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 云公主下嫁后基本都是与婆家同住,并无单独的公主府。
但大长公主深得英宗宠爱,英宗怕这个女儿出嫁后不习惯与婆家同住,当年大婚之时曾为 她修建公主府,别的公主求而不得的公主府,于大长公主而言却形同虚设。
南宫府松柏院内,大长公主与太傅南宫衍也在谈论南宫瑾的婚事,南宫衍对着自己的老妻 交代道:“如今阿瑾己然高中,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当今苍云世族看重血统传承,他娘的身份多有不变,阿瑾的婚事还是得我们多操心。”
南宫衍现在想想,也不知当年同意儿子南宫宏与周沁莲的婚事是否正确。
本以为成为儿女亲家,那人能为了女儿化解心中成见。
不曾想自婚成之日起,那人再不踏足上京,甚至儿媳也再未回过娘家。
只是他与老妻感情甚笃,南宫家己无需姻亲加持,儿媳又是那人之女。
除却异族身份不谈,诗书传家的周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嫁与哪家都不算高攀。
在不忍儿子夫妻异梦的情况下,就遂了他的心愿。
但周家虽然拥有半壁文坛,威望也只限于夏族之间,先皇不喜夏族文化,夏族官员无法身居要职,独子如今在朝中也只领了个闲职。
南宫衍知道朝廷现下的做法不利于苍云对中原的统治,但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对妻子殷殷叮嘱:“明日你仔细看看,可有合适的姑娘。
但阿瑾主意正,你看好后还需得问过他才好。”
说到儿媳妇,大长公主也是郁结:“现在知道身份问题了,当年我不同意时你可是做足了老好人。
你看看现在,我阿瑾多么优秀的孩子,就因为血脉问题被人说道。”
儿子南宫宏的婚事,当年她是极力反对的,就没有苍云贵族与夏族通婚的先例。
还是自己的丈夫力劝说周家虽是夏族,但诗书传家,又是江南文坛泰斗,家学渊源,教养出来的女子定是不差。
在大长公主心里,这不是女子差不差的问题,这是血统问题。
何况周家虽明面上不说,所作所为却无不透露出怪罪女儿嫁了异族。
哼!
好像当她多乐意有这么个儿媳似的。
大长公主继续说:“阿瑾那么小你就同意把他送到湖州,由他外祖父教导,我是真悔当初没拦下,你看他现下做派,哪还有我苍云男儿的血性。”
大长公主一生,幼时得父皇英宗宠爱,英宗驾崩后,先帝又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嫁的夫君也是满腹经纶的苍云贵族,如今更是三朝元老、位立三公的帝师。
所以自她出生起就享皇室公主中独一份,长大后嫁得如意郎君,几十年来夫妻恩爱不疑;如还有不如意,那必定是儿孙了。
在谈论中心的南宫瑾这时正提着两坛子酒回流云院,可他在房内找了一圈却没看见人。
想着那人的性子,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仰头看向房顶,果然看到一片红色衣角迎风飘扬。
见此,他嘴角微微勾起,双手负于身后,飞身一跃来到那人跟前,看着那仰躺于房顶,双手置于脑后,似是睡着了的人。
练武之人何其敏锐,那人感受到有人到来,桃花眼微眯着看了下,见是南宫瑾,就抬起手来拍了拍身边的瓦片,示意他躺下。
南宫瑾却把手拿到身前掂了掂手上的酒坛:“食为天的枸酱酒,不喝吗。”
一听是枸酱酒,宋复立马***满满,一下子坐了起来,‘哒’,突然,地面传来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两人同时看过去,原来是宋复太激动,坐起来时脚蹬到了瓦片。
“嘿嘿,翰墨你家瓦片不牢啊,该找人来修缮了。”
不知尴尬为何物的宋复,立马为自己找到开脱的说辞。
南宫瑾忍不住翻了个与他形象不符的白眼:“那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家发现这个问题呗!”
这个似寒玉般的人做这个动作,还真是一下子少了距离感、多了份可爱。
“不用谢、不用谢!”
宋复自南宫瑾手中接过酒坛,打开泥封吸了一口酒气,才继续说道:“矩州的枸酱酒,我听说上京食为天也是***供应,两坛子狗酱酒,翰墨,你面子可真大,能买这么多。”
宋复太知道顺杆往上爬了,说完他又拍了拍旁边:“坐下喝酒。”
南宫瑾顺势坐下,与宋复一人手持一坛就喝了起来,宋复喝着喝着又躺下了。
许是酒后更能坦言,南宫瑾终是将这两天到嘴边又咽下的话问了出来:“我记得你最喜白衣,只因白衣出尘招姑娘喜欢,前两年相见之时,你也是一身白衣。
可这几日却见你只着红衣,无双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招摇了?”
宋复眼中微不可见的伤痛一闪而逝:“人的喜好自是会变,一件衣服罢了,哪有什么说头。”
南宫瑾犹不死心,继续开口:“这两年是否有发生什么,感觉你性子变了好多?”
宋复眼神微暗,却语气不变的说:“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喝酒。”
见他如此,南宫瑾也知再也问不出什么。
两人酒坛相碰,酒至半酣时南宫瑾才说:“记得当年你曾说,你要惩奸除恶、仗剑江湖。
现在无双公子名动江湖,常有侠义之事传出,你也算完成当日所愿。”
南宫瑾看着这个好友,儿时相识,多年相交,他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故作无事,粉饰太平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即是如此,随了他愿又何防。
宋复想了想还是说:“翰墨,如今你己然高中,即将步入官场,我希望你也能记得当日所愿。
你身份特殊,但愿你所效忠的新君,真能做到苍云治下皆是他的子民、而他的子民无三六九等。”
宋复心想,如若跟前之人真能做到如此,即使最后放下一切会为亲友所弃,他也必定助他完成当日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