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时浑身僵硬，脖子也疼得厉害。
他揉了揉脖子，看向床上的林砚。
林砚己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纸巾，咳嗽得很厉害，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哥！”
苏妄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拍林砚的背，却又怕自己力气太大，只能轻轻放在他的背上，小心翼翼地顺着气。
林砚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接过苏妄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几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没事，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苏妄看着他，心里又疼又急，眼眶忍不住发红：“哥，我们去医院吧，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比家里好，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他早就想带林砚去医院了，从林砚的咳嗽越来越频繁开始，可林砚一首不同意，总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小感冒，过几天就好。
林砚摇了摇头，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苏妄，眼里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笑着说：“阿妄，我说了，我没事，就是有点着凉，等我们回去了，吃点药就好了。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北方，还没好好看看这里的雪，怎么能现在就回去呢？”
“可是你的身体……”苏妄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砚打断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今天天气好像不错，雪应该停了，我们去附近的公园看看吧？
我听说那里有一片松树林，下雪的时候很漂亮。”
苏妄看着林砚眼里的期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林砚很少提要求，从小到大，林砚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从来不会为自己着想。
这次林砚主动想去公园，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苏妄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妥协，“但是你要答应我，要是不舒服，我们就立刻回来休息，不能再强撑着。”
林砚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妄帮林砚穿好衣服，又把围巾和帽子给他围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砚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阿妄，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
“你就是比瓷娃娃还脆弱，”苏妄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不紧张不行。”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苏妄是为他好，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现在长大了，更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陪苏妄多久。
两人收拾好，走出民宿。
外面的雪果然停了，天空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厚厚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空气很清新，带着雪的寒气，吸入肺里，让人精神一振。
民宿附近的公园很大，里面果然有一片松树林。
雪后的松树林很漂亮，墨绿的松针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像一个个穿着白棉袄的巨人，立在雪地里。
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雪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林砚看着眼前的景色，眼里满是笑意，他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从松枝上掉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他的手心里，很快就融化了，留下一点冰凉的触感。
“真漂亮，”林砚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叹，“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苏妄跟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
林砚的手很凉，即使戴着手套，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寒意。
苏妄连忙握紧了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林砚。
“哥，你要是冷了，我们就回去。”
苏妄低声说。
“不冷，”林砚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样的景色，一辈子可能就看这一次，我想多看看。”
苏妄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林砚的手，慢慢往前走。
他看着林砚开心的样子，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他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希望林砚能一首这么开心，希望他们能一首这样在一起。
两人在松树林里走了一会儿，林砚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脚步也慢了下来。
苏妄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忙停下脚步：“哥，是不是累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林砚点了点头，没有逞强。
苏妄扶着他，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长椅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苏妄先把雪拂掉，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围巾，铺在长椅上，才让林砚坐下。
林砚看着他细心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阿妄，你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苏妄坐在他身边，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他宁愿自己永远长不大，宁愿林砚永远像以前一样，能轻松地牵着他的手，陪他走很长很长的路。
“哥，你还记得我刚被你带回家的时候吗？”
苏妄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我才八岁，什么都不懂，还很怕你。
你给我找了一身很大的衣服，我穿着都快拖到地上了，你还笑我，说我像个小拖把。”
林砚忍不住笑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乖了，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
我还担心你会一首这样，没想到后来越来越活泼，甚至有时候还会跟我顶嘴。”
“我什么时候跟你顶嘴了？”
苏妄有些不服气，“我那是跟你讲道理。”
林砚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好好好，是讲道理。”
两人聊着过去的事情，气氛很温馨。
苏妄看着林砚的笑脸，心里的恐慌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觉得，只要能这样陪着林砚，只要林砚能一首这么开心，哪怕林砚的身体不好，他也能接受。
可他不知道，林砚的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痛苦和无奈。
林砚坐在长椅上，看着苏妄开心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场北方的旅行，是他最后的愿望，也是他给苏妄最后的礼物。
他想在生命的最后再陪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