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在雨夜里。死在那个我等了七个小时的路口。手机里最后一条信息，

是许清言发来的：别等了，我不会来。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胸口传来熟悉的闷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十岁那年第一次发病开始，

我就明白自己的心脏随时可能停止跳动。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夜晚。

会是在等他的时候。我靠着路灯杆慢慢滑坐下去，雨水很快就打湿了衣服。

路上偶尔有车经过，车灯扫过我的脸，但没有人停下来。这样也好。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最后的样子。尤其是他。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还是许清言：宋暮雨，我们结束了。以后别再联系我。

结束了。我们八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因为一个叫白茵茵的女孩。

因为我永远比不上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视线开始模糊。

我想起今天下午的那通电话，想起许清言冷漠的语气。"我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宋暮雨，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那点小毛病就别拿出来博同情了，

我见多了。"小毛病。他说我的心脏病是小毛病。我苦笑着闭上眼睛。也许对他来说，

我整个人都是小毛病吧。意识逐渐消散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幻觉吗？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许清言，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恐惧。但是已经太晚了。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冰冷的身体。

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夜中闪烁，医护人员正在对我进行抢救。而许清言跪在雨水里，

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暮雨！暮雨你醒醒！"他的声音嘶哑，眼睛通红。

这还是那个刚才还在电话里冷漠地说要和我断绝关系的许清言吗？我飘浮在半空中，

看着下面的一切。原来人死了真的会有灵魂。原来我真的可以看到他为我哭泣的样子。只是，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医生放弃了抢救，在死亡证明上签下时间：晚上11点47分。

许清言依然跪在雨水里，呆呆地看着被白布盖住的我。"不是的..."他喃喃自语，

"她不会死的，她只是在跟我赌气...""她的心脏病早就好了，

医生说过的...""她不会死的..."可是我真的死了啊，许清言。

就死在我们约定见面的这个路口。就死在你说不会来的这个雨夜。

第二章许清言在医院里坐了一整夜。他抱着我的手机，一遍遍地翻看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从八年前的第一句"你好"，到今天最后的"我等你"。他的手在颤抖。我就坐在他旁边，

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但手指穿过了他的身体。死人和活人，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天亮的时候，白茵茵来了。她穿着米色的风衣，

脸上还带着昨晚婚宴的妆容。"清言，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关切。

许清言抬起头看她，眼神很陌生。"茵茵，我杀了她。"白茵茵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我杀了宋暮雨。"许清言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崩溃，

"昨天是我们的约定，她在雨里等了我七个小时。""她有心脏病，我知道的。

但我还是让她等，还是拒绝见她。""我甚至告诉她，我们结束了。

"白茵茵的脸色变了："清言，你...""她死了。"许清言低下头，

"就死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路口。"我记得那个路口。八年前，

十六岁的我因为心脏病发作晕倒在那里。是许清言送我去的医院。

那时候他还是个温柔的大男孩，会在我病房里陪我写作业，会偷偷给我买我爱吃的草莓蛋糕。

他说："暮雨，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在那个路口约定，每年的这一天都要见面。

"我们真的约定了八年。直到昨天。白茵茵在他面前蹲下来："清言，你不要这样想。

宋暮雨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她本来就有心脏病，随时都可能...""够了！

"许清言突然暴怒，"别说了！"白茵茵被吓到了，向后退了几步。许清言站起来，

走到窗前。"茵茵，我们的婚礼取消吧。""什么？""我说，婚礼取消。

"他的背影很萧瑟，"我不能在她死去的第二天就和别人结婚。""那不是别人，那是我！

"白茵茵的声音提高了，"许清言，宋暮雨已经死了！

你还要为了一个死人放弃我们的未来吗？"许清言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在你眼里，

她只是一个死人吗？""难道不是吗？"白茵茵红了眼眶，"清言，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你答应过要娶我的。""那是因为她拒绝了我。"许清言的话让整个病房安静下来。

我也愣住了。什么叫我拒绝了他？"三个月前，我跟暮雨求婚了。"许清言的声音很轻，

"我以为八年的感情足够让她接受我，但是她拒绝了。""她说她不想拖累我，

说她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出问题，不想让我为了她放弃更好的人生。""然后你就来找我了。

"白茵茵的声音带着哭腔，"清言，你利用了我。"许清言没有否认。"对不起。

"白茵茵转身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许清言一个人。和我。但他看不见我。我坐在他面前，

想要告诉他，我没有拒绝他。我只是想去做手术，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他结婚。

我想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妻子，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病人。但是我来不及说了。

我永远来不及说了。第三章许清言开始查我的病历。他用尽所有关系，

终于从医院拿到了我最近三个月的检查报告。当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肌缺血...心律不齐...建议立即手术...""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她没告诉我这些？"我飘在他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啊。因为我想要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啊。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

已经准备好了手术费用。我原本计划，等手术成功了，就告诉你一切。

然后重新给你一个答案。一个响亮的"我愿意"。但是你等不了三个月。你以为我拒绝了你，

就迫不及待地要和别人结婚。许清言拿起手机，翻出我们最后一次通话的录音。

他记得那天我想说什么，但是被他打断了。"清言，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暮雨，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可是...""没有可是。我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清言，你听我说，我的身体...""你那点小毛病就别拿出来博同情了，我见多了。

"然后我就哭了。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许清言当时以为我是在挽留他，所以说话更加决绝。

现在他才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我想告诉他我要手术了。我想告诉他，等我好了，

我们就结婚。但是他没有给我机会。许清言把手机摔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抱着头痛哭。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八年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是那个坚强的大男孩。而现在，

他哭得像个孩子。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我的主治医生陈医生。"许先生，

我听说宋小姐...""陈医生。"许清言抬起头，眼睛通红，"如果暮雨当时做了手术，

她会好吗？"陈医生叹了口气："会的。宋小姐的情况虽然严重，但手术成功率很高。

她已经约好了下个月的手术。""什么？""她说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让我们暂时保密。

"陈医生看着许清言，"许先生，宋小姐很爱你。她说等手术成功了，就要嫁给你。

"许清言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她没有拒绝我？""怎么会拒绝呢？

"陈医生摇摇头，"她每次来检查都在说你，说等身体好了要给你生个健康的宝宝，

要陪你到老。""她还说，不想让你娶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病人，所以一定要把身体治好。

"许清言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暮雨！暮雨回来！我错了！

我全都错了！"我想要抱抱他，想要告诉他我原谅他。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着他痛苦，

看着他绝望。这就是死亡的残酷吧。让相爱的人永远错过。陈医生走后，许清言拿出手机，

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我想见见宋暮雨。"他的声音很哑，"最后一面。"半小时后，

我们来到了殡仪馆。我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但很安静。许清言走到我身边，

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暮雨，对不起。"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对不起没有听你说完。""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

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但是有些错误，一句对不起是无法挽回的。就像死亡，是无法逆转的。

许清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这是我三个月前准备的求婚戒指。

"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暮雨，嫁给我好吗？""在天堂里，做我的妻子好吗？

"我想要回答他"我愿意"。但是我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看着他为我戴上戒指，

看着他吻我冰冷的唇。这是我们的婚礼。在殡仪馆里的婚礼。第四章葬礼定在三天后。

许清言包下了整个墓园，只为给我一个盛大的送别。消息传开后，来了很多人。

我的同学、朋友，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听说了这个故事：一个女孩为了爱情，

死在了雨夜的路口。大家都在指责许清言。"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心脏病患者？

""宋暮雨那么好的女孩，他不珍惜。""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许清言站在人群中，

默默承受着所有的指责。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护。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白茵茵也来了。她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远处看着许清言。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

还有一丝同情。她走到许清言面前。"清言，我们谈谈。"许清言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他们走到墓园的另一侧。"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死人放弃一切吗？"白茵茵问。"她不是死人，

她叫宋暮雨。"许清言的声音很平静，"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那我算什么？

""对不起，茵茵。我不应该利用你。"许清言看着她，"你值得更好的人。"白茵茵笑了，

但笑得很苦涩。"许清言，你知道吗？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心里有她。""什么？

""两年前你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在逃避什么。"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但我以为我可以让你忘记她。""我以为时间可以让你爱上我。

""茵茵...""但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你可能会忘记，但她一旦死了，

就会永远活在你心里。"许清言沉默了。白茵茵擦掉眼泪："我不怪你，清言。

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祝你们幸福，即使她已经不在了。"说完，

白茵茵转身离开了。许清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他知道白茵茵是个好女孩。

如果没有我，他们也许真的会很幸福。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有些爱情，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回到葬礼现场，牧师正在主持仪式。许清言走到我的棺材前，

最后看了我一眼。"暮雨，我会想你的。"他轻声说，"等我老了，就来陪你。

""到时候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好吗？"我想要告诉他不要这样想。

我想要他好好活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说不出话。棺材盖慢慢合上，

我的身体消失在视线里。但我的灵魂还在这里，还在看着他。也许我会一直看着他，

直到他忘记我的那一天。或者，直到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重聚的那一天。人群渐渐散去，

墓园里只剩下许清言一个人。他在我的墓前坐了一整夜。说了很多话，

讲了很多我们过去的故事。天亮的时候，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暮雨，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也是最后一次。第五章一个月后，

许清言出现在我生前就读的大学里。他要设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患有心脏病的贫困学生。

基金会的名字叫"暮雨基金"。我跟着他走在校园里，看着那些熟悉的地方。梧桐大道，

图书馆，咖啡厅...这里有太多我们的回忆。许清言走到图书馆后面的那个小花园。

那里有一张长椅，是我们以前经常坐的地方。现在椅子上坐着一对情侣，

女孩靠在男孩肩膀上，很甜蜜的样子。许清言看了一会儿，眼神温柔。"暮雨，你看，

他们像不像当年的我们？"我们确实很像。我也曾经那样靠在他肩膀上，听他讲未来的计划。

他说要和我一起开个小店，我负责画画，他负责经营。他说要给我买个大房子，

有很大的画室，还有花园。他说要和我生两个孩子，一个像我，一个像他。那时候的我们，

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许清言在椅子上坐下来，

拿出手机看我们以前的照片。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一个月。每天都要看，每天都要想我。

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问题。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总是沉浸在痛苦中。就在这时，

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束花。"请问，你是许清言吗？

"许清言抬起头看她，点点头。"我是宋暮雨的室友，我叫林小雅。"女孩自我介绍，

"我有一些暮雨的东西想要给你。"许清言立刻站了起来："什么东西？

"林小雅从包里拿出一个日记本。"这是暮雨的日记，她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

"许清言接过日记本，手都在颤抖。"她什么时候给你的？""就在她去找你的前一天。

"林小雅的眼圈红了，"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个给你。

""当时我还笑她太悲观了，没想到..."许清言紧紧抱着日记本："谢谢你。

"林小雅走后，许清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日记本。第一页写着："亲爱的清言，

如果你看到这个日记，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我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我生前没有机会说的话。"许清言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翻到下一页："我知道你以为我拒绝了你的求婚，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先把身体治好，然后给你一个健康的妻子。""我已经约好了手术，

成功率很高。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想象过无数次，等我康复了，

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会穿着白色的裙子，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