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开得早的倒霉早点铺,更是像被人掀翻了一样,也不知道当时的客人和那憨批老板夫妻什么情况……来不及感叹,把车停在黄梅住那小区楼下的停车位,步行穿过街口,发现自己租的公寓楼外也是一片惨淡景象,楼下还拉了警戒线,房东在和俩个辅警说着什么。
我走过去,房东说:“你没事就好,吓死人了……”其实大姐是个挺不错的人,热心善良,这事估计她影响挺大。
但我没啥心情,温声安慰了一下她,敷衍几句,我说想上楼,辅警开始还不许,说上面有几层楼破坏严重,有人伤了,还挺惨的,又怕楼房结构有影响,让我最好收拾点东西,暂时去外面呆几天再说。
我想也是,就和他保证会听劝说,才让我上楼。
来到3楼,打开门看了下屋内一下,除了窗户玻璃全碎了,留下一地玻璃,屋内没什么事,想了想,这几天看来要找个地方混一下了,唉,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把充电宝电脑之类收拾一下,塞了两套衣服洗漱用品进背包,想了想,拨了对班的电话,没人接,应该是在睡觉了,给他留了个语音信息说了下事故情况,看来今晚只能去开个房了。
我刚到这边,能放下脸皮去打扰的没几个人,要么是沙雕对班,要么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拿起手机却不敢拨出去,唉,算了,一会去开个房吧……矛盾中躺在床上刷了下短视频,上面充斥着今天那事故的各种影像,各种各样的惊呼和脑残评论,忍不住怼了几句脑瘫患者。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刚起床穿好衣服鞋袜拿起背包想门,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让我倒在床边……最后的念头是:“靠,难道真的发作了。”
我只是有一点高血糖,但想着没啥大事一首没管……当晚23点45分,区人民医院ICU病房,一位刚从事故中受伤抢救回来的男子正在昏迷不醒,旁边的监测仪显示生命体征正常,而隔壁另一间ICU病房,床上躺着一位病人,细看无外伤,但随着各种仪器的蜂鸣长响,护士和医生匆匆脚步声也惊醒了病房外的家属,一边帮忙推去急救,一边嚎叫着,让冷清的走廊显得格外让人窒息和心中一颤……此时到家的黄梅在打完电话请假后,躺在床上回想着早上的事情,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雪白手臂,身体不禁抖了抖,拉过薄薄的单被,感受着它带来的温暖。
从小到大,她从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当时她看着箱子飞来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导致她怎么去到医院都没有印象了,幸好遇到那位叫陈刚的大哥,让她在彷徨无助之际感觉有了依靠。
倔犟的她一首以为自己很坚强独立,断了那份感情之后,一个人生活了几年也过得很好,一年到头,节假日同事毫无诚意祝福给不了任何暖意。
只有院长的叮嘱能缓解她心里面的冰冷,但今天,有位一面之缘的人却又给了她一丝温暖,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啪的一声,手机从她手里滑落地板也不知道……而同时刻的区人民医院抢救室,一片忙乱,“主任,病人心跳加速130,血压升高到160 …,”“喔,血压降了”,“心跳降低了!”
“呀!
不对!
太低了,心跳70,65.…50!”
“病人没心跳了!”
随着仪器的长鸣声,抢救室内的几人面面相觑着,突然医生叫“马上CPR,AED准备……”经过一番努力,情况没任何变化,终于医生放弃了操作,看了眼旁边的电子钟0:12分,推开门,对着围过来的家属:“抱歉,我们尽力了……”旁边的众人面色惊惶,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过了几秒一声高亢的尖叫:“呀……我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
医生钟彬转回室内,对护士说了几句,然后推门往办公室走了出去,不敢再和家属多说什么,家属里的痛哭声让他心烦不己,这情况己经是今天的第几起了?
好像他经手的是第4个?
事故送来的伤者,己有好几个抢救无效了,但奇怪的是,有两三个看着无明显外伤的病人,从昏迷到突然死亡,毫无征兆,当时从事故外围拉回来的,无明显外伤,但陷入昏迷。
送院初期还生命体征各种不对劲,但经过药物治疗和仪器检测分析,并无大碍,送重症监护室也是以防万一,谁知道进去就后就出现问题了,反而有外伤的人治疗后一切稳定,从医这么久,还真没遇到过,真的很诡异呀……没多久,护士带着人来准备把死者送去太平间,家属主事人在表格上签字后,在一片哭嚎声中,申辉也签完字推着车向医用电梯走去。
电梯里:“今天第4个了,好久没见一天推几个进柜的了”申辉嘟囔着,他干这活也十一年了。
28岁那年,单亲妈妈拉扯长大后,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一无学历二无技术,在妈妈的朋友帮助下,弄了这份不知算好还是坏的工作,也混了三餐一宿家庭无忧。
唯一的遗憾,就是人家听到他看管太平间,都觉得膈应人,朋友没几个,女朋友就更难了,今年38了,单身dog 一个,除了老妈身体年轻时熬坏了,一切还好。
一阵回荡着咕噜噜的推车声中,申辉来到了停尸的冷柜前,看了下门房,没人,“老憨又偷鸡去了……”由于下面层都没空柜位,这下一个人不好操作,吼了一嗓子“老憨,干活了……!”
本来在外面绿化带猫着吞云吐雾的老憨,听到隐隐约约的叫声,心中一寒,仔细听一下,才听出是申辉的声音,赶忙跑了进去。
“来了来了……”老憨一面告饶一面快步上前,俩人一阵操作,把死者准备抬上离地1米5左右的柜子,这种抽拉式结构的柜对他们而言不太友好,需要从推车俩人抬起送上去,老憨身高1米65,对他更不友好,俩人一边吐槽医院这老设备不好,一边动手,也没戴个橡胶手套。
不知道是不是这年轻人太高大,身高体胖,还是这柜子对老憨不友好,他很吃力地憋着口气使劲往上提,突然手一滑,老憨脚下一个踉跄,一阵咣咣咣的声响,尸体侧着个身快掉下推车,推车把金属柜子撞得咣咣响。
“草,你没吃饭吧,今天搞什么鬼哦”申辉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可他怕尸体翻倒在地上,忙护住往回拉。
老憨赶忙上前,双手合十“有怪莫怪,一时失手,有怪莫怪……”然后俩人合力,把尸体送上去,才松了口气,然后申辉也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才把柜子推进去。
回头对老憨一顿怼。
老憨腆着脸不说话,只是弓着身子求饶。
俩人出到外面胡乱洗了手,老憨发了支烟给申辉,自己也点上,说了句:“今天上班到现在己经第4个了……”申辉无言以对,一边吐烟一边发呆。
俩人抽完烟,在门房外站了会,又进去坐下,夏天蚊子太多了还热,申辉打了杯水,似自言自语:“今晚上怕还有呀,分流过来的伤者那么多,有些能不能熬下去那都不好说。
中医院和民众医院那边接的也不少伤者,我们这离事发点远一点,重伤的人还少一点啊……”还没等老憨回应,一阵卟,卟,卟的声音,从尸柜房里面传来,俩人面面相觑,一股凉意从身后冒上来……申辉和老憨俩人一阵尿意上涌,老憨颤巍巍站起:“听到没?”
,申辉翻了翻眼,望着他“你说呢?”
卟卟卟……声音继续回荡,俩人在空调房里满头大汗,谁也没再说话,在卟卟卟的声音中,沉默了好一阵。
申辉站起来,拧着门把:“去看看吧”,老憨一脸惊恐看着他:“真要去?”
俗话说,江湖越来胆子越小,人越来越怕死,是因为见过的太多,要珍惜的东西太多,胆小怕事很正常,老憨快60岁了,他是有家室的人,在这里也干了十几二十年,不好不坏混到退休就好,申辉虽有牵挂,但年轻气盛不信邪,所以胆大包天。
在申辉的注视下,老憨也站起来,不去可能丢工作,纠结了一下,在申辉拧开门后也跟了出去。
卟卟卟……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柜子传来的,但不确定是哪一个,申辉心存侥幸以为,刚刚送来的尸体,是不是搞错了,人并没有真的死亡。
因为这种事新闻上有过,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时间来到4号,嗯,我们暂叫4号柜,在冷库压缩机似有似无的寂静中,申辉慢慢拉开柜子,但声音没再传来,看尸体表面,也并无异样,老憨在后面开口:“探下呼吸……”“没呼吸,颈动脉没动静,皮肤是冷的”申辉说。
卟咣,卟咣,声音又响起来,俩人吓了一大跳……还没听清楚,就又没了动静,感觉是之前送来的那三个中的一个,在离地第二层,隔了几个柜位,俩人跑过去,逐个打开后,看到的全是一脸苍白的死人脸,申辉也顾不上什么了,马上逐个探呼吸和颈动脉皮肤,都没异常。
这下俩人有点慌了,“不会那么邪门吧,要不要上报一下,别出事了我们背锅”老憨看着申辉冒了句,申辉转过身摇头:“什么情况都不明,报上去挨夸么?”
卟咣卟咣,老憨瞪大眼,一脸惊骇指着今天最早放尸的1号尸柜,“动,动了……!”
申辉马上回头,没看到动静,但看到拉开尸体前,盖在身上的白布己经乱了,之前空间小可能没大幅度变化不曾留意,现在歪斜着快掉下地了,申辉再次探手验呼吸,还是没,但他看到尸体的肩膀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