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启后上接：
我在唐朝搞平反顺便谈了三角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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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豪觉得自己快成个陀螺了。
白日里在梨园帮飞玲儿打磨新谱的《秋江夜泊》，姑娘指尖捻着冰丝弦，他趴在案头画五线谱，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能孵出小鸡。可到了夜里，又得提着心吊着胆往长生殿跑，陪杨贵妃"研习"那首改了八遍的《骊山月》。
"你这调子起高了。"杨贵妃的指尖点在他手背，"该像初秋的露水，带点凉，又不能太寒。"
任豪盯着琴弦上跳动的月光，脑子里却晃着飞玲儿低头抄谱的样子。姑娘今儿个给他缝了个布囊，靛蓝色的粗布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说是装《金刚经》刚好。
"任豪？"杨贵妃的声音里带了点嗔怪，"又走神？"
"没..."任豪赶紧收神，指尖在弦上拨出个泛音，"我这不是在琢磨嘛。"
杨贵妃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发间的金步摇叮叮当当撞着他的耳朵："琢磨啥呢？琢磨飞玲儿的琵琶，还是琢磨我的《骊山月》？"
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带着醉人的甜香，任豪的耳朵尖腾地红了。"都...都琢磨。"他想挣开，却被抱得更紧，"娘娘，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杨贵妃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胸口，"在我这儿，你就是规矩。"她突然咬住他的耳垂，声音低得像耳语，"还是说，你心里只有她？"
任豪的心跳乱得像被踩了的蚁穴。他能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能闻到那勾人的香气，可飞玲儿那双清亮的眼睛，总在眼前晃。
"我..."他张了张嘴，却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
"陛下驾到——"
任豪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去，杨贵妃却比他镇定，慢悠悠地松开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媚态，只剩端庄得体的笑意。
唐玄宗背着手走进来，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晃眼。"玉环在跟任公子探讨乐理？"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是啊，"杨贵妃往玄宗身边靠了靠，声音柔得像水，"任公子新谱的《骊山月》极妙，臣妾正请教呢。"她给任豪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弹给陛下听听？"
任豪的手还在抖，指尖刚碰到琴弦，就听见"嘣"的一声——最细的那根弦断了。
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声响。玄宗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任豪的后背全是冷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是琴弦旧了。"杨贵妃笑着打圆场，亲手换了根新弦递给他，"陛下，您看这弦，还是任公子寻来的西域冰丝，音色最是清冽。"
玄宗的目光落在弦上，脸色缓和了些："任公子有心了。"他往榻上坐了，端起茶盏，"既然谱了新曲，便弹来听听吧。"
任豪定了定神，指尖落在弦上。不知怎的，弹出来的调子竟带了点《秋江夜泊》的孤寂，混着《骊山月》的清冽，倒比原先的谱子更有味道。
玄宗闭着眼听，眉头渐渐舒展。一曲终了，他抚着胡须点头："好，有风骨。任公子，赏。"
"谢陛下。"任豪松了口气，刚想告退，却被玄宗叫住。
"听说你常去梨园？"
任豪心里咯噔一下："是...是与飞乐师探讨乐理。"
"飞玲儿？"玄宗的眼睛亮了亮，"就是那个弹琵琶极好的姑娘？"
"是。"
"嗯，是个好苗子。"玄宗呷了口茶，"明日让她来长生殿，给朕弹一曲。"
"是。"任豪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从长生殿出来，已是三更。任豪沿着宫墙往梨园走，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条没主的狗。
怀里的《金刚经》又开始发烫，比前几次都要厉害。他掏出来一看，纸页上竟浮现出一行完整的字："紫薇宫西，旧档案库，兵符原图。"
任豪的心脏狂跳起来。紫薇宫西的旧档案库，他听说过，是存放先帝时期卷宗的地方，早就封了，据说里面阴森得很，没人敢去。
"兵符原图..."他摸着下巴嘀咕，"难道飞玲儿她娘的案子，卷宗还在那儿？"
正琢磨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任豪回头，见是飞玲儿，手里还提着盏灯笼，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
"玲儿？你咋在这儿？"
"等你。"飞玲儿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刚烤的栗子，还热乎呢。"她的目光落在他颈侧，眉头皱了皱，"这是啥？"
任豪低头一看，衣领没掩好，露出杨贵妃咬的红印。他赶紧把领子往上拽，脸烫得能煎鸡蛋："没...没啥，被蚊子叮了。"
飞玲儿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剥着栗子。月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结了层霜。
"陛下...让你明日去长生殿弹琵琶。"任豪没话找话，想打破这尴尬。
"嗯，小桃跟我说了。"飞玲儿把剥好的栗子往他手里放，"我不去。"
"为啥？"
"不想去。"飞玲儿的声音很轻，"那地方太闷，我不喜欢。"她顿了顿，"而且...我怕见到贵妃娘娘。"
任豪的心像被针扎了下。他知道姑娘在怕啥，却没法解释。
"去吧。"他握住她的手，"就当是为了我。"
飞玲儿抬起头，眼睛里蒙着层水汽："为了你？你就那么想让我去见她？"
"不是..."任豪急得直摆手，"陛下点名让你去，不去就是抗旨，会掉脑袋的！"
飞玲儿低下头，没说话，只是手里的栗子被捏得变了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任豪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他把姑娘往怀里拉了拉，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呢。"
飞玲儿没挣扎，就那么靠着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灯笼的光在地上投下两个依偎的影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次日长生殿的宴饮，比往常更热闹。安禄山那胖子穿着身紫袍，正唾沫横飞地给玄宗讲边关趣闻，逗得龙颜大悦。
任豪缩在角落，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门口。飞玲儿说卯时就来，这都快巳时了，咋还没影？
"任公子在等谁？"杨贵妃端着酒杯走过来，鬓角插着支赤金步摇，晃得人眼花，"莫不是在等飞乐师？"
"没...没有。"任豪的眼神躲闪着，"就是觉得殿里有点闷。"
杨贵妃轻笑一声，往他杯里倒了些酒："听说飞乐师琵琶弹得极好，今日倒要好好听听。"她的目光落在他空着的手腕上，"昨日赏你的玉镯呢？怎不戴着？"
任豪这才想起那只羊脂玉镯，被他塞在飞玲儿给的布囊里了。"忘...忘了带。"
"是吗？"杨贵妃的眼尾挑了挑，没再追问，转身往玄宗身边走去。
任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总觉得，今天这宴饮，怕是没那么简单。
"陛下，贵妃娘娘，臣有本奏。"安禄山突然站出来，胖胖的脸上堆着笑，"臣近日得了幅西域舞姬图，特来献给陛下。只是...臣觉得，这画里的舞姬，不及贵妃娘娘万分之一美。"
玄宗被哄得哈哈大笑："你这胡儿，就会说好听的。"
安禄山趁机凑趣："臣说的可是实话！若陛下不信，可让乐师奏乐，让贵妃娘娘献舞一曲，便知臣所言非虚！"
玄宗来了兴致："好！就依你！传飞乐师——"
任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飞玲儿终于来了。她穿着身月白色的舞衣，手里抱着琵琶，步子迈得很轻，像踩在云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飞乐师，给贵妃娘娘伴奏。"玄宗吩咐道。
飞玲儿屈膝行礼，抱着琵琶坐在殿角。指尖刚落在弦上，就听见安禄山阴阳怪气地说："飞乐师这琵琶虽好，却不如西域的'火玉琴'。听说那琴弹起来，能引凤凰来仪呢。"
飞玲儿的手顿了下，没理他，自顾自地弹了起来。是《霓裳羽衣曲》，只是调子比往常沉了些，像蒙了层雾。
杨贵妃随着琴声起舞，水红色的舞衣旋转起来，像朵盛开的牡丹。殿内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玄宗都捋着胡须点头。
任豪却注意到，飞玲儿的脸色越来越白，指尖在微微发抖。他往安禄山那边看，见那胖子正偷偷给旁边的太监使眼色。
突然，飞玲儿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愣住了。只见飞玲儿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嘴角竟溢出了血丝！
"玲儿！"任豪吓得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姑娘，"你咋了？"
飞玲儿的眼睛半睁着，指着安禄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就那么晕了过去。
殿内瞬间乱成一锅粥。玄宗拍着桌子怒喝："怎么回事？！"
安禄山赶紧跪下："陛下息怒！臣...臣也不知道啊！许是飞乐师身子不适..."
任豪抱着飞玲儿，只觉得怀里的人烫得吓人。他摸了摸姑娘的脉搏，快得像要蹦出来。这根本不是身子不适，分明是中了毒！
他猛地抬头，看向安禄山，又看向那碗飞玲儿没喝完的茶——刚才有个小太监给她递了茶，那太监，正是安禄山身边的人！
"是你！"任豪的声音发颤，"是你害她！"
安禄山脸色一白，却梗着脖子喊冤："公子休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怎能胡乱攀咬？"
任豪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说话，却被杨贵妃拉住了。"任公子，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先救飞乐师要紧。"
任豪这才回过神，抱着飞玲儿就往外跑。身后的争吵声、呵斥声渐渐远了，他只知道，必须赶紧救她。
怀里的飞玲儿突然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任豪低下头，看见她攥着的手心，露出半枚熟悉的玉佩——那是杨贵妃妆匣里的那半枚残破玉佩！
任豪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
飞玲儿醒过来时，已是深夜。
药味混着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她睁开眼，就看见任豪趴在床边，眼下乌青一片，显然是没合眼。
"任豪..."她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
任豪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玲儿！你醒了！感觉咋样？"
飞玲儿动了动手指，被他赶紧按住："别动，刚喝了药。"他端过旁边的水碗，"渴不渴？喝点水。"
飞玲儿摇摇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半枚玉佩...你看见了？"
任豪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
飞玲儿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手背上。"我娘...我娘也有半枚。"她哽咽着说，"她说这是杨家的信物，能凑成一对的，就是亲人。"
任豪的心沉得像块石头。这么说，飞玲儿她娘，真的跟杨贵妃有关系？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陷害你娘的人，也想陷害贵妃？"
飞玲儿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偷听到安禄山跟人说，要找机会除掉贵妃，还说...还说当年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抓住任豪的手，"任豪，我怕...我怕他们也会害了贵妃。"
任豪的脑子乱成了浆糊。一边是飞玲儿，一边是杨贵妃，两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竟被卷进同一场阴谋里。
怀里的《金刚经》突然烫得厉害，像是在催促着什么。任豪摸了摸经书，突然有了个决定。
"玲儿，"他握紧她的手，"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们。"
飞玲儿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慢慢停止了哭泣。她往任豪身边凑了凑，把脸埋在他掌心，像只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任豪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多难，他都要护她们周全。
只是他没看见，门外，杨贵妃的身影在月光下站了许久，鬓角的步摇，无声地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