对面,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只有嘴唇在规律地开合,吐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描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阻力。“……第六个。
”陈默的声音毫无波澜,将我从那种窒息般的粘稠感中拉了回来。
他报出了一个地名——“翠屏山,未开发的西麓,靠近鹰嘴崖的那片松林”。
我的指尖在平板冰冷的屏幕上迅速滑动,调出对应的卷宗。照片上是一片茂密而阴郁的松林,
林间空地上,一具被落叶半掩的男性尸体赫然在目,胸口位置的衣服被利器撕裂,
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怎么死的?”我的声音有些发紧,喉咙干涩。“刀。
”陈默吐出一个单字,干脆利落。“自制的,三棱刮刀。捅进去,搅了一下。血喷出来,
溅得很高,有些沾到了旁边的松针上。”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回忆那瞬间的画面,
“他倒下的时候,压断了一根枯树枝,声音很脆,‘咔嚓’一声。
的摘要部分:“致命伤:单刃锐器推测为三棱刮刀类刺穿心脏……现场发现喷溅状血迹,
点距地面约1.8米……尸体下方发现新鲜折断的松树枝杈……”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
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地点、凶器、手法、细节……又一次,严丝合缝!
一种混合着巨大成就感与强烈不安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审讯室外,单向玻璃墙后,
压抑的欢呼几乎要冲破隔音设施。我甚至能想象刑侦队长老王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一定在用力挥舞着拳头。陈默的供述,如同精确的钥匙,
一枚一枚地插入那些尘封多年的锁孔。六个悬案,六具尸体,六段残酷的终结。
警局里弥漫的狂喜几乎有了实质的温度,隔着厚厚的门板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手指习惯性地在平板边缘滑动,
准备翻到第七份——那个理论上应该存在,却还未知的卷宗。
屏幕上的文件列表清晰地显示着六个已调阅的卷宗名称。滑动。没有第七个。
指尖顿在冰冷的屏幕上。一股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比审讯室的空调冷风要刺骨百倍。刚才还因案件逐一告破而激荡的热血,瞬间冻结。
“第七个呢?”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突然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尖利,
打破了审讯室内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钉在陈默的脸上,
试图从那深潭般的眼底挖出一点破绽。陈默一直如同面具般毫无表情的脸上,
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井,
水面漾开难以察觉的涟漪。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拉,
形成一个绝非愉悦、而是充满了某种冰冷玩味意味的弧度。那笑容很浅,却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刺向我。“第七个?”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声音依旧低沉沙哑,
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猫戏老鼠般的残酷韵律,“他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他根本不存在。”“不存在?”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像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
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困惑,
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那为什么说杀了七个?!”拳头在桌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