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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在厚重的橡木会议室里凝滞,弥漫着消毒水与昂贵皮革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生机,只余下水晶吊灯投下的惨白光线,

无情地切割着长条会议桌两端的人影。苏晚端坐一侧,脊背挺得笔直,

如同博物馆里一件易碎且拒人千里的青花瓷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桌面,

触感坚硬,一如她此刻不得不武装起来的心。对面,

沈砚像是从财经杂志封面里直接走出来的剪影。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地贴合着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每一道褶皱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微微倾身,

将一份装订整齐、纸张边缘锐利得能划破空气的文件推过光滑的桌面。

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苏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像一台精准运行的仪器,“这是婚前协议。请过目。

条款明确,权责清晰。我们之间,”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妆容精致却难掩苍白的脸,

最终落回文件封面上烫金的标题,“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纯粹的交易”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的视网膜上。

她甚至能闻到纸张被高温灼烤的焦糊味。

之间染白的鬓角、母亲强作镇定却藏不住绝望的眼神……那些沉重的画面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尖锐的碎片割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沈家伸出的这根救命稻草,代价是她整个人生。

而沈砚此刻公事公办的姿态,更是将这桩买卖的冷酷本质昭示得淋漓尽致。交易?各取所需?

一股混合着屈辱、愤怒和濒临崩溃的绝望感猛地冲上她的颅顶,烧毁了所有名为理智的堤坝。

血液在耳膜里疯狂鼓噪。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苏晚猛地伸手,

一把抄起手边那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那是沈砚的秘书之前为她斟的,她一口未动。

冰冷的瓷杯入手沉重,褐色的液体在杯壁内危险地晃荡。下一秒,手臂挥动!

冰冷的、带着浓重苦涩气味的液体,如同一条愤怒的褐色瀑布,

精准无比地泼向沈砚那张线条冷硬、毫无波澜的脸!哗啦!

深色的咖啡渍在他昂贵的、显然出自名家之手的西装前襟迅速晕染开,

像一片丑陋而污秽的沼泽。几滴褐色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

滴在他面前那份象征着“纯粹交易”的婚前协议上,迅速洇开,模糊了那行刺目的标题。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会议桌旁,沈砚带来的律师和助理瞬间石化,

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活像被集体施了定身咒。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只剩下咖啡滴落桌面的轻微“嗒、嗒”声,如同丧钟的倒计时。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攥着空杯子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压住身体深处那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强迫自己扬起下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最冰冷、最锋利的语调,

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沈总,”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尖利,

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沈砚终于抬起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的墨色浓重得几乎要将人吞噬,“不会真以为,我苏晚,看得上你吧?

”她清晰地看到,沈砚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了。不再是古井无波,

而是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被冒犯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暴戾寒意,

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他缓缓地、缓缓地抬手,

用指腹抹去下颌上残留的咖啡渍,动作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沾着咖啡的手指捻了捻,粘稠的质感让他眼底的寒意更深了一层。“很好。”他开口,

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个音节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苏小姐的‘诚意’,我收到了。”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残忍,毫无笑意,

只有***裸的警告。“但愿苏氏集团的窟窿,值得你今天的‘表演’。

”---冰冷的“家”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

瞬间隔绝了门外世界的最后一丝喧嚣。苏晚紧绷的脊背终于有了片刻松懈,然而,

预想中的喘息之地并未降临。扑面而来的,是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空旷。

沈砚这处位于城市顶端的豪宅,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一座用金钱和品味精心堆砌的、巨大而冰冷的囚笼。高耸的穹顶悬着华丽的水晶灯,

光芒璀璨却毫无温度,只在地面光洁如镜的大理石上投下清冷疏离的光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俯瞰全城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如星河倒悬,流光溢彩,

却只衬得室内越发空旷寂寥。昂贵的意大利沙发线条冷硬,

巨大的抽象派油画色彩浓烈却传达不出丝毫暖意,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的冷冽气息,

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也没有一丝“人”的味道。苏晚拖着疲惫的身体,

像一抹孤魂般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回廊。沈砚早已不见踪影,

仿佛在她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他就彻底从她的物理空间里消失了。佣人训练有素,

沉默得如同影子,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递上需要的东西,

然后迅速隐没在装饰繁复的廊柱之后。视线交汇时,

他们眼中那份掩饰得极好却依旧能被她敏锐捕捉到的疏离和审视,像细小的冰针,

刺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自己的房间在走廊最深处,与沈砚的主卧遥遥相对,

中间隔着仿佛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房间很大,布置得无可挑剔,奢华舒适,

巨大的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高定,梳妆台上摆着顶级的护肤品。可这一切,

都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展品,完美,却冰冷得没有生气。日子在沉默的对抗中流逝。

苏晚像一颗被投入陌生水域的石头,固执地沉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意避开沈砚可能出现的一切时间和地点——清晨的餐厅、傍晚的客厅、通向书房的那条走廊。

偌大的空间里,两人如同运行在截然不同轨道上的冰冷天体,唯一的交集,

是空气中那无声的、紧绷的张力。偶尔的擦肩,在空旷得过分的长廊里,

或是巨大得令人心慌的旋转楼梯上。苏晚总是目不斜视,下颌微扬,

维持着那份被咖啡事件淬炼出来的、虚假的坚硬外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砚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和探究,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像无形的芒刺,

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从不回应,脚步反而会加快几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一种徒劳的宣告。直到那个深冬的雪夜。

狂风如同被困的巨兽,在窗外凄厉地咆哮,卷着鹅毛大雪狠狠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发出沉闷而持续的砰砰声。寒气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玻璃和昂贵的墙体,丝丝缕缕地渗入室内。

苏晚蜷缩在客房那张宽大得令人心慌的床上,厚重的羽绒被紧紧裹在身上,

却丝毫无法驱散那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白天与沈家一位刻薄长辈的短暂交锋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

那位戴着价值连城翡翠项链、妆容一丝不苟的老夫人,用最优雅的语调,

询问着她“苏氏那个无底洞填得如何了”,以及“打算何时为沈家开枝散叶”。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脆弱的自尊上。她强撑着得体地应对,

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此刻,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所有强装的镇定轰然倒塌。

天压抑的屈辱、对家族未来的恐慌、身处异地的孤独、以及这冰冷“囚笼”带来的巨大压力,

混合着窗外肆虐的风雪,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攫住了她的心脏。

身体深处涌上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恶寒,冷汗浸透了丝质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头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干涩灼痛的喉咙,像吞下了烧红的炭块。

昏沉与高烧像浓稠的黑色潮水,一波波将她淹没。意识在灼热与冰冷的交界处痛苦地浮沉。

模糊的视野里,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扭曲成诡异的光斑。

她似乎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接着是脚步声,沉稳而熟悉,

踏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停在床边。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猝不及防地覆上她滚烫的额头。

那冰凉的触感在灼热中带来一瞬奇异的慰藉,像沙漠旅人濒死时触碰到的一滴甘泉。

苏晚本能地、脆弱地、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全身力气,

将自己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那只宽厚的手掌里,

发出一声细弱游丝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呜咽:“…冷…好冷…”这声模糊的呓语,

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寂静的房间里漾开微弱的涟漪。床边的身影,沈砚,

明显地僵住了。他深夜处理完海外并购的紧急文件,走出书房时,

鬼使神差地经过了这间客房的门口。里面不同寻常的、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穿透厚重的门板,

让他脚步顿住。推开门,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那个白天还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般的女人,

此刻蜷缩在巨大的被子里,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被狂风吹散的落叶。她烧得脸颊通红,

嘴唇干裂,浓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生理性的泪珠,在床头灯微弱的光线下轻轻颤动。

他本想确认一下情况就离开,通知管家处理。然而,当他的手贴上她滚烫的额头,

当她滚烫的脸颊带着全然的依赖贴上他冰凉的手心,

当她发出那声破碎的“冷”时……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攫住了他。

沈砚沉默地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垂眸看着掌心下那张烧得通红、卸下所有伪装的脆弱脸庞。

白天她倔强的眼神、泼咖啡时那股决绝的狠劲,此刻都被这病弱的潮红覆盖。

房间里只剩下她急促而痛苦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风雪永无止境的呼啸。良久,

久到苏晚似乎又在高烧中陷入更深的昏沉。他终于动了。没有按铃叫醒佣人。他俯下身,

动作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颈后和膝弯,

隔着厚厚的被子,将那个滚烫而轻飘的身体稳稳地抱了起来。

苏晚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抵在他微凉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沈砚抱着她,

一步一步,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心跳声的走廊。

走廊壁灯柔和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怀中的人轻得过分,那份脆弱感透过衣物传递过来,

与他记忆中那个泼他咖啡、言辞锋利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反差。最终,

他停在了主卧的门口。门无声地滑开,里面是更加宽敞却同样冷色调的空间。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张宽大得惊人的主卧床,动作轻缓地将苏晚放了上去。

柔软的床垫深深陷下去一块。他拉过旁边另一床更厚实的羽绒被,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

一直掩到下巴。然后,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

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被狂风卷得漫天狂舞的雪片,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城市的灯火在风雪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房间里只剩下苏晚痛苦而沉重的呼吸声,

以及窗外风雪永不停歇的呜咽。沈砚高大的背影伫立在窗前,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

又像一座被风雪困住的孤岛。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再靠近。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任由时间在苏晚痛苦的呼吸和窗外狂风的嘶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阳光,

真正的、带着暖意的阳光,第一次穿透云层,

吝啬地洒在沈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上。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雪茄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沈砚坐在主位,背脊挺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寒意逼人。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规律而冰冷的轻响。

坐在他左手边首位的是他的二叔,沈兆林。一个保养得宜、笑容和煦却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杯中的清茶,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与他无关。“阿砚,

”沈兆林放下茶杯,瓷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打破了沉默。

他脸上堆着长辈特有的、看似关切的笑容,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沈砚,“你看,

城南那块地皮,我们沈家盯了多久了?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眼看就要成了,

怎么就……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宏远’半路截了胡?”他刻意停顿,

环视了一圈在座或低头、或屏息的董事和高管们,最后视线又落回沈砚脸上,笑容加深,

却毫无暖意:“这损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而且,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传得可不太好听……说咱们沈氏,被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女人给拖了后腿?

”“裙带关系”四个字,被他咬得又慢又重,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脸上,带着探究、审视,甚至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沈兆林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阿砚啊,不是二叔说你。当初你执意要娶苏家那个丫头,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是看在你一片‘孝心’,为了帮苏家填那个无底洞的份上,

才勉强点了头。可这商业归商业,人情归人情。她苏家带来的麻烦,

总不能让我们整个沈氏跟着一起……”“砰!”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炸开!

沈砚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会议桌上!坚硬的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

连带着桌上的水杯都跟着跳了一下。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震得所有人心脏骤停,

瞬间噤若寒蝉。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寒光凛冽,

如同西伯利亚荒原上刮起的暴风雪,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怒意,

直直地、毫不避讳地刺向沈兆林!那目光中的冰冷和戾气,

让久经沙场的沈兆林都下意识地心头一凛,脸上的假笑僵住了。“二叔,”沈砚的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却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城南的地皮,是我亲自否决的。那份评估报告,

清楚指出地下存在未探明的复杂管线迁移风险,以及未来政策变更的极高不确定性。

‘宏远’抢走的,不是肥肉,而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会议桌的一端,强大的压迫感让整个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在座每一个人的脸,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至于我的妻子,苏晚,”他刻意加重了“妻子”二字,声音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近乎宣誓般的凛然,“她姓苏,更姓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沈氏的麻烦,

从来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外人”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沈兆林骤然铁青的脸上。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

却被沈砚那冰冷如刀的眼神钉在原地。“从今往后,”沈砚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谁再敢把集团决策失误,归咎于我的家事,

或者妄议我的夫人一句不是——”他刻意停顿,

目光最后落在沈兆林那张因愤怒和难堪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顿,

字字如冰锥:“就给我——滚出沈氏!”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惊雷,

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炸开,余波久久震荡。沈兆林脸色由铁青转为猪肝色,呼吸粗重,

额角青筋暴起,却在对上沈砚那双毫无温度、只有***裸警告的眼眸时,

所有反驳的话都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冷哼。他猛地推开椅子,

椅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嗡嗡作响。沈砚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会议继续。下一个议题,

关于海外子公司重组方案。”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压抑的呼吸声重新响起,

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高管们迅速低头翻阅文件,

再无人敢抬头窥探主位上那个刚刚展露出雷霆手段的男人。他坐在那里,

像一座刚刚平息了风暴的冰山,沉默,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对掌控的寒意。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光速飞回了那座空旷冰冷的豪宅。苏晚正坐在偏厅的落地窗前,

膝上摊着一本许久未曾翻动一页的书。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却驱不散她眼底深处的一丝阴霾。沈家那位长辈刻薄的言语,如同跗骨之蛆,

依旧在她心底隐隐作痛。管家陈伯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恭敬中混杂着一丝震惊和敬畏。

他低声将会议室内发生的一切,包括沈砚那句“她姓苏,更姓沈!

”和那句掷地有声的“滚出沈氏!”,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苏晚握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她指下发出轻微的***。她霍然抬头,

清澈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望着陈伯。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胀得厉害,一股汹涌的热流猝不及防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了。

人……那个签下冷酷协议、被她当众泼了一脸咖啡的男人……竟然在沈氏最核心的权力场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强硬、如此不留余地地维护她?

甚至不惜与他根基深厚的二叔彻底撕破脸?震惊过后,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剧烈地翻腾、冲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

那不是感激,至少不完全是。那是一种被认可的归属感,一种被纳入羽翼之下的安全感,

一种……被宣告“她是我的人”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震动。她猛地站起身,

书“啪”地一声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她需要做点什么。立刻!马上!

不是为了回报,而是因为她必须参与进去!她苏晚,从来不是只能等待庇护的菟丝花!

“备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去集团总部!

”---苏氏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气氛比窗外的铅灰色天空更加压抑。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和焦虑混合的味道。会议室内,苏父坐在主位,

头发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几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凝重。几位核心高管围坐,

个个眉头紧锁,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顾氏这次是铁了心要吃掉我们!

”财务总监声音嘶哑,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报价压得离谱不说,还放话出来,

如果我们不接受,他们就联合下游渠道全面断供,卡死我们的现金流!

这是要逼我们上绝路啊!”“银行那边呢?还能不能再争取一点时间?

”苏父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力感。“难!

顾氏肯定也跟银行打过招呼了。现在风声鹤唳,

没人敢轻易放款给我们这种‘高风险’企业了……”负责融资的副总颓然地摇头。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绝望的死寂。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阴云下显得灰暗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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