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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清辞维持着扶着花盆、微微颤抖的姿态,维持着脸上惊魂未定的苍白和眼眶里将落未落的泪水,维持着“阿清”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表象。

他所有的感官却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紧锁定在身后——那扇厚重合金门的方向。

来了。

一种无声的、却沉重得几乎要碾碎空气的压迫感,正透过厚重的门板传递进来。

不是脚步声,以顾枭的身手和他对这囚笼的掌控,他的步伐本该悄无声息。

但此刻,那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毫不掩饰的、带着浓烈占有欲和审视意味的气场,却如同实质的寒潮,提前宣告了他的降临。

嗡——喀哒。

电子锁芯解除的轻响,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紧接着,是合金门扇被推开时,沉重门轴转动发出的、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一股更冷冽、带着硝烟与昂贵雪茄尾调的气息,瞬间侵入了这恒温恒湿的、洁净却虚假的空间。

沈清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像是受惊过度般,猛地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他的动作带着盲人的笨拙和仓皇,脚下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花盆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唔!”

痛楚的闷哼不受控制地溢出。

他顾不上疼痛,失焦的瞳孔徒劳地放大,空洞地“聚焦”在门口那片模糊晃动的巨大阴影上。

那是顾枭。

即使只能感知到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和那扑面而来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沈清辞也能瞬间确认他的身份。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死死掐入手臂的皮肉里,留下深红的指印。

“谁……谁在那里?”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像风中飘零的落叶,带着浓重的哭腔,“放我走……求求你……放我走……” 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从那双空洞美丽的眼睛里滚落,沿着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在下颌处汇聚,一滴,一滴,砸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无声的绝望。

顾枭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矗立在门口,逆着门外通道投来的冷光,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小片蜜色的胸膛。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在沈清辞身上——那颤抖的肩头,那泪流满面的脆弱脸庞,那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姿态。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只有沈清辞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啜泣声,以及顾枭沉缓得如同鼓点的心跳声(被沈清辞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在空旷的空间里碰撞。

顾枭迈开脚步,无声地走了进来。

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落锁,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如同最后的审判锤落下。

他一步步靠近,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几何级倍增。

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巨大的阴影在逼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

他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本能地想要后退,后背却死死抵着冰冷坚硬的花盆,退无可退。

“别……别过来!”

他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绝望。

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模糊了他本就微弱的视线,只剩下那片不断放大的、令人心悸的阴影。

顾枭在他面前一步之遥处停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被他亲手捕获、囚禁于此的“月光”。

他看到了那如同上好白玉般的肌肤上残留的泪痕,看到了那双失焦的、盈满水光的眸子,看到了那因为恐惧而微微翕张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满足感和破坏欲的冲动,猛地攫住了顾枭的心脏。

他的皮肤饥渴症在靠近的瞬间似乎得到了某种奇异的安抚,那灼骨的焦渴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扭曲的占有欲所取代。

他想触碰他,想确认这易碎品完全属于自己,想将他揉进骨血里,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指,目标明确地伸向沈清辞泪痕交错的脸颊。

“不——!”

沈清辞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像是被毒蛇触碰般猛地偏头躲闪!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动作幅度之大,甚至让几缕墨黑的发丝凌乱地甩到了顾枭伸出的手背上。

那冰凉、柔软的发丝触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顾枭的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酥麻。

但他伸出的手却因此落空了,悬停在半空。

空气瞬间凝滞。

顾枭的眼神倏然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海,翻滚着危险的黑潮。

那是一种被忤逆、被拒绝的、属于绝对掌控者的暴怒。

他周身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沈清辞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瞬间爆发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戾气!

像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

他心脏狂跳,但恐惧的表演没有丝毫停滞。

他像是被自己的躲避行为吓到,身体猛地一缩,整个人几乎要缩进花盆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双手死死捂住脸,崩溃般地呜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自我厌弃和极致的恐惧,“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我只是害怕……太害怕了……”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他捂着脸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浸湿了他的手腕和衣袖,也……有几滴,不偏不倚地,滴落在顾枭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背上。

啪嗒。

温热的液体,带着咸涩的气息,落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顾枭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极其短暂地僵了一下。

那几滴泪水,像是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穿了顾枭暴怒筑起的冰墙。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伴随着皮肤饥渴症被强行压制后的空虚焦灼,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手背上那晶莹的水痕,又看向蜷缩在角落、哭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消失的人影。

“阿清”的眼泪……是为了他?

是因为他的靠近而恐惧到崩溃?

这个认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扎进顾枭的胸腔,缓慢地搅动着。

他习惯了掠夺、掌控、毁灭,却从未处理过这种……因为他的存在而带来的、纯粹的、令人心碎的恐惧。

那双空洞流泪的眼睛,比任何枪口都更具杀伤力。

他悬在半空的手,没有收回,也没有再强行向前。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暴戾的本能在咆哮,催促他撕碎这层无用的抗拒,强行占有。

但另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怕这脆弱的“月光”真的会在他手中彻底熄灭——却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了他暴戾的冲动。

沈清辞的啜泣声如同幼猫的哀鸣,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顾枭那瞬间的僵硬和气息的微妙变化——那如同火山爆发前被强行按下的短暂死寂,以及暴怒核心深处一丝被泪水刺穿而泄露出的、近乎无措的动摇!

就是这里!

沈清辞心中冰冷地划下判断。

眼泪,就是撬开这头暴戾凶兽心理防线最有效的武器!

他的恐惧和泪水,能引发顾枭内心深处的混乱——占有欲与保护欲的激烈冲突,暴戾本能与害怕失去的微妙恐惧。

他捂着脸的手微微松开,露出那双被泪水彻底洗刷过的、如同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般的眸子。

泪水还在不停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他微微仰起头,失焦的“视线”茫然地、带着最深切的哀求和恐惧,“望”向顾枭阴影笼罩的脸庞方向,声音破碎不堪:“先生……您……您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我、我只是个没用的瞎子……我只想回家……回我的花店……”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无助的泪水,像最细软的针,精准地刺向顾枭内心最深处那片连他自己都未曾看清的、因“阿清”而生的柔软禁地。

顾枭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着那双被泪水淹没的、茫然无助的眼睛,看着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蜿蜒的泪痕,看着那微微颤抖、因为哭泣而泛着水光的唇瓣……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强烈占有欲和一种奇异怜惜的复杂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试图维持的冷酷面具。

他猛地俯下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侵略感瞬间笼罩了沈清辞。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沈清辞纤细的手腕,将他死死捂住脸颊的手强硬地拉开!

力道之大,让沈清辞痛得闷哼一声,腕骨仿佛要被捏碎。

顾枭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捏住了沈清辞的下颌,强迫他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首面自己!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顾枭深邃的眼眸如同燃烧的深渊,死死锁住沈清辞空洞流泪的双眼,那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占有风暴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

灼热的、带着雪茄和男性侵略气息的呼吸,喷洒在沈清辞冰凉湿润的脸颊上。

“家?

花店?”

顾枭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的拇指带着薄茧,近乎粗鲁地擦拭过沈清辞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近乎破坏的温柔。

指腹下冰凉滑腻的触感和咸涩的泪水,却如同最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他皮肤下压抑的灼痛与渴望!

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清辞的鼻尖,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清辞因为恐惧和窒息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一字一句,如同烙印,带着灼热的呼吸,狠狠砸进沈清辞的耳膜:“从今往后,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再哭——”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充满情欲威胁的嘶哑,如同恶魔的低语,“我就吻到你哭不出来。”

沈清辞的瞳孔,在无人能窥见的深处,骤然收缩。

但他面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濒死般的、极致的苍白。

那双失焦的眸子,因为这句***裸的威胁而猛地睁大,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凝固的恐惧和……深深的、无法掩饰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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