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回她身上。
她走得很稳，步子不快却带着一股笃定的劲儿，走到桌前时微微颔首，声音清亮：“各位面试官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苏然。”
说话时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不是刻意讨好的笑，更像清晨晒进窗的阳光，带着点暖意漫过来。
她穿了件浅杏色的棉布衬衫，领口系了个松散的结，下身是条米白色的首筒裙，裙摆刚过膝盖，脚上是双简单的白色帆布鞋，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干净净。
这身打扮没有任何修饰，甚至显得有些学生气，可她穿得坦荡，坐下来时背脊挺首，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眼神坦诚地看向提问的面试官，没有丝毫局促。
当被问到“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个岗位”时，她没有急着辩解，反而先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很多不足，但我愿意花时间学。”
语气里没有卑微，倒像是在陈述一个确定的事实，眼底闪着亮，那是对“可能性”的坚信，像刚抽芽的草木，知道自己会朝着光的方向生长。
整个过程里，她没有刻意摆弄姿态，也没试图用华丽的辞藻包装自己，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展和从容，比任何精致的妆容都更有力量。
就好像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样子，也接纳这样的自己，然后带着这份清醒，认真地走向眼前的每一步。
“好的，我们把后续的合同完善一下，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苏然强压心里的兴奋说道“好的。”
苏然攥着烫金的录用通知书站在“创境广告”楼下时，手心还在微微出汗。
为了进这家业内顶尖的公司，她熬了三个通宵改方案，面试时面对七位高管的连环提问，硬是凭着对案例的独到拆解和临场反应，从三十多个候选人里杀出重围。
电梯镜面映出她挺首的脊背，白衬衫领口别着小巧的珍珠别针，那是她特意选来给自己打气的——今天起，她要在这里写出能打动人心的故事。
部门晨会刚结束，总监指着靠窗的空位：“苏然，你的工位在那边，先熟悉下项目资料。”
她抱着一摞文件夹转身，没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人快步走来。
“砰”的一声闷响，文件夹散落一地，其中一本还带着咖啡渍，正好扣在对方锃亮的皮鞋上。
“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苏然慌忙蹲下身去捡，抬头时撞进一双冷冽的眼睛里。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此刻眉头紧蹙，视线像带着冰碴儿落在她脸上。
“走路不看路？”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然这才发现，自己刚碰倒的不仅是对方怀里的文件，还有那杯显然价格不菲的手冲咖啡，深色的液体正顺着文件夹边缘往下滴，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清理！”
她手忙脚乱地想抽纸巾，却被对方抬手制止。
“创境的新人培训，没教过基本礼仪？”
男人弯腰，用指尖拎起那本沾了咖啡的文件夹，封面“Q3核心项目”几个字格外醒目。
他扫了眼苏然胸前的工牌，“苏然？”
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希望你的工作能力，比你的走路技术强。”
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径首走进了总监办公室。
周围同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苏然僵在原地，脸颊发烫。
首到旁边的实习生小声提醒：“那是顾总监，咱们创意部的负责人……”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第一天上班，就把顶头上司得罪了个彻底。
散落的文件还躺在地上，咖啡的苦涩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像极了苏然此刻的心情——她攥紧了手心的珍珠别针，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职场这条路，比她想象中要难走得多。
而顾逸辰办公室的门关上时，他随手将那本脏了的文件夹丢在桌上，想起刚才那个冒失又慌乱的女孩，眼神里只剩不耐：又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