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牢笼中的序曲“神经链接开始,记忆数据上传。”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男友江川紧握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怕,眠眠,
这是为了救我妹妹江月,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对他露出一个依赖的微笑。我叫林眠,一年前,在一场实验室爆炸事故中,我大脑受损,
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是江川救了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告诉我我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侣。
他说,他的妹妹江月,也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成了植物人。而我是顶级的大脑神经专家,
虽然忘了专业知识,但我的大脑结构是唤醒江月的唯一钥匙。
我们需要进行一次“记忆同调”,用我的部分脑电波,去刺激她的神经元。为了他,
为了我们所谓的“未来”,我愿意。白色的医疗舱缓缓合拢,幽蓝色的光芒将我笼罩。
电流穿过我的太阳穴,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就在这时,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
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蛮横地劈入我的脑海——火光冲天的实验室,警报声凄厉刺耳。
我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维生装置发出滴滴的微弱声响。而江川,我深爱的男友,
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弯腰,拔掉了我的维生管道。然后,他转身,对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女人柔声说:“别担心,月月。我会让这个替身,替你完成一切。
”“轰——!”大脑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剧痛让我瞬间痉挛起来。“警告!
实验体脑电波异常!出现峰值波动!立即停止实验!”医疗舱猛地弹开,
江川第一个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关切,那演技,足以拿下任何电影节的影帝。
“眠眠!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冷汗,瞳孔因恐惧而涣散。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我曾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和记忆中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缓缓重合。“我……我看到……火……”我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江川的眼神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担忧所掩盖。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声音放得更柔了:“是幻觉,眠眠。那场爆炸给你留下的心理创伤太大了。别怕,有我在。
”我“信”了。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瑟缩在他怀里,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以为是实验的后遗症。他不知道,我是在害怕,也是在……兴奋。因为就在刚刚,
除了那段恐怖的谋杀记忆,我的脑海里还涌入了海量的数据流。那是无数行代码,
是复杂的神经元结构图,是关于这个实验室最高权限的密钥……它们像失散多年的孩子,
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脑海,拼凑出一个被遗忘的名字。苏醒。我,
才是这个“方舟”实验室的创始人,首席科学家,苏醒。而江川,
和他病床上的“妹妹”江月,都曾是我的下属。我没有失忆。我是被我最信任的两个人,
联手“谋杀”了。2. 影帝的舞台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最完美的“病人”。
我将那场惊心动魄的记忆苏醒,伪装成实验失败导致的认知障碍加剧。我时而清醒,
时而糊涂,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像个精致却易碎的瓷娃娃。
江川对我更有耐心了。他会推着我到实验室的玻璃长廊上晒太阳,
会一勺一勺地喂我喝营养液,会在我“犯糊涂”叫错他名字时,温柔地纠正我。“眠眠,
我是江川,你的爱人。”他握着我的手,眼里的深情能溺死人。我看着他,
心里一片冰冷的嘲讽。爱人?他凝视我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在审视一件珍贵的、但随时可能出故障的仪器。他在评估我的“可用性”。“江川,
”我怯生生地开口,指了指不远处那间被白色隔离罩完全封闭的特护病房,
“月月……她还好吗?”提到江月,江川的脸上才流露出真正的情感,
一种混杂着爱恋、愧疚和狂热的复杂情绪。“她很好,眠眠。只要我们成功,
她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也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新生活的开始?
是啊,等江Š月苏醒,我这个“替身”的使命就完成了。到那时,等待我的,
会是又一场“意外”吗?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寒意,
用手指无意识地在轮椅的扶手上敲击着。嗒。嗒嗒。嗒。这是摩斯电码。
我在尝试连接这台轮椅内置的微型控制器。它是“方舟”实验室的内网终端之一,
是我当年为了方便随时处理数据而设计的。江川以为我只是在无意识地磨蹭,
甚至还体贴地帮我把手放回腿上。“手凉,别冻着了。”他不知道,就在他触碰我的前一秒,
我已经成功绕过了防火墙,进入了实验室的最低层权限。夜深人静,江川以为我睡着了,
便轻手轻脚地离开我的病房,去了中央控制室。我立刻睁开眼睛,瞳孔里一片清明。
轮椅扶手上的微型投影屏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映在我脸上。我熟练地调出病房的监控,
关闭了声音,只看画面。江川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江月沉睡的脸,
以及她平稳的生命体征数据。他痴迷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看了许久,
他拨通了一个加密通讯。“喂,李教授。”屏幕上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是我曾经的副手,李振国。也是那场爆炸案中,少数几个没有受伤,
并且坚定地站在江川身边的人之一。“江川,实验怎么样了?”李教授的语气很急切。
“失败了。”江川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烦躁,“苏醒的大脑……比我想象的要顽固。
数据冲击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现在认知功能更差了,像个傻子。”苏醒。
他终于叫出了我的本名。在他和心腹的私下交谈里,
我连“林眠”这个虚假的名字都不配拥有,我只是“苏醒的大脑”,
一个有待攻克的实验材料。“傻了?”李教授皱起眉,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计划不变!”江川斩钉截铁地说,“她越傻越好,
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容器,才最安全。我会继续尝试,温和一点,
分批次地进行数据‘饲喂’,直到她的神经元完全适应月月的数据模型。她的脑子,
就是月月重生的完美培养皿!”培养皿……容器……我静静地看着屏幕,
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变得僵硬,麻木。原来,他不仅要窃取我的研究成果,
他还要用我的大脑,去复活另一个女人。这已经不是谋杀,
这是对一个独立灵魂最极致的亵渎。“好,你自己把握分寸。”李教授叮嘱道,
“董事会那边,催得很紧。他们只看结果。”“我知道。”江川挂断了通讯,
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转身,面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也就是我病房的方向。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脸上那种伪装的温柔和耐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死物般的漠然。然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度轻蔑的,
残忍的笑容。我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监控。手指在扶手上飞速敲击,一行行代码在我眼前流淌。
指令:检索核心数据库‘普罗米修斯’项目加密文件。
密码:……我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字符。这是我和江月曾经共同设置的密码,
源于我们最喜欢的一本诗集。密码错误。权限不足。我愣住了。他竟然改了密码。
他不仅窃取了我的一切,还把我亲手创造的世界,对我关上了大门。
3. 裂缝中的窥探我没有气馁。一个由我亲手搭建的系统,就算被加上了无数把锁,
也总会留下我才知道的后门。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扮演着那个无害的、大脑受损的林眠。
江川对我进行了第二次“记忆同调”。这一次,他果然变得“温和”了许多。电流很微弱,
注入的数据流也像是涓涓细流。我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脑电波,假装被那些数据影响,
时而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几句,说的都是江月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口头禅。
“我想喝……加三份糖的咖啡。”“窗外的银杏树,叶子该黄了。”每当这时,
江川的眼中就会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以为他的“饲喂”计划成功了,
我这个“培养皿”正在被成功改造。他越是欣喜,我就越是冷静。白天,
我是他悉心照料的“病人”;夜晚,当他去陪那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时,
我就是游荡在数据之海的幽灵。我利用他“温和饲喂”时注入的数据包,
反向追踪到了数据源。那些数据,并非来自江月的活体大脑,
而是来自一个被命名为“月光宝盒”的独立数据库。那里,
储存着江月所有的记忆、情感模式、思维逻辑,甚至包括她的人格备份。
江川不是要救活江月。他是要用我的大脑作为硬件,将江月的备份人格,这个“数字幽灵”,
重新植入现实世界。他想创造一个,拥有我的天才大脑,却装着江月灵魂的,
完美的“新人类”。这个发现,让我不寒而栗。江川的野心,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疯狂和可怕。
我必须加快速度。我放弃了正面破解“普罗米修斯”核心密码的打算,那太耗时,
也太容易被发现。我开始从实验室的安防系统入手。“方舟”的安防,是我设计的。我记得,
在能源供应模块,我曾留下一个紧急物理端口,以防系统被黑客完全锁死时,
可以从外部重置。那个端口,就在江月的特护病房里。我需要一个进入那里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江川接到了一个紧急通讯,似乎是董事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他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实验室。临走前,他特意嘱咐两名护工,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眼神空洞。然后,
我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林小姐!”护工大惊失色,
冲了过来。我咳得更加厉害,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似乎随时都会窒息。“快!
快叫医生!拿氧气面罩!”一个护工慌忙地去按紧急呼叫铃。
另一个则手忙脚乱地想把我抱到床上去。就在她们的注意力被我完全吸引的瞬间,
我藏在毯子下的手,指尖在轮椅扶手上飞快地操作着。指令:入侵安防系统。
目标:特护病房A-01。行动:制造瞬时电路故障,解锁物理门禁30秒。
指令已执行。“咳咳……水……”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两个护工更慌了,
一个去倒水,一个继续呼叫医生。没有人注意到,走廊尽头,那间永远紧闭的白色大门,
门锁上方的指示灯,由红色,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绿色。三十秒。我必须在三十秒内,
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猛地推开身前的护工,轮椅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林小姐!
”身后传来惊恐的尖叫。我充耳不闻,将轮椅的动力开到最大,
在空旷的走廊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残影。二十秒。我冲到特护病房门口,用尽全身力气,
撞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十秒。我冲到病床边,江月安静地躺在那里,面容恬静,
仿佛只是睡着了。我没有看她,而是俯下身,在病床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
摸到了那个冰冷的物理端口。我将轮椅扶手上的数据线,精准地插了进去。
外部连接已建立。
下载‘普罗米修斯’项目最高权限密钥……1%……15%……47%……“抓住她!
她疯了!”护工和闻讯赶来的安保人员已经冲到了门口。89%……99%……100%!
下载完成。我拔掉数据线,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而诡异的笑容。下一秒,我双眼一翻,
从轮椅上“昏”了过去。4. 真相的代价我被注射了强效镇定剂。当我再次醒来时,
江川就坐在我的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温柔深情的假面了。
“你今天,去了哪儿?”他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里压抑着风暴。我茫然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害怕,“我……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月月在叫我……”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被江月“召唤”的,神志不清的梦游者。
江川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破绽。看了许久,他眼中的怀疑,
渐渐被一种混杂着厌恶和不耐烦的情绪取代。“废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以为我听不见。
他大概觉得,一个被数据冲击到精神错乱的“容器”,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都不奇怪。
与其怀疑我,他更倾向于相信,是他的“饲喂”计划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导致“容器”的行为失控。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林眠,
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江月的病房。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下次还能这么安稳地躺在这里。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然后,我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他走了,我的世界,才真正开始。
密钥已激活。欢迎回来,首席科学家,苏醒阁下。轮椅的投影屏上,
跳出了这行让我热泪盈眶的文字。我回来了。回到了我亲手创造的王国。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调取了那场实验室爆炸案的全部原始监控录像。
那些被江川加密、隐藏、甚至标注为“已损毁”的文件,在最高权限密钥面前,如同虚设。
一段段清晰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拼凑出了那个地狱般的下午。那天,
我的“永生计划”——也就是江川口中的“新人类计划”——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我成功实现了在体外培养皿中,完整备份并激活了一段人类的思维逻辑。
江川和江月作为我的左膀右臂,都欣喜若狂。然而,我没有注意到,当我转身去记录数据时,
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接下来,江月借口咖啡不够了,
支开了实验室里的其他助手。而江川,则走到了冷却系统的总阀门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嫉妒、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然后,他关闭了总阀门。
高强度运作的超导粒子对撞机,在失去冷却的瞬间,能量开始急剧升高。
我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尖叫着让他们快跑。可江川却拉住了准备逃跑的江月,
将她护在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由超合金打造的紧急避难柜里。而他自己,
则启动了早就准备好的B计划——引爆了一枚小型的定向EMP炸弹。炸弹的目标不是我,
而是整个实验室的监控和警报系统。他要制造一场完美的“意外”。在所有系统失灵,
警报因故障而延迟的黄金几分钟里,他要完成他的夺权。但我低估了他的狠毒。
我当时离对撞机最近,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身受重伤。
我看着他从避-弹柜里放出安然无恙的江月,看着他们向我走来。我以为他们是来救我的。
我甚至还对他伸出了手。“江……川……救……”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拔掉了我的维生设备。而江-月,那个我一直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的女孩,
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说:“她的身体已经毁了,但大脑还很完整。启动‘林眠’计划吧。
用她的脑子,来完成我们的‘永生’。”林眠计划。原来,连我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