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方糖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漏雨的地下室。
她记得方软最后凑到她耳边的声音,甜腻又恶毒,像裹着砒霜的蜂蜜:“姐姐,
你到死都不明白吧?那个许愿系统是我给你的呀。”潮湿的霉味漫上来,方糖猛地睁开眼。
不是地下室。是她十七岁时住的卧室,墙上还贴着母亲送她的星轨海报,
书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母亲最喜欢的花。她抬手摸自己的脸颊,温热的,
有弹性,不是临死前那层薄得像纸的皮肤。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亮着:6月12日,周三。
距离母亲的公司被方软低价收购还有三个月,距离母亲“意外”坠楼还有五个月,
距离她被赶出门、在地下室病死还有两年。她重生了。指尖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让她确认这不是幻觉。前世的画面像碎玻璃扎进脑海:方软穿着高定礼服,
站在母亲公司的落地窗前,身后是她的母亲柳曼和父亲方世平。
方软晃着红酒杯笑:“系统有bug哦,你许愿,你的仇人会得双倍。你想要母亲的公司,
我就得到双倍价值的资产,刚好够收购它;你想要财富,我账户里的钱就比你多一倍,
够我追着你打压;你最后许愿让我不得好死——”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方糖呕出鲜血,
“可惜呀,仇人是你自己呢,所以你死得那么惨。”原来如此。她总以为是自己运气差,
是方软太狡猾,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那个突然绑定的“许愿系统”,不是救赎,
是方软递来的屠刀,而她握着刀,亲手把自己和母亲推向了深渊。“叩叩——”门被敲响,
柳曼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带着虚伪的温柔:“糖糖,醒了吗?快下来吃早餐,
你爸爸带了新鲜的虾饺。”方糖闭上眼,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柳曼,方软的母亲,
那个在她母亲头七刚过就登堂入室的女人。还有父亲方世平,
那个靠着外公的扶持才从穷山沟爬出来的凤凰男,转头就气死了外公,
在母亲病重时转移资产,最后看着柳曼母女夺走一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和方软只差两个月。也就是说,在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就和柳曼勾搭上了。“知道了。
”方糖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她起身换衣服,镜子里的少女脸色还有些苍白,
却有着十七岁该有的鲜活。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方软,柳曼,方世平。你们欠我的,
欠我妈妈的,欠外公的,这一世,我要你们连本带利,加倍还回来。楼下餐厅里,
方世平穿着昂贵的西装,正给柳曼剥虾饺,方软坐在柳曼身边,穿着公主裙,看见方糖下来,
立刻露出甜笑:“姐姐,你终于醒啦,爸爸带的虾饺超好吃!
”她的样子和前世最后站在落地窗前的模样重叠,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藏着毒蛇般的算计。
方糖没理她,径直走到餐桌另一头坐下。方世平皱了皱眉,
摆出父亲的架子:“糖糖怎么回事?软软跟你说话没听见?”“听见了。”方糖拿起筷子,
夹了个包子,“不想理。”方世平的脸沉了下去:“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
”柳曼立刻打圆场:“世平,别对孩子凶嘛,糖糖可能没睡好。糖糖,阿姨给你盛碗粥?
”方糖抬眼,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女人。柳曼保养得极好,眼角的细纹被粉底盖住,
眼神里的得意藏不住——她现在是方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母亲留下的珠宝首饰、房产,
早就被她换成了自己的东西。“不用。”方糖咬了口包子,“我怕有毒。
”柳曼的手顿在半空,脸色瞬间难看。方软立刻瘪起嘴:“姐姐你怎么这么说呀?
妈妈怎么会害你?”“谁知道呢。”方糖慢条斯理地嚼着包子,目光扫过方世平,
“毕竟有些人,连岳父都能气进医院,连怀孕的妻子都能背叛,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方世平猛地拍了下桌子,碗碟都震了震:“方糖!你胡说八道什么!
”外公就是被方世平气的。外公发现方世平转移公司资产,跟他对峙,方世平不仅不认错,
还骂外公老顽固、看不起他出身,外公当场气晕过去,再也没醒。方糖放下筷子,
冷冷地看着他:“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起身要走,
方软突然叫住她:“姐姐,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我前几天给你求了个平安符呢,
据说很灵的。”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粉色的符袋,递过来,
“就像……就像能帮人实现愿望一样灵哦。”方糖的心脏骤然缩紧。就是这个符袋。
前世她就是接过这个符袋后,绑定了那个所谓的许愿系统。方软从一开始就在设计她。
她看着方软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突然笑了。“不用了。”她后退一步,避开方软的手,
“我不信这些。倒是你,”她目光落在方软脸上,“最近好像有点上火?脸色不太好,
还是少搞这些旁门左道。”方软的笑容僵住了。方糖没再看他们,转身上了楼。回到房间,
她反锁上门,靠在门后深深吸气。系统还没绑定。这一世,她不会再碰那个陷阱。
但她知道那个bug的存在——许愿者的愿望,仇人会得双倍。前世她把方软当仇人吗?不,
一开始她甚至还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亲人。是方软一次次的陷害,
让她终于认清对方的真面目,可那时已经晚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清楚地知道谁是仇人,
她的每一个愿望,都可以精准地刺向方软。方软不是想要双倍奖励吗?好啊。她闭上眼睛,
在心里默念——这是她用意念和那个尚未绑定的系统建立的连接,前世的本能还在。
“我的第一个愿望:我的体温恢复到正常的37摄氏度。”她从小体温偏低,
总在35度左右,手脚常年冰凉。这个愿望很简单,是她渴望了很久的温暖。
几乎在愿望落下的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手脚渐渐暖和起来,
体温计显示37.0℃,不多不少。楼下很快传来方软的尖叫。方糖走到窗边,
看见柳曼慌慌张张地抱着方软冲出来,方软脸色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嘴里喊着“好热”,
浑身烫得惊人。管家急急忙忙去开车,方世平跟在后面,脸色难看。37摄氏度的双倍,
是74摄氏度。人类体温超过42度就会器官衰竭,
74度……足够让方软体验到比烈火焚身更甚的痛苦。方糖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方软一直住在医院。医生查不出任何病因,
只说是不明原因的高热,体温始终维持在40度以上,用了最好的退烧药也没用,
方软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喊着“热死了”,皮肤烫得连护士都不敢碰。
柳曼衣不解带地守着,眼睛熬得通红。方世平也请了假,每天去医院,
公司的事都暂时放下了。方家乱成一团,没人再盯着方糖。她趁机去了母亲的公司。
母亲还在,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总觉得累。看到女儿来,母亲很高兴:“糖糖怎么来了?
不用上课吗?”“请假了。”方糖抱住母亲,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眼眶发热,“妈,
我想你了。”母亲笑着拍她的背:“傻孩子,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吗?
”方糖看着母亲眼底的疲惫,心里一紧。她知道,这是柳曼和方世平在暗中做手脚,
母亲的“意外”不是偶然,他们早就开始慢性下毒了。“妈,你最近别喝家里的水和汤了,
我给你带了些矿泉水,你只喝这个。”方糖把带来的水放在桌上,“还有,公司里的事,
你别太累了,重要的文件让张叔叔过目一下再签。”张叔叔是外公的老部下,
对母亲忠心耿耿,前世母亲死后,他一直想帮方糖,却被方世平排挤出了公司。
母亲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听我们糖糖的。”方糖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