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天生媚骨03
他面不改色，坐上总裁专用电梯，向着顶层会议室去。
电梯刚一离开这一层，沈氏员工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怎么说怎么说？
感觉是豪门夺权大戏！”
“夺权？
什么权？
大小姐控股67%，拿什么夺？”
“你太天真了，顾总经理不止是沈氏总经理，还是启盛总裁啊！
真要撕破脸皮，沈氏顶得住启盛打压吗？”
“哪有那么严重啊……好歹顾总和大小姐还是夫妻呢。
再说顾总在沈氏的决策都是有老沈董事长支持的。”
“你们不懂。
老董事长的弟弟，大小姐的叔叔，沈总监，早就看不惯顾总了好吗？
沈总监提的项目被顾总否了好几次。
“咱们沈氏，说是大公司，其实管理层完全是家族关系，沈总监被一个外人三番两次下面子，能舒服吗？”
……顶层会议室的空位己经坐得七七八八。
沈卿卿安之若素地坐在上首董事长的位置上。
那也是平时开会顾霖坐的位置。
而此刻，她下首空着的那个位置，才是留给顾霖的。
顾霖走到会议室门口，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面的沈卿卿。？
这居然是沈卿卿？？？
他掩饰住自己眼里的震惊，在沈卿卿微笑的目光里走过去，按着规矩叫了一声。
“沈董。”
沈卿卿有惊讶，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并不刻意但却十分勾人的眼神，看得顾霖喉头一紧。
接着她“噗嗤”笑了一声。
“沈～董～”她学了一遍顾霖的话，装模作样道，“那顾～总～请坐吧。”
顾霖有点尴尬地咳了两声，坐下来，但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既然顾总己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她转头对顾霖，“沈总监弹劾你。
“再怎么说，我也是董事长，不能完全不管。
今天顾总配合一下。”
顾霖挑了挑眉，靠在椅子靠背上，一副“我随意”的表情。
沈卿卿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听着十分悦耳。
“沈总监，公司副总以上的高管，现在都在这里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坐在下面的沈总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大沓文件扔在顾霖面前。
“顾总经理在公司专断独行，假公济私，没有一点股份，却屡屡越俎代庖。
我要求把他开除。”
顾霖垂着眼，毫无反应。
对沈氏他当然问心无愧，不过莫名地，他倒是想看看，沈卿卿会是什么反应。
难道她其实早就相信了沈总监的说法，今天就是来清算他的？
或者更严重一点，不止是沈氏和他顾霖要两清，她沈卿卿和他也要两清？
不然她突然买房子干什么？
如果是今天之前，知道沈卿卿主动想和自己分居甚至离婚，顾霖一定会觉得如释重负。
这份感情上的责任，他实在是难以背负。
可是这一刻他却莫名有点烦躁。
难道就只是为了还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滋味吗？
顾霖默默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一只葱白的小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那沓“罪证”，还挺像那样子地翻了几下。
顾霖见沈卿卿装模作样地翻阅那她看不懂的厚厚的文件，觉得她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
没想到沈卿卿却突然抬眼，在文件的遮挡下，避开众人的目光，对他俏皮地笑了笑。
顾霖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眼神，心跳有点错乱。
“嗯……既然沈总监说顾总经理专断独行，假公济私，那沈总监有什么证据呢？”
沈总监以为这是自己侄女儿在暗示自己火力全开，赶紧再次站起来，义愤填膺道：“去年10月份，沈氏新产品融资。
我本来想把这案子给咱们自家人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你表哥那投资公司，也不比启盛差！
“没想到，顾霖首接把我的方案否了，最后这个案子落在了启盛投资！
“这个产品到今年的回报率己经超过870%了！
“这不是专断独行，假公济私是什么！”
“侄女儿，沈氏说到底是你的公司！
叔叔也是为了你好！
他姓顾的拿着大哥嫂子的心血去给他自己的启盛挣利润，这和吃绝户有什么区别！”
沈总监说得越来越难听，顾霖却始终一言不发，神色淡淡。
沈卿卿好脾气地听他说完，才柔弱地揉了揉太阳穴。
“沈总监，你也知道，我对公司管理这方面本来就不是特别懂。
你说事儿就好好说事儿，一会又是谁叔叔谁表哥谁侄女的，把我都给搞糊涂了。”
沈总监噎了一下。
沈卿卿又转向顾霖，“顾总经理，你怎么说？”
顾霖站起身，不轻不重，娓娓道来。
“去年10月的新产品融资，为了保证沈氏所有权，新产品的股份出让上限是30%。
“当时启盛的报价是3000万全额认购。
而沈家祥的泰隆投资，报价1000万认购15%，而且还要求剩下的15%，泰隆投资有认购的优先推荐权。
“考虑到公司效益，以及避免股权分散，最终是我拍板选择了启盛的方案。”
沈卿卿听完，说：“沈总监，这么看来顾总经理没什么问题啊？”
看到沈卿卿居然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帮着顾霖，沈总监有些急了。
“好，就算这件事他有歪理可说！
今年三月份，你表哥的投资公司资金链暂时出了点问题，要从沈氏借两个亿应急，顾霖居然拒绝！
“他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我找我自己哥哥侄女借钱，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顾霖仍然是面不改色，“沈总监，令公子的泰隆投资，不是两个亿能救得了的。
“泰隆成立以来做的项目，平均收益率低于20%，其中60%以上的项目都在亏损。
而且泰隆在江州几大银行都有巨额坏账，还爆出过骗贷丑闻。
“这应该不叫资金链暂时出问题吧？”
沈总监被戳穿，又急又气，“泰隆会出问题还不是你姓顾的害的！
要是去年那个新产品的合作给了泰隆，泰隆早就赚了不知道多少！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顾霖却步步紧逼，“抱歉沈总监，以令公子的能力和履历，我不认为那个项目交到泰隆手里会成功。”
“姓顾的！！
你——”“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沈卿卿仍旧是温温柔柔地开口，“叔叔你着急什么啊。”
一听到沈卿卿叫叔叔，沈总监马上就觉得，这是要帮亲不帮理了，也冷静下来。
他斜睨着顾霖，眉眼间难掩得意之色。
办公室里其他的高管，也心中有了个底——看来这沈氏还是姓沈的说了算。
以后，沈总监在公司只手遮天，恐怕顾总经理只能避其锋芒了。
顾霖重新坐了下来，垂着眼。
虽然他没有什么多大的情绪波动，但还是难免有一丝怨气。
沈卿卿带着笑意开口：“叔叔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表哥的公司，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别把自己身体累出病来。
“都是亲戚，表哥有难处，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沈总监喜形于色，其他人神色各异。
而顾霖，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沈卿卿一眼，看到她那生气十足，令人心醉的侧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好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表哥的泰隆投资要是开不下去了，刚好——我听说，顾总的启盛，这两年在开发国外市场，前两个月好像刚启动了印度分公司。
“就让表哥去印度启盛当个办事员，历练历练，也沉淀沉淀。”
她转向顾霖，脆生生地问，“我这样安排，顾总你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吧？”
会议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顾霖愣了两秒，咳了一声，掩饰嘴角的上扬，才说，“没问题。
沈董安排就好。”
沈总监看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才意识到自己被沈卿卿耍了。
他首接就仗着长辈身份，破罐子破摔耍起横来，“沈卿卿！
你这个不认亲戚不认祖宗的东西！
大哥的公司交到你手上算是完了！”
沈卿卿反而笑了。
“叔叔你太了解我了。
所以我爸爸怕我管不好公司，特意让顾霖来帮我管啊。”
沈总监觉得自己那不存在的心脏病都要被气发作了，他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沈卿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卿卿站起身，严肃起来。
“好了。
今天的事就闹到这里吧。”
“沈总监，以你的级别，这样的会议本来你是没资格参加的。
不过你非要告顾总的状，所以破格让你来，没想到你在这里颠倒是非，倾轧同事，诬告上司，还想用裙带关系侵占公司权益。
“我觉得你不太适合继续在沈氏了。”
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沈总监瞪着眼，连发疯骂人都一时忘了。
“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不只是沈总监，在座的每一位同事都能明白——“顾霖是沈氏的总经理，也是我沈卿卿的丈夫。
沈氏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务，他都有全权的处置资格。
“我不希望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说什么，吃绝户这种话，就不劳别人操心了，我爸还没死呢。
“沈总监——哦不，现在己经不是了——我看有这种心思的是你自己吧。
你得知道，沈氏的沈是我沈卿卿的沈，不是你儿子沈家祥的沈。”
“散会吧。”
沈卿卿又恢复了那种慵懒轻柔的声调，朝顾霖抛了个撩人的眼神。
顾霖心尖一颤，十分有眼色地跟上。
走到门口，沈卿卿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瘫坐在地的沈总监说：“哦，对了叔叔，不要想着找我爸爸告状。
今天我的所有处理，都是我爸爸默许的。”
/天色渐暗，江州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即将开始，暮色和灯光交相辉映，莫名地有些温馨。
沈卿卿坐在顾霖的副驾驶上，衬衫裙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散开了，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还有上面浅浅的一个吻痕。
顾霖看了一眼后视镜，意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提醒。
离第五大道还有一段距离，顾霖在红绿灯路口把车停下，开口问：“今天怎么突然去公司了。”
沈卿卿目视前方，回答：“以后我有空就会去沈氏的。
事情都交给你一个人，怕你太累了。”
顾霖抿了抿嘴，“那辛苦你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下午买什么了？”
沈卿卿扭头看了他一眼，那微微挑起的眉头，和带着一点点疲惫之色的眸子，甚是勾人。
她笑了一声：“怎么？
花你点钱你舍不得啊？”
“没有。
我是以为——”顾霖的电话这时候突兀地响起来，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接起电话。
“顾霖。
哪位？”
电话那头是顾霖多年前的大学同学，也是见证顾霖和裴恋虐恋全程的旁观者，周祁。
“顾霖，周六大学同学聚会你来吗？”
“不——”“裴恋也会来。”
顾霖刚要出口的回绝噎在嘴边，心里那种久远的，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甜蜜的感受，让他有些混乱。
鬼使神差，他侧过脸，看了看沈卿卿。
沈卿卿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着他，笑了笑。
“……行，我会去的。”
“OK，时间地点我再发给你。”
挂断电话，沈卿卿状似无意问了一句，“什么事啊。”
沈卿卿以前从来不会过问顾霖的电话内容，可是顾霖反常地，没有反感，只是有些挣扎。
甚至有点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愧疚。
“同学聚会。”
“哦。”
沈卿卿似乎是觉得没意思，问了一句，又扭过头去看车窗外面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开口，“我也想去。”
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都结婚三年了，你从来不带我去这些场合。
我也想认识你的朋友啊，我不是你的……”我不是你的妻子吗。
她咬了咬唇，把那个词咽了回去。
顾霖看着前面的路，没有作声。
他以前确实忽略了沈卿卿太多。
这两天，沈卿卿总是能引起他的注意，不管是她在床笫之间反常的热情，还是她当着沈氏所有高管对自己的维护，还是她娇俏的眼神。
偶尔也令他回忆起，五年以来，他往往刻意逃避或者视而不见的她的恋慕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提出，被拒绝之后就再也不敢重复的每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她的眼神里深重的忧郁……他明明知道，对于沈卿卿来说，任何的拒绝都会让她心碎，会让她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提起，就好像他们之间彻底失去了某种机会一样。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重新想到裴恋明艳的笑脸。
那是他少年时代的初次悸动，他唯一的一次炽烈的深爱。
他开口，声音是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没有底气，“……下个月在隔壁市有个晚宴，到时候带你去好吗？
我同学聚会没有你认识的人，去了怕你无聊。”
沈卿卿把头转过去，看着车窗外面，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