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鼠标箭头还悬在“保存”键上。部门总监陈强那张油腻的脸，
已经杵到了我电脑屏幕上方。他咧着嘴，牙缝里还卡着中午韭菜盒子的绿色残渣。“林晚啊，
”他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裹着虚伪的糖衣，“收拾收拾吧。
”他手指头弹了弹我桌面上那张薄薄的纸。“公司架构调整，优化掉一部分…嗯，
跟不上节奏的。”他笑得像个刚吞了金丝雀的癞蛤蟆，“职场淘汰赛嘛，你，OUT了。
”办公室死寂一片。所有脑袋都埋在格子间挡板后面，假装忙碌。只有几道偷偷摸摸的视线，
像受惊的耗子，在我和陈强之间飞快地窜来窜去。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和陈强身上那股发胶混合汗液的馊味。我盯着他。
盯着他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里面全是得意。“啪！”一声脆响，打破死寂。
我把鼠标往桌上一撂。力道不小，旁边笔筒里的笔都跟着蹦了一下。
陈强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我站起身，动作算不上快，但绝对利落。
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刮出短促刺耳的噪音。伸手，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蓝色工牌。
那根廉价的塑料挂绳勒得我脖子有点疼。下一秒，我手腕一扬。工牌化作一道蓝色的弧线，
精准无比地拍在陈强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哎哟！”陈强猝不及防，
捂着脸往后踉跄一步。塑料卡片弹了一下，掉在他锃亮的皮鞋旁边。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假装敲键盘的噼啪声都消失了。“基操勿6，”我的声音不高，冷得像冰渣子，
砸在每个人耳朵里，“明天等着。”没再看他那张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
也没理会身后骤然炸开的、压低的嗡嗡议论声。我弯腰，
从桌子底下拎出早已收拾好的双肩包，甩在肩上。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咔嗒，
咔嗒。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走向门口那片象征自由的光亮。背后，
陈强气急败坏的咆哮终于破音而出：“林晚！你…你等着！我让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我脚步没停，甚至懒得回头。玻璃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走出那栋压抑的写字楼，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我深吸一口气。
肺叶里最后一丝属于那破公司的浊气也被置换干净。爽！打车的空档，我摸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一个隐藏极深的加密APP。图标很不起眼，像个普通的计算器。
输入冗长的密码。屏幕一闪。瞬间，十几个分割开的监控画面跳了出来。清晰度惊人。
其中一个窗口，正对着陈强办公室那张宽大的、铺着玻璃台面的老板桌。画面是实时的。
陈强那张胖脸正占据着屏幕中央，扭曲变形。他一手捂着刚才被我工牌砸中的颧骨，
那里似乎有点红。另一只手正狠狠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对着电话那头咆哮。“对！
就是那个林晚！不识抬举的贱人！…放心，她手里没项目了，
核心数据我早备份了…那批资料？老规矩，今晚‘深海’见，
价钱好说…”他脸上那点因挨打产生的恼怒，迅速被一种贪婪的兴奋取代。
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我摁熄了手机屏幕。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微微上扬的嘴角。陈强，你大概不知道吧？
你办公室里那盆你老婆硬塞给你的、据说能招财的巨大绿萝。它的花盆深处，
藏着我送你的“升职加薪”大礼包。微型针孔摄像头。超长待机，云端存储。清晰度，
足以看清你电脑屏幕上最小的那行字。回到我那间租来的小公寓。锁好门，拉上厚厚的窗帘。
房间瞬间陷入一种安全的昏暗。我打开笔记本，连上那个加密的云端。海量的监控录像文件，
按日期时间排列得整整齐齐。时间轴被我飞速拖动。画面光影流转，像一部快进的默片。
终于，停在一个日期。下午三点十七分。画面里，陈强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百叶窗也拉得严严实实。他坐在老板椅上，没开主灯，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他显得很警惕，时不时瞟一眼门口。然后，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银色的U盘。
不是公司统一配发的那种蓝色塑料壳的。他小心翼翼地把U盘插进电脑主机。屏幕亮起，
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文件缩略图。文件名一闪而过，
标底价及策略核心》《供应商名录及核心成本核算表内部》……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公司最核心的商业机密！是命脉！陈强熟练地选中了几个体积庞大的文件夹，
拖拽复制到了那个银色U盘里。动作麻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干。做完这一切，
他迅速拔下U盘，塞回抽屉最底层。还特意用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盖在上面。
他长长吁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贪婪的笑容。我暂停了画面。
U盘插入电脑主机的接口特写，被放大。高清摄像头下，那个银色U盘外壳上，
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清的蚀刻logo，被清晰地捕捉到。
那是一个抽象化的蓝色海浪图案。“深海科技”的标识。我们公司在这个领域，
最强大、最不择手段的竞争对手。陈强，你胆子真够肥的！我靠在椅背上，
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证据链还差一环。光有他拷贝文件的画面不够。
还需要他交易的确凿证据。比如，他亲自把U盘交给“深海”的人。或者，
能直接证明U盘里内容就是他拷贝的那些核心文件的铁证。得等。等他下一次交易。
监控记录显示，他和“深海”那边有个代号“夜莺”的联络人，交易频率大约是两周一次。
地点通常选在城西一家会员制的高档私房菜馆——“兰亭序”。隐蔽，私密，安保严格。
我调出“兰亭序”的公开信息和地图。眉头微微皱起。这种地方，想在外面偷拍，难度登天。
除非…能混进去。或者，在他身上再装点“小礼物”。
我正琢磨着怎么给陈强准备下一份“惊喜”，公寓的门突然被砸得震天响！“砰！砰！砰！
”粗暴，毫无礼貌。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板踹穿。“开门！林晚！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 是陈强那特有的、公鸭嗓子拔高了八度的声音，隔着门板都透着一股气急败坏。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狗急跳墙？我眼神一凛，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同时，
手指在桌下摸到手机，飞快地盲按了几下。一个预设的紧急程序启动。“开门！
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陈强在外面咆哮，伴随着更猛烈的砸门声，“你被开除了，
还敢偷公司的财物？反了你了！”偷公司财物？这脏水泼得可真够快够狠。我深吸一口气，
脸上刻意堆起一丝慌乱，走过去，拧开了门锁。门刚开一条缝，
一股大力就猛地从外面撞进来！陈强那肥胖的身躯像一堵肉墙，率先挤了进来，
带进一股浓烈的烟酒混合汗臭的浊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保安制服、一脸横肉的男人。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镜头正对着我。阵仗不小。陈强那双小眼睛像淬了毒，
在我脸上刮了一圈，又迅速扫向我身后的房间。“搜！”他大手一挥，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给我仔细搜！这女人离职前偷了公司的贵重物品！
肯定藏屋里了！”那两个保安对视一眼，抬脚就要往里闯。“站住！”我的声音不高，
但异常冷硬，像块冰砸在地上。那两个保安脚步一顿。陈强一愣，随即暴怒：“林晚！
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拦？人赃并获，你就等着进去吃牢饭吧！”他唾沫横飞，
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我亲眼看见你偷了公司配给你的笔记本电脑！价值上万！
还有你那个工位上的摆件，那是我私人……”“陈总监，”我打断他，
脸上那点刻意的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你说我偷了公司财产？
”“没错！”陈强梗着脖子，一脸“你死定了”的狞笑，“证据确凿！保安大哥，搜！
出了事我担着！”那两个保安不再犹豫，绕过我就要往里冲。“慢着。”我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我侧身，让开一点空间，指向客厅白墙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型投影仪。
它一直静静地待在那里，像个普通的装饰品。“赃物，大概是没有的。”我慢悠悠地说，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不过，有样东西，陈总监您和这两位保安大哥，
可能更有兴趣看看。”“嗡——”投影仪发出一声轻响，
一道明亮的光束瞬间投射在空白的墙面上。高清的画面铺展开来。
正是陈强办公室里那个熟悉的角度。画面中，陈强那张油腻的胖脸正对着镜头，
表情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和紧张。他正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取出那个银色U盘。然后，
插进电脑主机。接着，是文件复制的进度条，在屏幕上清晰地滚动着。
术路线图绝密》、《A城政府智慧园区项目投标底价及策略核心》……一个接一个，
无比刺眼地跳出来。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投影仪风扇运转的轻微嗡鸣，
和画面里陈强拖动鼠标的咔哒声。那两个举着执法记录仪的保安，眼睛瞪得像铜铃，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其中一个手里的记录仪镜头，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墙上的投影画面。
陈强脸上的血色，像退潮一样，“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肥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豆大的汗珠，
从他油亮的额头、肥厚的下巴上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汇成小溪往下淌。
他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画面，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那眼神，
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不…不可能…”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整个人筛糠似的抖，“假的！这是假的！你…你合成的！你陷害我！”“陷害？
”我轻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陈总监，这画面，这角度，
logo…要不要再回放一遍你给‘深海’的‘夜莺’打电话约在‘兰亭序’谈价钱的录音？
或者，看看你在茶水间跟小秘书吹嘘‘马上就能在‘深海’那边当副总’的精彩片段？
”我每说一句，陈强的脸就白一分，身体就矮一寸。“哦，对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你刚才说我偷公司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