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崎岖不平,尘土飞扬,难民们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麻木前行。
孩子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饥饿,他们的小手紧紧抓住爹娘衣角,步履蹒跚跟随着队伍。
老人和弱者则拄着捡来的木棍,艰难迈步,身体摇摇欲坠。
烈日炎炎,炙烤着他们的身体,汗水湿透了他们衣裳。
长时间的行走让他们的双脚磨出水泡,疼痛难忍。
然而,他们没有停留,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夜晚来临,他们找不到避风遮雨的地方,只能在露天过夜。
寒冷的风刺骨地吹着,他们紧紧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饥饿和口渴如影随形,食物和水源的匮乏让他们身体日渐虚弱,似是都不能抵抗一阵强风。
本就身无分文且无存粮的戎禄和糖粒,一路行来,全靠着与人抢食野菜硬撑,更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互相搀扶着跟在一个原本的大户人家队伍后,慢慢前行。
众人行至山林间的一片开阔地,难民们疲惫不堪,或靠坐在树边,或仰倒在地面。
他们逃离了楼湛还在持续的战乱,只得到当下的片刻安宁,家人间分享微薄的食物和水,互相安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温暖。
孩子们则静静围坐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山林间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难民们的哀伤,它们的歌声变得格外凄凉。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些不幸的人们哀叹。
难民中有一队人家,人口多,存有的物件、粮食也多,在一群难民中,尤为扎眼。
在几次有人来硬抢时被汉子们齐心打退后,再无人敢犯。
那些有心抢却无力抢的难民,只能眼巴巴坐在一旁,瞧着这家人生火热灶,热热闹闹。
“老邓!
老邓”那队人家里的老妇从他们搭建的简易帐篷里跌跌撞撞跑出来,正与队中几个汉子议事的邓头儿听见自家婆娘来寻,站起身迎过去:“可是邵氏?”
因着跑的急有些头晕眼花的老妇被邓头儿扶住,闭着眼前一片黑暗的眼指向帐篷:“邵氏,像是要生!”
随着老妇的话语落地,微弱的呼喊声从帐内传来。
原本围坐在地的汉子们,齐齐站起,招呼自家婆娘一起前去帮忙,而他们则是更加警惕着周围难民,防止在自家忙乱时,难民们一哄而上。
靠坐在树根旁的戎禄抬起疲惫的眼皮,看向那队里忙碌的妇人们,烧水煮粥,再看眼靠在自己身上似是昏迷的糖粒,轻手轻脚让糖粒靠在树桩上,自己绕去一个能看到糖粒的隐蔽地方,快速脱下破烂的粗布衣裳,脱下里衣,仔仔细细折好,抱在重新套上粗布衣裳的怀里,走回糖粒身旁。
“糖粒~糖粒?”
戎禄轻声唤着糖粒,糖粒的眼皮微微抖动几下,嘴唇干裂的似是贫瘠的大地,并无回应。
戎禄拄着木棍,慢慢靠向几步一岗的其中一位面善的汉子。
那汉子瞧着越来越近的戎禄立刻警觉起来,手里的菜刀微微抬起时刻准备攻击。
几步外的戎禄停住脚步,对着汉子深深一礼,有气无力道:“可否请见邓爷?”
汉子稍稍安心,但手里菜刀仍抬在半空中做着防御的姿态,这俩孩子一路跟在他们队伍后,还算安分,但瞧着那个小的似乎是饿晕了过去,不得不防这个大的狗急跳墙。
汉子时刻警惕的盯着戎禄:“找邓头儿何事?”
戎禄将身子凑近些,停在刀前,露出怀里的里衣一角给汉子看,随后退后两步对着汉子深深一礼:“瞧着好汉们一路行来,皆是被动防范,从不主动抢夺他人,想来定是各个忠肝义胆,人中豪杰。”
说罢回身指了指一动不动的糖粒:“英雄您也瞧见了,我家弟弟年幼体弱,经不起这般苦难折磨,方才我听闻邓爷家儿媳似是将要临盆,我手里别无它物,只有这件里衣还算柔软舒适,包裹婴孩儿再合适不过。
还愿好汉们施舍,给碗热粥,救我幼弟一命。”
汉子被戎禄夸的有些得意,对着戎禄伸出手来:“拿来,我拿去给邓头儿过过眼。”
戎禄弓着身子将里衣递给汉子:“我就知道您家里各个都是好汉,绝不欺压弱小。”
接过里衣的汉子嘴角更是上扬转身向着邓爷那边行去:“等着。”
不一会儿汉子乐呵呵的跑回来:“小子,扶起你弟弟过来,邓头儿让你们吃顿饱的!”
戎禄面露惊喜,咧开干裂的唇角对着汉子鞠躬:“多谢好汉们!
您这一家人看上去就是心怀善念的活菩萨面相!”
汉子害羞的摆摆手:“我过去帮你。”
汉子一把抱起轻飘飘的糖粒,还眼疾手快扶住了将要摔倒的戎禄。
火堆旁戎禄端着碗,小心吹温热粥,一勺接着一勺将米汤喂给糖粒,尽量不洒出一滴。
看着碗底的粗米,戎禄似乎用尽全力,将它们碾碎,送进糖粒口中,可糖粒丝毫没有吞咽的动作,急的戎禄一边轻轻唤着糖粒,一边想用勺子将碎米推到糖粒喉咙,又怕他被碎米堵住喉咙,进退两难。
焦急等在账外的邓头儿,走过来拍了拍戎禄肩头:“小兄弟,你先吃,等他清醒些,你再来寻我盛上两碗稠的。”
戎禄眼泪汪汪感激的对着邓头儿深深一礼:“多谢邓爷大恩!”
瞧那里衣面料,两个孩子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还不知以后要如何过活?!
战火西起,饿殍遍野,他亦是有心无力。
邓头儿再次拍了拍戎禄肩头,摇着头叹了口气走回帐篷旁。
夜幕降临,帐篷里偶尔传出女人无力的痛呼声还在继续。
汉子们轮流来到锅边填饱肚子再继续回到外围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