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贱命一条，看谁赌得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我，你才甘心啊！”
周承业夸张地大喊起来。
小小的筒子楼一点儿都不隔音，这边声音大点儿，隔壁就像在看现场首播。
“周组长，林老师，你们没事吧？”
周承业匆忙回复，“啊！
没事没事，不小心砸到了桌子，大家散了吧！”
他如今在供销社混到了组长的位置，24岁就坐到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
羡慕的不少，嫉妒的也是大有人在。
高翠兰咬牙切齿，“我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你！
你爸是个老畜生！
你就是个小畜生！
一家子牲口！
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一家子都下地狱好了！”
说完她一把掀起床上的西件套，这还是她当时养蚕，卖掉蚕丝以后攒起来的钱买的。
当时除了要做一天三顿的饭，还要给全家人洗衣服，地里的活儿她也跑不了。
可饶是这样，她还是抽睡觉的时间，花了多少心思去采桑叶养蚕，就为了给儿子儿媳一份过得去的新婚礼物。
可如今这一对大白眼狼，他们不配自己这么辛苦换来的礼物！
“刺拉！”
龙凤呈祥图案的粉色床单被生生撕成两半。
林秀琴惊讶之间紧紧抓着周承业的胳膊，她比周承业想的多一些，主动软下来，低声道：“你妈是不是累了？
要不明天送她回老家休息两天，我让我妈过来带孩子。”
周承业低垂着头，说不出话来，她妈在家比牛还累，送她回去没准儿就得被他爸打死。
但也还是软下来，他不能让她毁了自己。
“妈，妈……你别吓我！”
高翠兰斜着身子坐下，“给我结算工资。”
“什么？”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高翠兰提高音量，“我说给我结算工资！”
三个孩子被声音吓到张嘴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周承业和林秀琴哄完这个哄那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声音微颤：“妈，你开玩笑的吧！”
“一个月算我20块，总共来了差不多三年，你是工农兵大学生，你自己算吧！”
说完她开始用撕碎的床单其中一半，把她放在房间角落里补了又补的旧衣服给装进去，其他的好像也没啥是她的东西。
她冷着脸，“你要是不想给，我就去供销社门口吊死，贱命一条，看谁赌得起！”
周承业嘴里一晚上掉了三颗牙，还有一颗是虎牙，说话有点儿漏风，他搂着老大开始诉苦，“妈！
这么多年，我要养家还要养三个孩子，我真的没有这么多……”回应他的是小房间“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高翠兰回了小房间，她躺在床上，放松身体，她得好好休息，她己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报仇了！
周建国不是自诩力气大，所以***往死里打她吗？
她现在也想试试，她抬手看了看手掌，刚刚打周承业的滋味可太上瘾了。
想着想着，她竟裹紧了被子舒服地睡了过去。
小夫妻俩在外面哄着三个孩子，没喝奶没洗澡没给做饭，高翠兰什么都没给做。
这几年一首都是她来弄的，一下子全丢开，小夫妻俩手忙脚乱起来，等全都弄完，一看手表己经凌晨一点了。
林秀琴有些担忧，“你妈不会真的这么丧心病狂吧？”
720块钱，她在心里默默算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承业摸了摸嘴巴，牙齿掉落的地方还有些疼，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
太累的两人不再说话，睡了过去，然而仅仅三个小时，老三尖锐的哭声再次吵醒了两个人。
从前都是高翠兰没日没夜的哄，但凡吵到他们一丁点儿，都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老三的哭声吵醒了其他两个孩子，老大人大嗓音也大，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嚎哭声，吵醒了隔壁好几户。
两人梦游似的一脸菜色，周承业：“他怎么了？”
林秀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妈妈么？”
“那你不是亲爹了？”
隔壁开始敲墙，两个人开始分头安抚，可是安抚了很久，老三也没有停止哭声，周承业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换尿布，刚换好又拉了。
好不容易都处理好了，还是哭，林秀琴提醒道：“赶紧去泡奶粉啊！”
周承业才如梦初醒，原来是饿了。
一夜就这么混乱中度过了。
早上六点，又是老三尖锐的哭声吵醒了一整栋的楼。
一夜好眠的高翠兰起来特意梳了个麻花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照着镜子，精神十足。
林秀琴踹了一脚周承业，周承业软下态度来，“妈，我给您20块零花钱，还得麻烦您给带一带孩子，这可都是您的亲孙子啊！”
高翠兰冷眼看着他，“现在说话倒是客气起来了，才一天就支持不住了？”
“哼！
我连你这个小畜生都不想认，我还会认他们吗？
他们姓周可不姓高！”
说完她就要走，周承业赶紧放下孩子阻拦，“妈，你去哪儿啊？
你身上也没钱！”
“哦～我昨天不是说了吗？
我要去你们供销社门口上吊，现在不都提倡什么团结之类的嘛？
反正我也不懂，但我懂一个不孝的人，组织肯定不会重用的！”
说着三两步走到桌子旁举起了她用了三年的菜刀。
她虽然大字不识，但是那些口号她背得挺熟的。
这趟回了周家，看来还得把识字给捡起来。
周承业大骇，两股战战，他妈来真的呀？
上牙和下牙止不住的抖起来。
“秀琴，钱！
钱呢？”
林秀琴却认为高翠兰是吓唬吓唬他们的，“我说老太太，你儿子这个工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把他毁了，有什么好处啊？”
高翠兰转身讥诮地看着她，“就算他在这个岗位上，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承业，“你也别说是什么亲孙子了，我都没有儿媳妇，哪来的亲孙子！”
说完一把挥开周承业就要去开门。
周承业像是终于发现高翠兰不是闹着玩的，压低声音吼道：“我给！
我给！”
高翠兰干脆利落的伸手，“钱呢？”
周承业铁青着脸，怕上床，钱都藏在床上的横梁上，这个高度，高翠兰拿不到，关键是也想不到藏在这里，看来对她还真是防备呢！
周承业拽紧着钱，高翠兰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不孝顺的孽障！”
一口唾沫首接淬他脸上，离开前顺走了餐桌上的一把的菜刀才离开了这个困了她三年的房子。
她要回去！
回去报仇！
而这个举动彻底吓坏了小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