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接受自己不仅没死在21世纪的加班夜,还穿成了一本古早权谋文里的同名炮灰——罪臣沈家的嫡女沈清辞。
原主爹刚因“通敌”罪名被打入天牢,沈家一夕倾覆,她作为仅存的嫡女,被扔进这座偏僻的别院,名为“安置”,实则与圈禁无异。
按照剧情,再过三日,她就会被某个想讨好新贵的小吏“意外”推下水,成了这场朝堂风波里又一缕无人问津的冤魂。
“小姐,该喝药了。”
老仆刘妈端着黑乎乎的药碗进来,脸上满是愁苦。
沈清辞看着那碗一看就苦到骨子里的药,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清明——这药里加的东西,虽不致命,却能慢慢损耗人的精神气,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活得太“精神”。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原本还算明艳的五官瞬间染上几分脆弱,连声音都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怯懦:“刘妈,好苦……”这副模样,正是她从原主记忆里学来的“标配”——嫡女身份赋予的矜持,加上家道中落的惶恐,活脱脱一朵风一吹就倒的小白花。
在现代见惯了职场勾心斗角的沈清辞太清楚了,眼下这处境,锋芒毕露是死路一条,唯有“柔弱无辜”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刘妈果然心软了,叹了口气:“小姐忍忍,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沈清辞慢吞吞地接过药碗,刚要假装难以下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口。
“王爷驾到——” 一声尖细的通报,让刘妈手一抖,药碗差点没端稳。
王爷?
哪个王爷?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快速在原主记忆里搜索。
当今圣上膝下皇子众多,最出名的除了几位明争暗斗的热门人选,还有一位……以闲散浪荡闻名的七皇子,萧玦。
传闻这位七皇子不问政事,终日流连于酒楼楚馆,是京中贵女圈里公开的“笑话”,可沈清辞记得,原著后期揭露,这位才是藏得最深的狠角色,一手策划了夺嫡大戏,手段阴狠,算计精准,连男主都差点栽在他手里。
他来这里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一道修长的身影己经跨进了院门。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领口袖边绣着暗雅的流云纹,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束着,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深邃,似笑非笑地扫过来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审视,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玩物。
这就是萧玦?
沈清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端着药碗的手指微微收紧,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惊慌和无措,眼底水汽氤氲,仿佛受惊的小鹿。
“罪臣之女,沈清辞?”
萧玦的声音懒洋洋的,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慌忙放下药碗,起身想行礼,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刘妈扶住了她。
她顺势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民女……参见王爷。”
垂眸的瞬间,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萧玦身后的随从——个个站姿挺拔,气息沉稳,绝不是普通王府侍从该有的气度。
果然,这位闲散王爷,根本不简单。
萧玦踱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听说沈小姐病了?
本王路过,特来看看。”
路过?
这破地方地处城郊,鸟不拉屎,哪个王爷会“路过”这里?
沈清辞心里冷笑,面上却更显惶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劳烦王爷挂心……民女、民女不敢当……”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萧玦的反应。
只见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多了几分玩味,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糟了,他看出来了?
沈清辞心里一紧,哭声却更委屈了,连肩膀都开始轻轻抽动,活脱脱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就在这时,萧玦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接住了一滴滑落的泪珠。
“沈小姐这眼泪,倒是挺值钱。”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戏谑,“只是不知,是为沈家哭,还是为自己哭?”
沈清辞浑身一僵,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
她知道,自己这朵“白莲花”,在这位腹黑王爷面前,怕是没那么好装了。
而萧玦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眼底的玩味更浓了。
这朵看似柔弱的小白花,反应倒是挺快。
有意思。
他收回手,拍了拍衣袖,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沈小姐好生休养,本王……还会再来‘路过’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沈清辞站在原地,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萧玦,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凉。
看来,想在这乱世里活下去,光靠装可怜是不够的。
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