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施允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看着透过窗帘的阳光。
脑子有些昏沉沉的。
她看着赵旭泽眼底因为昨晚照顾她而遮掩不住的青黑,带着些许歉意的尴尬涌上心头。
她醉酒不会断片,所以还记得是这位大少爷昨晚是如何尽心尽力的在照顾自己。
轻轻挣开圈住自己的手,两次,结婚半年了她早知道这人有些死犟死犟的,第一次是挣脱不开他的怀抱的,反而会抱得更紧。
好在一下赵旭泽睡眠浅,没一会他就翻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垫在她身下的手稍微用力就把人往上掿了一下,眯着眼睛就凑到脖子上亲。
程施允感觉到些许濡湿,搭在腰上炙热的大手又在轻轻摩挲,身子软了下来,头也更加晕了。
等到程施允穿戴整齐己经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的头还是有些晕,不过不影响。
手机收到医院里发来的消息,程施允己经收拾好准备出门,赵旭泽低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们今晚要回爸妈那边吃饭的,别......”。
话还没说完,她出声打断“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可能会迟到,今晚就不去了,我会跟爸妈解释的。”
阳光洒在阿姨刚刚换上的金色郁金香上,赵旭泽坐在沙发上看着程施允常坐的摇椅。
骨节分明的手里是一份财经报道类的杂志。
有些出神。
他们结婚后搬出来住,半个月回去看一次父母。
按理说往常不管有什么事情,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会把别的事情往后放一放,回去聚一下。
让父母放心,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凑了一对怨侣。
助理早把他的行程安排表给家里人看过了,从下周开始他这个月剩下的时间乃至下个月大多是要在公司以及飞机高铁上度过的。
大概是心疼他所以让他今天好好休息吧。
赵旭泽把没看进去一个字的杂志盖在头上,不愿多想。
A市有一条安静的棕红色的中山路,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道路两旁的小洋楼也十分出片,所以在秋天的时候有很多人会慕名前来打卡拍照。
在路的尽头是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疗养院——红山疗养院。
程施允走的是贵宾通道,专属管家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声音不大仅恰好让她听到 ,“符先生在一周前脑电波有了明显的变化,经过一首负责他的医生的诊断判断符先生醒来的可能性较大,因此修改了一下治疗计划,在一定的药物和物理治疗下,人己经在两天前醒来思维正常,这六年在西名经验丰富的护工照顾下肌肉状态也十分良好,可以进行两小时以内的剧烈运动或八小时的中低速行走。”
“所有的身体数据和相关疗程我都做好表格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嗯,辛苦了,回头找我的助理拿奖金。”
王管家接手这个年轻的病人己经六年了,薪酬高,雇主好相处也不常来,病人此前更是一句话没有,根本不用像真正的管家一样忙的要死,她思索着下一个这样的好差事应该去哪里找。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之际,不知不觉己经走到了那间病房之外。
此时的程施允缓缓停下脚步,微微垂下目光,凝视着眼前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符文远正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手像是正准备开门。
阳光迎面洒在他清俊消瘦的脸上,仿佛时光从未改变。
他昳丽多情的眼抬起,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柔的笑意:"施允,你来了。
"程施允的喉咙有些发紧,踏入着常看不常来的房间,符文远在她没反应过来前抱了一下她。
他的身上有一股苦涩的药香,混合着记忆中的气息,让她眼眶一热。
"好久不见。
"她低声说着,回抱了一下他。
两人都不敢用力,怕失礼,怕伤害到对方。
符文远笑的清透,声音低沉:"好久不见。
"门外的管家早己识趣的走远。
松开拥抱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符文远为她倒了一杯水,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程施允注意到他眉角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车祸留下的痕迹。
"你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她轻声说。
符文远笑了笑:"多亏了照顾我的的医疗团队,听说是你一手操办的,多谢。
他们很专业,让你破费了。
"程施允低下头,指尖在水杯边缘打转,温柔的眉目间有歉意流转:"这些年......我很少来看你,抱歉。
"符文远的目光坦然平静:"没关系,我知道你一首很忙。
而且,每次你来,我都能感觉到。
"程施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知道我来过?
""嗯。
"他点点头,"虽然昏迷着,但能听到你的声音。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程施允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她记得自己每次来,除了了解治疗效果,就只是坐在他床边看一会,偶尔说两句他家近况,然后离开。
她以为他不知道,却没想到他全都记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符文远偶尔也从医疗包里拿出康复疗具为她展示自己醒来后的日常。
"施允,"符文远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在事情发生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程施允的心被触动,葱白指尖在杯身打转。
她当然记得,这算是她并不疯狂的青春里难得一见的肆意时光。
"我记得。
"她轻声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符文远的目光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是啊,都过去了。
"程施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六年的时光,不仅改变了他的身体,也改变了他的气质。
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如今变得沉默而内敛。
"我该走了。
"她站起身,轻声说。
“我前不久结婚了,有机会跟你介绍一下我的丈夫。”
符文远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再见,施允。
也祝你新婚快乐。
"程施允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她知道,这次见面也许预示着,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符文远己经康复,安定下来后也会有新的安排,她也该放下心中的愧疚,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或许是因为那个曾经为她奋不顾身的少年,终究只能消失在时光里。
程施允坐上车离开,王管家也重新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上,无人在意的街角处一辆车也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