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长陈远在凶案现场发现一只折痕特殊的纸鹤。>所有受害者都是交通肇事逃逸者，
现场留有写着“血债血偿”的遗书。>通过纸鹤折痕，他锁定了殡仪馆遗体整容师林静。
>当陈远找到林静时，她正在给一具年轻女尸化妆。>“那是我妹妹，
”林静抚摸着尸体冰冷的膝盖，“被富二代撞死，对方只赔了钱。
”>“可DNA指向的是三个不同凶手。”陈远皱眉道。>林静笑了：“遗书上的DNA，
是我从妹妹指甲里提取的加害者样本。”>“你伪造遗书嫁祸他人？”>“不，
”她指向冷藏柜，“那些‘凶手’，都是当年包庇肇事者的帮凶。”---血。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陈远疲惫的大脑皮层。空气里弥漫着过分浓郁的甜腥，
混合着高档地毯被液体浸泡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陈远站在书房门口，
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房间中央那片刺目的猩红上。死者叫孙明宇，
名字在本地财经版块和八卦小报上出现的频率几乎一样高。此刻，
他仰面倒在波斯地毯繁复的花纹里，昂贵的真丝睡袍敞开着，露出胸口那个狰狞的豁口。
一把象牙柄的餐刀，刀柄上雕刻着繁复的徽记，像枚耻辱的钉子，深深楔在他心脏的位置。
血泊在他身下肆意蔓延，贪婪地吞噬着地毯上金丝银线的图案，一直蜿蜒到陈远脚边，
仿佛某种来自地狱的邀请。书房极尽奢华，红木书架顶天立地，
塞满了烫金精装书和昂贵的艺术品摆件。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璀璨的灯火被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隔绝，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昏暗。
一盏孤零零的水晶吊灯低垂着，惨白的光线吝啬地照亮中心区域，
将死者的脸映照得一片死灰。他那双曾经盛满傲慢和算计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
凝固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陈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
堵在喉咙口。他强迫自己迈开步子，沉重的鞋底踩在浸透血液的地毯上，
发出轻微而令人牙酸的“咕唧”声。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粘稠的泥沼里。“陈队，
”助手小周的声音有点发颤，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指着书房通往主卧的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也全锁着，防盗网完好无损。”陈远没吭声，
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空间。反锁？密室？他走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前。桌面很干净，
除了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几张散乱的文件。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桌角——那里放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张纸。展开。白纸黑字，
只有四个字，用的是最普通的打印字体，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轮到你了。又是它！
陈远的心脏猛地一沉，攥着纸张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颈。孙明宇，是第三个。第一个，
是一个月前死在城郊自己汽修厂办公室里的张强。酒后驾驶，撞死夜归的环卫工，
花钱找人顶包，最后只赔了点钱了事。现场留着一张打印的纸条：“血债血偿”。
案子起初被当作普通劫杀处理。第二个，是半个月后死在自家豪华浴缸里的王丽。
曾经开着跑车在市中心飙车，撞飞一对过马路的情侣，女孩当场死亡，男孩终身瘫痪。同样，
用钱和关系摆平了一切。她的梳妆台上，也压着一张同样的纸条：“血债血偿”。
现场同样被布置得像是***或意外，但陈远嗅到了刻意模仿的味道。而现在，是孙明宇。
这个以飙车炫富、撞死人后嚣张地叫嚣“我爸有的是钱”而臭名昭著的富二代。他的现场，
留下了“轮到你了”。三个受害者。三个手上都沾着无辜者鲜血，
却用金钱和权势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交通肇事者。三个现场，
都留下了这冰冷的、宣判式的“遗书”。这绝非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目标明确的复仇。
现场鉴证科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人眼睛发花。同事们低声交谈，
脚步声在空旷奢华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陈远绕过书桌，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书架、壁炉、沙发、昂贵的油画……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
除了那令人无法忽视的死亡气息和这张催命符般的纸条。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向上飘去，
掠过巨大的水晶吊灯，落在书房高处那个小小的、用于通风换气的天窗上。天窗关着，
外面是沉沉的夜色。就在他的目光即将收回的刹那，一点细微的晃动，一点格格不入的色彩，
攫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在天窗内侧边缘一根用于固定窗帘轨道的金属横杆上，
挂着一个东西。很小，很轻。用普通的白色打印纸折叠而成。是一只纸鹤。
它孤零零地悬在那里，仿佛只是某个无聊者的随手之作，被遗忘在了这个充满死亡的空间。
陈远的心跳漏了一拍。前两个现场，都没有这东西！他立刻搬来一张高背椅子，踩上去，
小心翼翼地靠近天窗。纸鹤离他更近了，在空调微弱的气流中，它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
像一只随时要振翅飞走的幽灵鸟。他屏住呼吸，用戴着手套的指尖，
极其轻柔地将它取了下来。纸鹤折得很工整，线条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整感。
陈远把它托在掌心，凑近灯光，仔细端详。灯光下，纸鹤翅膀和身体的每一个转折处，
那些折痕，都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深”。仿佛折叠它的人用了极大的力气，
又或者用了某种特殊的工具进行过二次压痕。那些折痕深深地嵌入纸纤维内部，
在灯光下形成一道道清晰、锐利、几乎像是用刀刻上去的阴影线条。
尤其是鹤颈和尾部的几处关键转折，压痕深得近乎穿透了纸背，
形成一种近乎立体的、棱角分明的锐利感。这绝非寻常的折纸手法。
它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意志”。
陈远盯着这只小小的、散发着无形寒意的纸鹤，感觉它仿佛在掌心微微发烫。
这不是现场偶然出现的杂物。这是凶手留下的标记。一个极其特殊的标记。“小周，
”陈远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他依旧盯着掌心那只不祥的白鸟，“通知技术科，
重点提取这张‘遗书’上的所有微量痕迹。另外，把前两个案子的所有物证照片和报告，
尤其是现场发现的任何纸张类物品的痕迹报告，全部调出来，重新过一遍。我要最详细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天窗边缘：“还有这里，天窗内外，特别是这个挂纸鹤的位置，
每一个微小的痕迹，指纹、纤维、擦蹭痕……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小周应声而去，
步履匆忙。陈远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折痕深锐的纸鹤放入透明的物证袋，封好。
袋子上很快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里面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
却无法模糊它带来的沉重疑云。前两个现场，那两张写着“血债血偿”的打印纸，
技术科的报告里，除了受害者自己的指纹和微量环境痕迹，几乎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打印机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型号，纸张也是普通办公用品，没有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凶手像一道真正的幽灵，没有留下丝毫可供追踪的实体印记。
陈远坐在他那间堆满卷宗、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劣质咖啡混合气味的办公室里。
窗外是城市永不停歇的喧嚣，但此刻，他的世界却异常安静，
只剩下眼前三张放大的物证照片在无声地呐喊。照片上，
正是那三张决定命运的纸条：“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轮到你了”。白纸，黑字，
冰冷，空洞。技术科最新的报告就摊在照片旁边，
结论刺眼地重复着之前的徒劳：纸张来源无法追溯，打印机无法锁定，指纹仅有受害者本人，
微量DNA检测结果……陈远的手指重重划过那几行字——混合接触性DNA，
包含受害者本人及多个无法明确指向的未知个体样本，含量极低，不具备比对价值。
“不具备比对价值……”陈远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胃里。凶手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每一次都精准地扼住猎物的喉咙，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化在阴影里，
只留下这充满嘲弄的死亡宣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办公桌角落。
那里安静地躺着另一只物证袋，里面是那只从天窗横杆上取下的纸鹤。
即使在模糊的塑料膜下，那一道道深刻、锐利、仿佛带着金属质感的折痕，依旧清晰可见，
透着一股固执到偏执的气息。折痕……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柴，
微弱却顽强地亮了起来。他猛地抓起电话，手指因为某种急切而显得有些僵硬：“技术科吗？
我陈远。立刻把三个案子的物证照片，尤其是所有纸张类物证，
包括那几张‘遗书’和孙明宇案发现场的纸鹤，所有折痕处的高清微距照片，
全部发我电脑上！对，现在就要！”等待文件传输的几秒钟变得无比漫长。电脑屏幕亮起，
一张张高分辨率的图片被迅速打开、放大。陈远的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屏幕，
鹰隼般的目光在那些被放大到极限的纸纤维纹路上来回扫描、比对。第一张“遗书”，
边缘有轻微的卷曲，像是被随手塞进口袋过。折痕？几乎没有明显的刻意压痕。
第二张“遗书”，平整些，但同样，看不到那种贯穿性的深刻线条。最后，是纸鹤。
翅膀的每一次转折，身体的每一次弯折，
甚至鹤颈那极其细微的弯曲处……那一道道深嵌的压痕，如同刀刻斧凿，
在微距镜头下纤毫毕现。这不是随意折叠能达到的效果。这需要极大的指力，
或者……某种特殊的工具、特殊的习惯。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纸鹤翅膀根部一道锐角转折处的压痕特写。那痕迹深得几乎要撕裂纸张，
边缘却异常清晰整齐。一个模糊的概念在脑海中盘旋：这种力道，
这种对“折痕”近乎仪式感的追求……它指向一种职业？
一种长期重复某种精细动作形成的肌肉记忆？殡仪馆？遗体整容师？入殓师？
长期接触僵硬冰冷的躯体，为了让逝者恢复最后的安详与体面，
他们的手指需要极大的力量去梳理、塑形、缝合，动作必须精确到毫厘，
同时饱含着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力道……这个念头一旦成形，
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瞬间缠绕了他的整个思维。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外套都顾不上穿好，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
带起的风卷起了桌角几张零散的报告纸。“小周！跟我走一趟！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响。“去哪儿，陈队？”小周刚从隔壁办公室探出头，
一脸茫然。“市殡仪馆！”陈远的声音斩钉截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市殡仪馆坐落在一片安静的市郊山坡上。高大的松柏沉默地环绕着，
空气里飘散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名状的、属于死亡的独特清冷气息，
仿佛连阳光在这里都失去了温度，显得苍白而疏离。陈远和小周亮明证件，
在一位脸色同样苍白、眼神带着职业性麻木的工作人员引导下，
穿过一条条光线幽暗、回荡着低低哀乐的走廊。他们的目的地，是遗体整容室。
厚重的隔音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混合着强烈消毒水、防腐药剂和淡淡化妆品香气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
激得人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房间很大，异常洁净，却冷得像冰窖。
惨白的无影灯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得中央几张不锈钢的停尸台泛着金属特有的寒光。
空气中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绝对寂静的压迫感。
陈远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房间中央那张停尸台吸引住了。台上躺着一具年轻女性的遗体。
她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面容清秀，但异常苍白僵硬，毫无生气。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头部和颈部，有着明显的、经过处理的创伤缝合痕迹，
破坏了原本的清秀轮廓。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身影背对着门，正弯腰专注地忙碌着。
她身形单薄，一头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的动作极其稳定、轻柔，
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左手拿着一支细小的化妆笔，
右手则稳稳地捏着一小块沾着肤蜡的工具，
正极其小心地填补着遗体颈部一道狰狞缝合线附近的微小凹陷。她的手指修长，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每一次填补、按压、塑形，都带着一种精准到苛刻的力道。
尤其是当她用指腹侧面，沿着填补好的区域边缘，
施加稳定而深沉的压力进行最终抚平和塑形时，那动作，
那指尖陷入蜡体又缓缓抹平的瞬间……陈远的心脏骤然收紧！那压痕！
那种深沉、稳定、锐利到几乎要刻印进灵魂里的压痕！
和他口袋里那只纸鹤翅膀转折处的折痕，如出一辙！女人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依旧沉浸在她的工作中。她小心翼翼地用化妆刷蘸取一点点与逝者肤色极为接近的粉底，
极其轻柔地扫过刚刚填补好的区域，试图让那修复的痕迹消隐在苍白的皮肤之下。
她的动作流畅而安静，仿佛在完成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小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陈远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双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刻进脑海。
时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终于，女人完成了颈部那道伤痕的修饰。她缓缓直起身，
动作带着一种长期弯腰工作后的细微僵硬。她没有立刻回头，
而是拿起放在旁边工具推车上的一张干净的白色棉纸——那是殡仪馆专用的吸水纸。
她极其自然地、甚至可以说是习惯性地，将那张纸对折、再对折，手指在折痕处用力压过，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但那份稳定、深沉的力量感却清晰可辨。眨眼间，
一只小巧、棱角分明的纸鹤便出现在她掌心。她没有多看，
只是随手将那只带着深深压痕的纸鹤，轻轻放在了旁边工具车一个干净的角落里。那里，
已经零星地躺着几只同样规整、锐利的白色纸鹤。做完这一切，
她才仿佛耗尽了某种支撑的力量，轻轻吐出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脸映入陈远眼中。
苍白，瘦削，五官清秀，但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色阴影，
仿佛很久没有真正睡过一个好觉。那双眼睛很大，瞳孔却像蒙着一层薄雾，空洞，疲惫，
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悲伤，
以及被这悲伤淬炼后凝固成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与麻木。她看上去三十岁上下，
但那份沉重的疲惫感让她显得苍老许多。她的目光扫过陈远和小周，没有任何惊讶，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她看到了陈远胸前的警徽，眼神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
随即又归于沉寂，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林静？”陈远开口，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但他努力保持着平稳。女人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算是承认。她的视线越过陈远，落在停尸台上那具冰冷的年轻女尸身上，
那层冰冷的麻木瞬间被一种近乎实质的痛楚撕裂。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警官同志，稍等。让我……让我先送完她最后一程。
”她的目光胶着在女尸的面容上，带着一种无法割舍的眷恋和深入骨髓的哀恸。
陈远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催促。他能感觉到小周在他身后屏住了呼吸。林静重新转向停尸台，
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缓慢。她拿起一支极细的眉笔，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女孩的眉形，
仿佛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接着是眼线，一点点晕染开，
试图为那双永远不会再睁开的眼睛增添一丝虚假的生气。最后是嘴唇，
她选了一种极淡的粉色唇膏，极其轻柔地涂抹上去。整个过程，林静异常专注，
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她和台上冰冷的妹妹。她的手指偶尔会微微颤抖，
但每一次都强行控制住。房间里只剩下化妆工具偶尔碰触金属托盘发出的轻微声响，
以及空调持续不断的、单调的嗡鸣。终于，最后一笔完成。林静放下工具，
长久地、深深地凝视着妹妹的脸庞。她伸出手，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指尖轻轻地、颤抖地落在女孩冰冷的膝盖上，缓缓地抚摸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