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沟,红绣鞋,鞋匠剪甲做鞋钉。左脚并蒂莲,右脚血花红,红线缠七圈,鞋灵附你身。
三更响,鞋声哒,第七双鞋等你穿。引言长途客车在青竹沟盘山公路上抛锚时,
冰冷的雨丝正斜斜地割着车窗玻璃,留下蜿蜒的水痕。司机老马裹着件半旧的军绿色棉大衣,
蹲在敞开的引擎盖前,手中的扳手敲在生锈的零件上,迸出的火星子溅落在泥泞里,
瞬间熄灭,洇出一个个暗红色的小坑,像凝固的血珠。“这破地方邪性得很,
”他啐了口浓痰,混着雨水砸在地上,“十年前就有个外乡姑娘在这儿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第二天清早,有人发现她那双簇新的红绣鞋,
端端正正摆在‘百年鞋铺’门槛上,鞋里头…塞着七根齐根断的脚趾头,指甲油还是粉的!
”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我下意识裹紧单薄的外套,目光投向窗外。
青竹沟的山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翻滚着吞噬了远处的山峦,
只余下近处一棵虬结的老槐树,在雨雾中挣扎成一个扭曲的黑影。风呜咽着穿过枝桠,
那上面密密麻麻挂着的东西随之摇晃——全是鞋,一双双刺目的红绣鞋!
鞋面绣着鸳鸯戏水或是牡丹富贵,鞋尖却无一例外地朝着公路的方向,
在灰暗的雨幕中微微颤动,宛如一只只无声召唤的手。“姑娘,看你面生,
是去青竹沟走亲戚?”老马的声音突兀地从驾驶座传来,
他的眼睛在后视镜里反射着昏黄的光,像两点鬼火,“听我一句劝,
别去村西头那家‘百年鞋铺’,尤其千万别买他们的红绣鞋。”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惊悚,“老辈人都说,那鞋匠邪门,用活人的脚趾甲当鞋钉!
穿上那种鞋的人,半夜里会被‘鞋灵’缠上,自个儿在屋里走来走去,
鞋尖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水…”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断。屏幕亮起,
是村医发来的短信:“你妈快不行了,速归!!!”冰冷的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屏幕上溅着几滴雨水,模糊的水痕里,
我似乎瞥见自己的倒影——脚上赫然穿着一双鲜艳欲滴的红绣鞋,那翘起的鞋尖正对着我,
形成一个诡异的、上扬的弧度,如同一个无声的微笑。
第一章 百年鞋铺青竹沟的雨下得黏糊糊、湿漉漉的,仿佛空气里掺了胶水,
沉重地粘在皮肤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艰难地向村西头挪动。
雨幕深处,
一栋孤零零的青砖瓦房逐渐显露轮廓——一块斑驳的“百年鞋铺”金字招牌悬挂在屋檐下,
那四个字在阴雨中竟隐隐泛着一层不祥的红光。门楣上,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红纸片随风摇摆,
绳上缀着七个锈迹斑斑的小铜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脆响,细碎而空洞,
幽幽地钻进耳朵里,竟像极了女人压抑的轻笑。深吸一口气,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悠长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墓穴。
一股浓烈而怪异的气味扑面而来,是陈年檀香焚烧后的沉闷,
却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腥甜。柜台后,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的老头正埋着头,满头稀疏的银发像一团蓬乱的棉絮。
他枯瘦的手指捏着细长的针,正专注地在一块猩红的缎面上穿梭。
针尖刺破布料的“簌簌”声在寂静的铺子里格外清晰,每一次穿透,
都像是在扎进什么柔软的东西。“要做鞋?”老头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像风干的核桃,
布满深刻的皱纹。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浑浊得如同蒙着厚厚白翳的鱼目,
而在他那几乎不见瞳孔的眼白深处,竟清晰地映着一双小小的、鲜红的绣鞋影子!
仿佛那鞋已烙印在他灵魂里。这时我才看清,整个铺子里,
除了他坐的那张椅子和眼前的柜台,其余空间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红绣鞋塞满。
货架上层层叠叠,从巴掌大的婴孩小鞋到成人尺寸,无一例外都是刺眼的红。
最小的那双鞋尖翘得老高,
像毒蛇昂起的头;稍大些的鞋底无一例外绣着“百年好合”的黑色小字,针脚顺滑笔直,
缝隙里还嵌着可疑的、干涸的黑泥。最显眼的是摆在最中央的一双三寸金莲,
猩红的缎面用金线盘绣着交颈鸳鸯,
那鸳鸯的眼睛——竟是两颗乌黑发亮、毫无生气的旧纽扣,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我。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我…我找王鞋匠。”话音刚落,
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箱里,猛地传来“砰!”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里面狠狠踢了一下箱壁。老头咧开嘴笑了,露出嘴里一颗刺眼的金牙,
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我就是王鞋匠。是你妈让你来的吧?取鞋?
”他动作迟缓地弯下腰,从那个刚刚发出声响的木箱旁,
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红布解开,
一缕灰白色的、打着七个死结的长发飘落出来——那是我妈的头发!我绝不会认错!
第二章 续命鞋红布被彻底掀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又是一双红绣鞋。
式样比柜台上的要“新”一些,鞋尖用繁复的针法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
花蕊处鼓鼓囊囊地凸起,像塞了什么东西。我迟疑地伸手捏了捏,硬邦邦的,触感冰冷硌手,
像是裹着石子的泥块。“这鞋,能救***命。”王鞋匠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根细长的钢针,
轻轻扎了扎那鼓起的牡丹花蕊,“穿上它,再活七年,没问题。”“怎么…怎么做?
”我的视线无法从那双鞋上移开,胃里一阵紧缩。就在这时,那崭新的鞋底边缘,
竟缓缓渗出一层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柜台的木纹纹理蜿蜒而下,
一滴一滴砸在泥土地面上,凝成一颗颗深红的小珠。
王鞋匠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剪刀,剪刀刃口锋利得寒光逼人。
“很简单,”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用你的脚趾甲做鞋钉。
”剪刀在他手中“咔嚓”空剪了一下,声音清脆得刺耳,“每只鞋钉七根,不多不少,
一共十四根。记住,指甲得是带血的,刚剪下来的最灵验。”窗外的雨声陡然变大,
噼里啪啦地砸在糊着油纸的窗户上,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一片水光模糊的玻璃倒影中,
我惊恐地看到王鞋匠的影子正佝偻着腰,给那双红绣鞋穿着鞋带!
可他明明就坐在我对面的柜台后,纹丝未动!“十年前,也有个姑娘来找我做续命鞋,
”王鞋匠像是没看见我的惊恐,自顾自地幽幽开口,声音飘忽,“她叫小翠,跟你一样孝顺,
非要用自己的脚趾甲…结果呢?”他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猛地弯下腰,
“哗啦”一声掀开了柜台下那个发出闷响的木箱盖子。
一股浓烈的药水混合着***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箱子里浑浊的液体中,
浸泡着一双肿胀、惨白的人脚!皮肤被泡得发皱起褶,像在水中浸泡过久的萝卜,
更骇人的是,十个脚趾光秃秃的,脚趾甲被齐根剪得干干净净,暗红色的伤口处,
赫然缠绕着细细的红线!“她穿上鞋的第七天,”王鞋匠的声音带着一种满足的喟叹,
“就变成了我最称心的新鞋模。”第三章 夜半鞋声守灵的第一晚,
空气里弥漫着线香燃烧的呛人味道和死亡特有的冰冷气息。
我把那双诡异的红绣鞋放在妈床头的小几上。外面不知何时停了雨,
惨白的月光从老式窗棂的缝隙漏进来,正好照在猩红的鞋面上。那对鸳鸯纽扣做的眼睛,
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亮得如同猫科动物在暗夜中窥视的眼眸。后半夜,万籁俱寂。
一阵清晰的“哒…哒…哒…”声,突兀地从妈的房间里传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不紧不慢,一下又一下,
带着一种硬物敲击地面的独特回响——分明是有人穿着硬底高跟鞋在空寂的房间里踱步!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从地铺上弹起,抄起门后倚着的菜刀,
赤着脚冲到妈的房门前。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摇曳的红光,像是烛光,却又更诡异。
“妈?”我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用力推开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我血液几乎凝固:那双红绣鞋,正一左一右,在地面上“行走”!
鞋尖朝着门口的方向,鞋底沾着新鲜的、湿漉漉的泥印!而妈的遗体,明明还盖着白布,
静静地躺在床上,双脚的位置纹丝未动!那双鞋在我推门的瞬间停了下来,
仿佛有生命般感应到了我的存在。紧接着,其中一只鞋的鞋尖,
竟缓缓地、违反常理地向上抬起,如同一个人抬起了头,正“看”向我!
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暴烈的愤怒。我低吼一声,高举菜刀,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抬起的鞋尖狠狠劈了下去!“啪嗒!
”一个东西从被劈开的鞋帮里掉了出来,滚落在积灰的地面上。借着月光,
我看清了——那是一根完整的、涂着粉色指甲油的脚趾甲!
那颜色…和我上周刚剪掉的一模一样!“还差十三根。”王鞋匠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像冰冷的毒蛇,幽幽地从窗外飘了进来。我猛地扭头看向窗户,
惨白的月光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而其中一个扭曲的阴影,
正分明地做着穿针引线的动作!红线在那片阴影手中舞动,在虚幻的布面上,
飞快地绣出两个血红的字——那正是我的名字!
第四章 鞋中指甲巨大的恶心感和愤怒几乎将我淹没。我冲回自己房间,
抓起那双被我劈了一刀的红绣鞋,冲进厨房,把它们狠狠扔进一口烧着开水的大铁锅里!
滚烫的水花四溅。我死死盯着翻腾的水面,看着那双鞋在沸水中沉浮、扭曲。渐渐地,
水面浮起一层油腻腻的、淡黄色的泡沫,
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熬煮动物脂肪的怪异气味。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找来一把火钳,颤抖着伸进沸水里,在鞋帮和鞋底的缝隙中用力搅动、翻找。终于,
火钳尖夹住了什么硬物!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挑出来——一根弯曲、带着暗红血痂的脚趾甲!指甲缝里,
还粘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的肉丝!我如法炮制,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
从滚水和鞋子的残骸中,又陆续挑出了六根!一共七根。我瘫软地坐在地上,
借着灶膛的微光仔细辨认。其中一根脚趾甲的内侧,
一个浅浅的、半圆形的凹痕印记——那是妈戴了半辈子、从未离身的金戒指留下的独特痕迹!
村医的话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响:“你妈…是被活活疼死的…我们发现时,
她的十个脚趾甲全被拔光了…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呕——!”胃里翻江倒海,
我连滚爬爬地冲进后院,扶着冰冷的土墙剧烈地呕吐起来,胆汁的苦涩充斥口腔。
冰冷的雨水再次落下,冲刷着我的脸。就在我低头喘息时,
目光扫过墙根下被雨水冲刷的泥土——那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露出一小截湿透了的、刺眼的红布,看那质地和颜色,分明是红绣鞋的鞋帮!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随手捡起一根粗树枝,疯狂地刨挖起来。泥土很松软,很快,
一个同样用红布包裹的东西被挖了出来。解开湿冷的红布,里面赫然是一双半旧的红绣鞋!
而鞋腔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大小不一、颜色深浅各异的人脚趾!有成年人的粗大趾节,
有少女纤细的趾骨,最小的甚至是一个婴儿蜷缩的小脚趾,指甲盖都还没长全!
最上面压着的那根脚趾上,
一个熟悉的金戒指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微弱的光——正是妈手上失踪的那枚!
第五章 冥婚订单回到昏暗的正屋,王鞋匠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厚厚账本,
就随意地放在柜台上,像一份无声的邀请。我颤抖着翻开那硬邦邦的封面。发黄的纸页上,
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双小小的、形态各异的鞋子简图,
有的打着勾√,有的打着触目惊心的叉×。我急切地翻到最新的一页。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名字后面画着的,是一双极其精致、鞋尖高翘的三寸金莲!
旁边用蝇头小楷注释着:“七月十五子时取货。需用活鞋模。”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升起。
就在这时,从账本里滑落出一张折叠好的、边缘发毛的黄色符纸。展开一看,
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写着:“冥婚鞋一双。需新娘右脚趾甲七根,新郎头发一束,
混百年尸油缝制。”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收货地址:“村东乱葬岗,第三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喜欢翻我的账本?”王鞋匠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后响起,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我猛地转身,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手里托着一双崭新的、红得滴血的三寸金莲,那尖细的鞋尖,正精准地对着我***的脚踝。
“这双,是专门给你做的,”他咧开嘴,露出金牙,“三寸金莲,你穿上肯定合脚。
”话音未落,他那枯瘦如鹰爪的手闪电般抓住了我的脚踝!力道大得惊人!
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丝线,散发着血腥气。“来,试试合不合脚?很多姑娘都试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的魔力,“穿上,
就再也不想脱下来了…”第六章 母亲的秘密王鞋匠离开后,我如同虚脱般靠在柜台上,
冷汗浸透了后背。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母亲生前居住的房间。
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那里一定有线索!一定有!门后的钉子上,
挂着一枚用褪色红绳串着的旧铜钱。我取下它,目光扫过房间,
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上了锁的旧木箱上。铜钱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咔哒。
”箱盖弹开。一股混合着浓烈血腥、霉变和奇特药水味的恶臭扑面而来!我强忍着眩晕,
看清了箱内的景象——里面塞满了各种大小、新旧不一的红绣鞋!几乎每一双鞋的鞋腔里,
都塞着或一截、或几根、甚至整个脚趾!有的早已干枯发黑,有的却还透着诡异的粉红,
甚至还有一两双,正缓缓地往下滴着暗红的粘液!我几乎要窒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我发疯般将那些恐怖的鞋子扒开,手指在箱底摸索。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泛黄的纸条。
展开,是母亲那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颤抖的字迹:民国三十七年,七月十五。
瘟疫越来越凶了,死了好多人。王鞋匠说,这是山神降怒,要平息,
就得用七个未出阁姑娘的右脚趾甲做鞋钉,钉七双“献祭鞋”埋在村口。
他说这是唯一的法子,能救整个青竹沟…我信了。为了你爹,
为了这个家…我把邻村的小翠哄来了。她性子怯生生的,脚生得真好看,白***嫩,
趾甲粉得像花瓣…王鞋匠动手时,她叫得…我不敢听…指甲拔下来,血淋淋的,
他让我用红布包好…八月初一。 王鞋匠给了我双红绣鞋,说这是“长生鞋”,
穿上能避瘟疫,得长生。我信了,穿上了…可脚趾头开始钻心地疼,
像有针在骨头里扎…夜里总能听见鞋子里有细细的哭声,是小翠的声音!
她在喊“疼”…我脱不下来了!八月十五。 夜里疼得睡不着,听见后院有动静。
我偷偷摸过去…看见王鞋匠在埋东西…月光下,他挖出来的坑里…是两条女人的腿!
脚上…脚上穿着的,正是我亲手给小翠做的、那双准备出嫁穿的红绣鞋!
鞋尖上的鸳鸯…是我绣的…我认得…他…他骗了我们所有人!纸条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箱子的最底层,静静地躺着一双尚未完工的红绣鞋。猩红的缎面,
用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我的乳名!鞋尖部分已经缝制完成,那高高翘起的尖端里,
硬邦邦地塞满了东西——是脚趾甲!大大小小,从婴儿时期的乳白色软甲,
到孩童时期的嫩粉色,再到少女时期的淡粉…每一个阶段都有!那分明是我从小到大,
被母亲细心收集起来的、脱落的脚趾甲!
第七章 鞋匠的工坊后院的月亮惨白得如同死人的脸,
将那栋与主屋相连的青砖小楼——王鞋匠的工坊——映照得如同鬼域。工坊的窗户纸上,
清晰地映着几个晃动的、姿态扭曲的人影!她们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只有脚尖点地的动作异常清晰,
发出持续不断的“哒…哒…哒…”声——与我在守灵夜听到的、母亲房中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愤怒压倒了恐惧。我找来一把柴刀,撬开工坊侧面一扇腐朽的木窗,翻身爬了进去。
浓烈的药水味和血腥味几乎让我窒息。工坊内部远比想象的更骇人。
靠墙立着一排排等人高的木头架子,每个架子上都固定着一个粗糙的人形木偶。
这些木偶无一例外,都穿着一双崭新的红绣鞋!更诡异的是,
它们的脚踝处都用浸染成暗红色的粗线紧紧缠绕着,红线的另一端,
则连接着钉在墙壁上的生锈铁钩。而那些铁钩上,
赫然挂着一串串风干、或是半腐烂的、属于不同人的脚趾!最令人毛骨悚然的,
是工坊中央一个特别高大的木偶。它身上套着的,分明是我妈生前常穿的那件碎花罩衫!
而它的脚上,正穿着那双我带回的、浸泡过开水的“续命鞋”!此刻,
鞋钉的位置正缓缓渗出朱砂般浓稠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
落在下方一个盛着半盆浑浊液体的铜盆里。墙角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瓦缸,
缸口盖着沉重的木板,浓烈的药味和***气息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我屏住呼吸,
用手中的柴刀刀柄,小心翼翼地撬开木板。缸里是粘稠的、深褐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