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宋予安和沈清禾订婚的那天。凌晨三点,医院太平间的冷气钻进骨髓,
我飘在半空看着沈清禾用镶钻的美甲戳我青白的脸:“姐姐真傻,
我不过提了句想用活人生辰八字改运,她就真去绑了顾家小少爷。”她歪头冲宋予安笑,
“现在顾家要她偿命,予安哥,你说这算不算双喜临门?”宋予安摩挲着订婚戒指,
那是我用连续三个月通宵画设计图的钱买的。他抬脚碾过我垂落的手,
指骨发出细碎的断裂声:“可惜了,她到死都不知道,
你根本不是什么被拐卖的可怜孤女——”“而是我养了十年的蛊。”剧痛从心脏炸开,
我猛地睁开眼。潮湿的霉味混着香烛气息涌入鼻腔,手腕被麻绳磨出血痕。
供桌上摆着染血的黄符,朱砂写的“顾昭”二字正被火舌舔舐。
这是沈清禾给我下套的那天——她骗我顾昭命格带煞,要用至亲之血做引才能化解,
而此刻被我绑在红木椅上的少年掀起眼皮,漆黑瞳孔映着跃动的烛火:“姜小姐,
我提醒过你,子时烧替身符会反噬。”记忆如潮水倒灌。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间地下室心软放走了顾昭,结果被他大哥顾凛打断双腿扔进精神病院。
而沈清禾借我的生辰八字顶替顾家救命恩人的身份,踩着我的尸骨成了玄学圈新贵。“反噬?
”我舔掉唇角的血渍,在顾昭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浮现金色符印,
那是师父临终前用魂飞魄散为代价给我烙下的保命咒,“顾小少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割开掌心按在他心口,鲜血渗入他胸前的翡翠貔貅:“以血为契,你替我瞒过顾家追杀,
我帮你破了这借命局。”翡翠陡然迸出红光,顾昭闷哼一声,绑住他的麻绳寸寸断裂。
他掐住我脖颈按在供桌上,供果骨碌碌滚落,桃木剑擦着我耳畔钉入墙壁:“姜小姐,
你拿我当阵眼?”“你哥用七星灯偷你三十年阳寿续命,貔貅吞财阵吸你气运转给私生子。
”我任由他加重力道,指尖抚过他眉心血线,“顾昭,你活不过二十岁。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顾昭突然笑了。他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替我扣好衣领:“姜鲤,
你比顾凛找的那些废物有趣。”顾昭指尖残留着掐过我脖颈的凉意,他弯腰捡起滚落的供果,
在袖口随意蹭了蹭:“姜小姐,你师父没教过你,用血契绑定阵眼会折寿吗?
”“折的是我的寿,你怕什么?”我扯过供桌上的黄符擦净掌心血迹,
烛火将我俩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交叠如纠缠的兽,“倒是顾小少爷,
与其担心我活不过三十岁,不如先想想怎么应付你哥的杀手——他们应该快到巷口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响。顾昭突然拽着我撞向神龛后的暗门,
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我被他按在潮湿的砖墙上,鼻尖几乎触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
他垂眸时睫毛扫过我额角:“姜鲤,你心跳太快了。
”“顾家雇的泰国降头师正在用尸油追踪你。”我偏头避开他温热的呼吸,
从旗袍开衩处抽出一枚铜钱压在他掌心,“不想被炼成活尸,就把这个含在舌下。
”枪声在巷外炸开时,顾昭突然笑了。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铜钱表面,
暗红纹路如蛛网蔓延:“姜小姐,你师父是不是叫姜九龄?”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二十年前姜家三十七口灭门案轰动玄学界,唯一幸存的婴儿被警方藏在福利院,
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师父捡到我时,襁褓里塞着张染血的字条,写着“姜鲤”二字。
“你怎么会知道——”“嘘。”顾昭捂住我的嘴,翡翠貔貅在他锁骨下方泛着幽光。
暗门缝隙透进手电筒的光束,穿黑袍的降头师正用骨刀划开流浪狗的喉咙,
血滴入盛着人眼球的陶罐:“顾昭少爷,您父亲让我带您回家。
”我突然明白顾昭为什么活不过二十岁了。
陶罐里浮起的血雾勾勒出七星灯轮廓——这是东南亚禁术“借命灯”,需用至亲骨血为灯油。
顾昭的生辰八字被刻在灯座上,而灯芯赫然是他的头发。“看来我哥等不及要继承顾家了。
”顾昭贴着我的耳垂低语,呼吸灼热如毒蛇的信子,“姜小姐,不如我们玩把大的?
”他猛地推开暗门,在降头师惊愕的目光中抓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剑尖刺入陶罐的刹那,
腥臭的血浆喷溅而出,我甩出铜钱击碎窗玻璃,月光如银针扎进降头师的眼眶。“乾坤借法,
破!”铜钱在空中炸成金色符咒,顾昭拽着我跃出窗户。夜风掀起我的旗袍下摆,
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他单手搂着我的腰落在梧桐树上,
另一只手按亮手机屏幕:“姜鲤,你师父死前是不是给了你半块玉佩?
”直播间的打赏特效突然疯狂闪烁。我低头看向突然震动的手机,
沈清禾正在抖音直播“玄学解惑”,她戴着师父送我的翡翠镯子,
对着镜头泫然欲泣:“感谢‘寻找姜九龄’送来的嘉年华……是的,
姜大师临终前将衣钵传给了我,
他说唯有心怀慈悲才能继承《天机册》……”弹幕刷过一片“心疼清禾姐姐”,
我笑出了眼泪。那镯子内侧本该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此刻却被改成沈清禾的命格。
师父的遗物、我的身份、甚至姜家灭门的真相,都成了她博取同情的道具。“顾昭。
”我抓住他正在转账的手,他刚给沈清禾刷了十个嘉年华,
“你想用我的血解开顾家祖坟的困龙阵,对吧?”他指尖顿了顿,
直播间特效映得他瞳孔猩红:“姜小姐果然聪明。”“我可以帮你。”我夺过他的手机,
对准沈清禾镜头里那截翡翠镯子截图放大,
“但你要带我参加明晚顾家的慈善拍卖会——我要当众撕开沈清禾的画皮。
”顾昭的拇指摩挲过我锁骨下的金色符印,那里正随着血契生效隐隐发烫:“姜鲤,
你知不知道困龙阵下压着什么?”“顾家初代掌权人的尸骨,
还有他屠杀三千工匠陪葬的怨气。”我拍开他的手,树影在我们脚下绞成狰狞的图案,
“你哥用七星灯借你阳寿,是因为顾家男丁活不过四十岁的诅咒快要应验了。
”他忽然扣住我的后颈迫我抬头,月光漏过枝叶间隙,
将他半边脸照得宛如玉雕:“那你知道为什么顾家祖训要求继承人二十岁前必须结婚吗?
”手机***突兀响起,直播间里的沈清禾正擦着眼泪接电话:“予安哥,
我在给粉丝讲姜大师的往事……什么?顾氏集团要请我当风水顾问?”我掐灭屏幕,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宋予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依然温润如玉,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种语气哄我签下器官捐赠协议:“清禾,
顾凛董事长很欣赏你揭露姜九龄传人造假的事迹。”原来他们早就勾搭上顾凛了。
顾昭突然将手机举到我耳边,他不知何时接通了顾凛的电话,
扩音器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冷笑:“阿昭,你带回的祭品还算合格。”我浑身血液逆流。
二十年前姜家灭门案卷宗里,凶手签名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顾凛。
顾凛的声音像毒蛇的黏液般黏在耳膜上,我盯着顾昭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
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腕:“二十年前姜家灭门案,凶手是你哥?”“姜小姐,
你现在是我的祭品。”顾昭抽回手机,月光将他唇角勾起的弧度照得森冷,
“顾家用活人血祭困龙阵的传统,可比姜九龄的年纪还大。
”我反手扣住他咽喉将他抵在树干上,
梧桐叶簌簌落下:“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姜九龄的徒弟?”“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他任由我收紧手指,翡翠貔貅突然泛起血光,
“比如你师父临死前用禁术把你的魂魄缝进这具身体,比如你每用一次玄门术法,
寿数就会减三年——”树影突然剧烈摇晃,沈清禾的直播间特效从手机里炸开。
她正对着镜头展示顾凛送来的聘礼,镶满钻石的婚书下压着半本《天机册》,
那是我师父的笔迹。“感谢顾凛先生的支持,
我会用姜大师的秘术为顾氏集团调整风水……”沈清禾抚摸婚书上的名字,
弹幕突然被血红大字刷屏——“骗子!翡翠镯子里刻的是姜鲤的生辰!”我浑身一震。
顾昭不知何时用我的账号登陆了直播间,匿名弹幕附着我刚才截图的镯子内壁特写。
沈清禾的表情凝固在镜头前,宋予安冲进画面想关掉直播,
却被顾昭远程操控的弹幕继续轰炸:“转账记录显示你三年前就认识顾凛!
”“姜九龄死于七星灯反噬,凶手是你!”直播间人数瞬间突破百万,
沈清禾打翻香炉尖叫道:“这是AI合成的!予安哥快报警——”我夺过手机切断直播,
顾昭的呼吸喷在我后颈:“这份开胃菜如何?明晚的拍卖会,
顾凛准备了真正的《天机册》残卷当拍品。”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三架直升机悬停在树冠上方,降头师的黑袍在舱门外猎猎作响。
顾昭突然撕开我旗袍下摆的衬裙,露出大腿内侧用朱砂画的传送阵:“姜小姐,
你师父连姜家禁术都教给你了?”“别碰!”我挥出的铜钱被他咬在齿间,
舌尖舔过锋利的边缘:“传送阵需要两人精血为引,你刚才用血契绑我当阵眼的时候,
没想过这个后果吗?”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来的瞬间,顾昭咬破我的指尖按在传送阵中心。
天旋地转中,我听见降头师的骨刀扎进树干的声音,再睁眼已跌坐在顾家老宅的祠堂里。
供桌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人血的腥甜。顾昭捻起灯芯嗅了嗅,
突然将我推倒在祖宗牌位前:“你知道顾家为什么选这里当传送点?
”牌位后的暗格弹出一卷羊皮,泛黄的画像上,
姜九龄正将一枚玉佩塞进女婴襁褓——那女婴锁骨下方,赫然是与我一样的金色符印。
“因为这里是姜家祖祠。”顾昭的膝盖顶进我双腿之间,指尖划过我狂跳的脉搏,
“三百年前顾家屠尽姜氏玄门,用他们的血浇灌困龙阵。而你,是最后一个活祭品。
”姜挽跪在姜氏宗祠的青砖上,掌心被香灰烫出焦黑印记。供桌下方第三块地砖的裂缝里,
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青铜钥匙正在发烫。灵幡无风自动的刹那,
她突然看清了牌位上的裂纹——那些蜿蜒的纹路与三日前顾昭手背新增的灼伤痕迹完全重合。
祠堂后院的古井传来锁链断裂声。当腐锈的铁链缠上脚踝时,
姜挽终于读懂族谱里用朱砂篡改的族人生辰。所有在丙寅年七月初七出生的姜氏女,
名字都被描成了血红色。包括她失踪的姑姑,包括她早夭的姐姐,包括明日就要及笄的自己。
顾昭的白玉剑刺穿她锁骨时,月光恰好偏移三寸。
剑锋卡在骨缝里的震颤让她想起幼时被他握着手临帖,
狼毫笔尖悬在《兰亭序》"死生亦大矣"的"死"字上久久不落。
"你总得活到看懂这局棋的时候。"他的剑柄抵着她心口龙形胎记,
祠堂梁柱突然爬满暗金色符咒。困龙阵启动的轰鸣声中,姜挽攥碎了染血的青铜钥匙。
井底涌出的不是寒泉,而是十七具与她面容相似的骸骨,颌骨处皆嵌着刻有"顾"字的银钉。
最后一具骸骨的指骨间,紧攥着她去年上元节送给顾昭的平安结。"龙魂苏醒需要九世血祭。
"顾昭的剑突然开始融化,白玉化作的液体渗入她锁骨伤口,"姜家女儿生来就是祭品,
包括你爱喝梅子汤的侍女,包括你院子里那只瞎眼的白猫。"他的瞳孔裂开蛛网状金纹,
祠堂地砖浮现出用女儿红书写的婚书,新郎名字正在被火焰改写。姜挽咽下喉间翻涌的龙吟,
折断插在锁骨里的半截残剑刺向顾昭咽喉。飞溅的银蓝色血液在月光里凝成冰棱,
每一颗冰珠都映出前世的记忆碎片:雪地里他替她系斗篷的双手,战场上贯穿他胸膛的敌箭,
还有此刻阵法深处悬浮的、刻着两人生辰八字的青铜棺椁。祠堂轰然坍塌时,
姜挽徒手挖出了心口的龙形胎记。染血的皮肉落在阵眼瞬间,
十七具骸骨眼眶中同时燃起幽火,将她拖入刻满顾氏族徽的青铜棺内。棺盖合拢前,
她看见顾昭被反噬的阵法撕成碎片,
却用最后灵力将染血的玉佩系回她腰间——那枚他声称捡到的定亲信物,
此刻正在散发时空裂隙的波动。青铜棺坠入时空裂隙的刹那,
姜挽喉咙里翻涌的龙血凝结成冰。无数朝代更迭的光影中,
她看见顾昭的残魂在历史褶皱里穿梭——秦朝烽火台上折断的青铜戟,
宋朝青楼女子枕边褪色的玉簪,清末当铺柜台滚落的染血银元,
最终都化作民国二十六年上海滩暮春的细雨。当黄包车铃铛穿透棺椁,
她跌进永安百货试衣镜时,旗袍盘扣正卡住锁骨处新生的剑痕。沈知宴捡到那块龙纹玉佩时,
霞飞路梧桐树影恰好遮住他眼尾金纹。百乐门舞厅的爵士乐里,
他摩挲着当票上"姜记典当行"的模糊印章,枪套里的勃朗宁手枪突然开始发烫。
三天前从盗墓贼手中截获的青铜簋,此刻正在书房暗格与玉佩共鸣,
簋内干涸的血迹遇月则化为梅子汤的香气。姜挽在裁缝铺后院醒来,
发现旗袍开衩处缝着半张泛黄的《申报》。1937年4月3日的新闻版面上,
永安公司拍卖会的压轴拍品照片被剪去,残留的青铜器纹路与她心口伤疤完美契合。
骇人的是社会新闻栏里失踪少女的名单——所有人生辰八字皆对应姜氏族谱上血红色的名字。
当她在沈公馆门外看见沈知宴西装口袋露出的平安结穗子,
黄浦江的晚风突然裹挟着龙吟席卷租界。沈知宴转身时,
姜挽看清他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下,
十七道银钉疤痕正随着拍卖会请柬上的青铜器照片闪烁红光。那些疤痕排列的形状,
分明是顾昭当年在祠堂地面绘制的困龙阵改良版。拍卖会当夜,
姜挽混入侍应生队伍时发现香槟塔底座刻着顾氏族徽。二楼包厢里,
沈知宴将青铜簋与玉佩并置的瞬间,整个外滩的霓虹灯同时爆裂。
姜挽锁骨处的剑伤迸出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