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已值八月,我身上穿得还是五年前四月份离开时的那件厚外套,又闷又热。
我叫何立洋,男,今年二十七岁,刚刚从美国出狱,被遣返回国。
手机在掌心震动着,我呼出一口热气,挂断,重播。
耳边传来的依旧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响到第五次的时候,终于被那边接通。
“喂?哪位?”带着一丝沙哑慵懒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听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原来过了五年,连我的电话号码也不记得了吗?我喉结滚了滚才出声:“是我,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于蓓的声音带着几分茫然:“立洋?”“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判了七年吗?”她的声音里没有惊喜,没有思念,有的只是对我猝不及防回国的意外和不知所措。
“我表现良好,提前减刑释放了。”
“怎么了?不想见我吗?”我攥紧手机,指尖发白。
“没有……”于蓓的声音飘得很远,“我在忙,事情很多,你先回原来的小区等我,我晚上就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张口,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人海如潮,我狼狈地站在路边,像个笑话。
明明五年前哭着说她会等我回来的。
可现在的态度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五年前,于蓓爸爸于崇山在美国公司挪用公款一案被人揭发,我看着于蓓哭红的双眼,心痛到难以复加。
她哭着说要去替她爸爸顶罪。
为了保护我心爱的女孩,我主动自首,把这件案子认了下来,一判就是七年。
那天在拘留所外,于蓓紧紧攥着我的手,眼泪打湿了我肩头的布料,泪流满面地向我做出承诺——“立洋,你相信我,等风波过去,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她说:“何立洋你信我,我们于家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
我信了,所以心甘情愿背下挪用公款的黑锅,在国外的烂泥里滚了五年,坐了整整五年牢,把一身骄傲打磨成手心厚厚的茧,放下所有的自尊成为阶下囚。
我在狱内伏低做小,积极表现,所有的劳动改造都是抢着干活,为的就是尽快减刑,早一点出狱见到于蓓。
我坚信,我的爱人会一直等我。
可我现在回来了,她却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出租车驶过市中心广场,我坐在车内,看着车流与人流飞速倒退。
我的目光落在大厦巨幅LED屏上,瞳孔蓦地一颤。
那里投放着一对新人的婚礼宣传。
新娘一身圣洁的洁白,穿着高定婚纱笑靥如花地靠在新郎的怀中。
男人眉眼疏朗侧脸的弧度竟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他从后面揽住新娘纤细的腰身,两人相依相偎,看上去佳偶天成。
屏幕下方滚动着一行字:于氏集团于蓓小姐与路川先生订婚庆典,诚邀莅临。
如果女人不是于蓓,我想我也会觉得他们天生一对。
我看着于蓓和那个男人的婚纱照,心脏闷痛。
原来这就是她听到我的声音后没有立刻过来找我的原因吗?但是我不甘心。
坐了五年的替罪羊,我不信于蓓忍心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我只当她是有苦衷,她太思念我,才会找一个跟我相似的赝品放在身边。
我想,我现在回来了,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师傅,掉个头,去于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