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处不胜寒程远站在自己位于38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窗外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整座城市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他的办公室宽敞而简约,一张红木办公桌,一组真皮沙发,
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油画——这些都是他创业成功后按照设计师建议购置的,
却从未真正喜欢过。从大学毕业创立这家小公司,到现在资产积累千万有余,
程远用了整整九年零四个月。这期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献给了事业,
从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工作室,发展到如今拥有两百多名员工的金融科技公司。
他的“远见金融”已经成为业内翘楚,最新一轮融资估值达到了惊人的十五亿。“程总,
这是明天的会议议程。”秘书轻轻敲门,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桌上。程远点点头,
却没有转身。他听见秘书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这种寂静他早已习惯,
却从未适应。窗玻璃映出他的倒影——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头发虽然依旧浓密,但鬓角已经隐约可见几丝白发。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张大学毕业照上。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灿烂,
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那时的他,以为成功就是不断攀登更高的山峰,
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这些年的打拼让他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
却也让他失去了太多——朋友的婚礼、家人的团聚、甚至自己的健康。
上个月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胃溃疡又加重了。程远拿起照片,
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青春洋溢的脸庞。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4年6月20日。
那天阳光很好,他们穿着学士服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合影,约定十年后再聚。而现在,
距离约定只剩不到一年,他却已经和大多数同学失去了联系。“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程远喃喃自语,这个问题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放下照片,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周,是我。对,我决定了,接受你的建议。”程远的声音很平静,
“公司就交给你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你认真的?
至少要三个月?董事会那边……”“我会处理好。”程远打断他,“我需要找回一些东西。
”挂断电话,程远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打开电脑,
开始起草一份详细的休假计划。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一个月后,
程远站在武德市昌明大学的校门口,仰望着这座百年名校的牌匾。初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校园里传来学生们的欢声笑语,
远处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
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看起来与普通求职者无异。为了这次“回归”,
他做了充分准备——剪短了头发,换掉了名表,连说话方式都刻意变得随意起来。
没有人会把这个朴素的年轻人和财经杂志上的商业精英联系起来。“你就是来应聘保安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值班亭走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他穿着深蓝色制服,胸牌上写着“保安队长 张建国”。程远笑了笑,语气诚恳:“是的,
初到这个城市打工,也没找到其他工作,看到你们招聘保安就来了。”老张摇摇头,
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年轻人,保安工作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工资不高,
一个月才2800,还要三班倒,风吹日晒的。现在年轻人哪能吃得了这苦?”“我明白。
”程远点头,眼神坚定,“我就是想先找个糊口的工作,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老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行吧,既然你坚持。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试用期一个月,不行就走人。我们这儿不养闲人。”“谢谢张队长,
我一定好好干。”程远真诚地说。就这样,程远成为了明德大学的一名普通保安。
入职手续简单得让他惊讶——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一份体检报告,连学历证明都没要。
人事处的王大姐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他的材料,就递给他一份劳动合同。“月薪2800,
包住不包吃,宿舍在西门那边。”王大姐头也不抬地说,“制服押金200,离职时退还。
”程远数出两张百元钞票,换来两套深蓝色制服和一双黑色皮鞋。制服布料粗糙,
散发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他捧着这些物品,跟着老张穿过大半个校园,
来到位于西门附近的保安宿舍。宿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楼,墙面斑驳,
楼道里弥漫着饭菜和霉味混合的气息。老张打开三楼尽头的一间房门:“你就住这儿,
和另一个保安小李一间。他上夜班,白天基本在睡觉,你们碰面的机会不多。”房间很小,
两张铁架床,两个衣柜,一张书桌,仅此而已。窗户朝北,采光不好,但至少通风。
程远把背包放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床垫很薄,坐上去能感觉到弹簧的硬度。“明天早上七点,
东门值班亭报到。”老张说完就离开了,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程远环顾四周,
突然笑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简单、真实、没有伪装。他打开窗户,
春风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学生们打篮球的欢呼声。这一刻,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第二章:校园新生活第一天上班,程远换上深蓝色的制服,
站在校门口的值班亭里,竟感到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制服不太合身,肩膀处有些紧,
裤子却又太宽松。他对着值班亭里的镜子整理领口,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新来的?
”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男生停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他。男生戴着黑框眼镜,
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一看就是赶着去上课的样子。“是的,第一天上班。
”程远微笑着回答,语气自然而亲切。“哇,这应该称保安大哥吧!”学生夸张地睁大眼睛,
语气中带着调侃,“还是叫保安叔叔?”程远被逗乐了:“随便怎么称呼都行。
”程远点点头,目送他骑车远去的身影,不禁感慨万千。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大学生活——也是这样匆匆忙忙赶课,也是这样充满朝气地与人交谈。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未来会经历怎样的起伏。接下来的日子里,程远很快适应了保安的工作。
他认真负责,对待每一位师生都彬彬有礼。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是他的班次,
主要工作是检查进出人员的证件,维护校门秩序,偶尔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工作看似简单,
却也有不少门道。比如要记住各个学院领导的车辆牌照,知道哪些快递员可以放行,
如何处理学生忘带校园卡的情况。老张对他的学习能力很满意,
经常拍着他的肩膀说:“小程啊,你比那些混日子的强多了!”渐渐地,
校园里开始流传关于“那个不一样的保安”的讨论。“你们发现没有,
东门的那个新保安好有气质啊!”食堂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对啊对啊,
他帮我搬过书,说话特别温柔,还知道叔本华呢!”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兴奋地说。
“真的假的?保安懂哲学?”另一个短发女生表示怀疑。“千真万确!
上周我在读《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他看了一眼封面就说‘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很有意思’,还跟我聊了几句呢!
”这样的议论越来越多,
甚至有学生在校园论坛上发帖讨论:“东门的神秘保安到底是什么来头?
”帖子下面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可能是当兵退伍的,
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他晚上在图书馆看英文原版书。程远对这些传言有所耳闻,
但只是一笑置之。他确实经常利用空闲时间看书——保安工作有很多等待的时间,
他随身带着kindle,读完了许多一直想读却没时间读的书。从文学到哲学,
从历史到科技,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五月的校园弥漫着槐花香,
艺术学院年展《边界·无界》在明德楼展厅拉开帷幕。程远结束上午的巡逻,
趁着午休时间踱进展厅。作为保安,他有责任熟悉校园每个角落,但今天,
他只是单纯想看看这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展厅布置得很有创意,入口处是一面镜子迷宫,
象征着现代人迷失在多重身份中的状态。穿过迷宫,
主展厅里陈列着各种形式的艺术作品——油画、雕塑、装置艺术、数字媒体作品,琳琅满目。
程远慢慢走着,欣赏每一件作品。有些他看得懂,有些则完全不明白想表达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享受这种艺术氛围。展厅中央,
一组名为《数字囚徒》的互动装置吸引了他的注意。五台老式显示器堆叠成塔,
每个屏幕里都是程序模拟的不断打字的虚拟人物,
而观众可以通过一旁的键盘输入文字与“囚徒”对话。程远饶有兴趣地站在装置前,
个主题与他从事的金融科技行业不谋而合——科技发展带来的异化问题一直是他思考的重点。
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思考该输入什么。这时,一阵清甜的橙花香水味飘来,
一个身影站到了他旁边。“试试问他们快乐吗?”一个女声建议道。程远转头,
看见一个扎着松散丸子头的女孩,穿着墨绿色亚麻连衣裙,胸前别着“策展助理”的胸牌。
她的眼睛在展厅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右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上扬,形成可爱的弧度。
他按照建议输入:“Are you happy?”屏幕里的虚拟人物停顿片刻,
t of happiness, only endless tasks.”“真可悲,
是不是?”女孩叹了口气,声音轻柔,
“这个作品讽刺现代人困在数字牢笼里却不自知的状态。我是林小雨,艺术史专业兼修经济,
也是这个展的策展助理。”“程远。”他简短地自我介绍,
克制着没有提及自己的保安身份——此刻他穿着便装,
“这个作品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开发的AI,它能真正理解人类情感。”林小雨眼睛一亮,
整个人仿佛被点亮了:“真的?那太了不起了!
现在大多数AI都只是模式匹配……”她突然停住,歪着头打量他,
一缕碎发从丸子头中逃逸出来,垂在耳边,“等等,你怎么会对AI开发这么了解?
”程远暗叫不好,急忙转移话题:“只是偶然看到报道。对了,
那边红色标签的作品是什么意思?”这个笨拙的转移居然成功了。
林小雨热情地拉着他走向一幅巨型拼贴画:“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
艺术家用外卖小票拼出了蒙娜丽莎,
探讨消费主义对古典艺术的解构……”她的讲解生动有趣,
不时穿插艺术家的轶事和创作背景。程远发现她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比划,
讲到兴奋处眼睛会闪闪发亮,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二十分钟后,
程远发现自己跟着这个活泼的女孩逛完了整个展厅,听她讲解每件作品背后的故事。
当她说到第三件作品的创作轶事时,程远的对讲机突然响起:“东门程远,
请立即到教务处协助处理纠纷。”林小雨的视线落在他匆忙藏起的对讲机上,
又移到他突然僵住的表情上,恍然大悟:“你是……你是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不好意思啊,
我没认出来,快毕业了,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校外实习。”程远无奈地点头:“是的,
很抱歉没有一开始说明。”出乎意料的是,林小雨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如风铃:“这太酷了!
我认识的艺术策展人、画廊主不少,但能深入讲解后现代主义与AI伦理的保安还是第一个。
”她看了看手表,腕上是一只简单的黑色皮质表带手表,“你要去处理事情了吧?
周三下午我在这里值班,如果你有兴趣……”“我会来的。”程远脱口而出,
随即为自己的急切感到些许尴尬。林小雨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展览宣传单,
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
如果来之前想知道哪些新作品值得看……”她递过纸条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掌,
像一片羽毛落下。程远攥着纸条赶往教务处,胸口有种久违的雀跃。经过垃圾桶时,
他犹豫了一下,把原本要扔掉的展览宣传单也塞进了口袋——那上面有她淡淡的橙花香水味。
第三章:慈善晚会这天下午,程远正在值班亭登记外来车辆信息,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林小雨”三个字,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程远,能帮个忙吗?
”电话那头,林小雨的声音有些急切,“我们慈善社团今晚有个募捐活动,
但原定的音响设备出了故障,临时找不到替代的。听说保安处有便携式扩音器,
能借用一下吗?”“什么活动?”程远合上登记表,走到亭外透气。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他眯起眼睛看向校园中央的钟楼。
“是为山区儿童募捐图书和学费的义卖晚会,七点开始,就在中心广场。”林小雨语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