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雨季里,雾气弥漫在小城各个角落。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栋颇有年代感的老宅前,
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已故舅舅柯瑞德的家,也是我遗产继承人的首次"巡视"。
"朗恩先生,您终于来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迎上来,"我是您舅舅的律师,
马克西·温德尔。"我们握了握手,他的手心微微出汗。"舅舅留给我的就是这座老宅子吗?
"我环顾四周,房屋外墙爬满了藤蔓,屋顶有些破损,整体透着一股沧桑与孤寂。
"当然不只是房子,朗恩先生。"温德尔推了推眼镜,
"柯瑞德先生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钟表匠,他留下了工坊、藏品,
还有那些...不太寻常的东西。""不太寻常?"我皱起眉头。"您舅舅是个奇人,
"温德尔压低声音,"他坚信时间有其特殊属性,并且...研究了它一辈子。
"我勉强笑了笑:"听起来像个科学怪人。""您随我进来吧,也许您会改变看法。
"温德尔掏出一把古朴的铜钥匙,打开了老宅厚重的木门。踏入室内,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木材香和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客厅极为宽敞,
乎被各式各样的钟表塞满——挂钟、座钟、怀表、沙漏...它们静静地排列在墙上、桌上,
甚至地板上,仿佛时间的守护者。"这些都是他的收藏吗?"我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只是一部分,"温德尔回答,"更重要的藏品在他的工坊里。"他带我穿过走廊,
推开了尽头的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间采光极佳的阁楼工坊,整洁得令人惊讶。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工作台,
面摆满了精密工具;四周的墙壁挂着各种图纸和素描;角落里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古董座钟,
设计精美,却似乎已经停摆多时。"这是您舅舅毕生的心血,
"温德尔指向工作台上的一个上锁的橡木盒子,"尤其是这个。""那是什么?
"我走近几步。"他的秘密手札和最重要的发明。按照遗嘱,只有您才能打开它。
"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是我?我与舅舅几乎没有交集。
"温德尔露出神秘的微笑:"也许您该问问自己,
为什么柯瑞德先生会选择一个从未谋面的外甥作为唯一继承人?"我沉默片刻,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其中有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是前天收到遗产通知时附带的。
"就是这把吗?"我问。温德尔点点头:"您试试看。"钥匙完美地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盒子应声而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外观普通,封面磨损严重;还有一块精致的怀表,
银质表壳上刻着奇特的符号,表盘则标着完全不符合常规的数字和刻度。
"这就是舅舅的'伟大发明'?"我有些失望地拿起怀表。"不要轻视它,朗恩先生。
"温德尔神色严肃,"您舅舅称它为'记忆时钟'。根据他的说法,
这表能够——"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我们转头望去,
一位年约三十的女子站在工坊门口,她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和苍白的面容,
眼神中透着警惕和焦虑。"温德尔先生,我必须和您谈谈。"她的视线移向我,微微皱眉,
"这位是...?""艾琳娜女士,这是柯瑞德先生的外甥朗恩,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温德尔介绍道,"朗恩先生,这位是艾琳娜·索维尔,您舅舅的...助手。
"艾琳娜的表情因这个介绍而变得复杂:"所以你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亲戚。
"我不太喜欢她语气中的讽刺:"我和舅舅的关系确实疏远,但这不是我的选择。
""当然不是,"她冷笑一声,"就像现在你继承他的一切也不是你的选择,对吧?
"温德尔清了清嗓子:"艾琳娜女士,朗恩先生刚到,或许我们可以——""不,
我们不能等。"艾琳娜坚决地打断他,"他需要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她走向我,
指着我手中的怀表,"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一块怀表?"我困惑地回答。"不,
那是通往地狱的钥匙。"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柯瑞德的疯狂实验产物,
已经害死了三个人。"我感到一阵荒谬:"什么疯狂实验?什么害死人?您在说什么?
""够了,艾琳娜!"温德尔突然提高音量,"你不能这样吓唬朗恩先生。
柯瑞德先生的研究是私人的,也是合法的。""私人?合法?"艾琳娜讥讽地重复,
"那为什么警方三次来调查?为什么那些'参与者'都离奇死亡?"我将怀表放回盒子里,
感到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艾琳娜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控制情绪:"你舅舅不只是个钟表匠,他自称是'时间工程师'。
他相信时间是可以操控的,
而那个怀表就是他的终极作品——一个所谓能够存储和重放记忆的装置。""这太荒谬了,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艾琳娜苦笑,
"但这并不妨碍他找来'志愿者'测试。结果你知道的,三人死亡,全都是脑部异常,
像是被抽干了意识。"温德尔插话:"那些都是意外,警方已经结案了。
""结案不等于真相大白。"艾琳娜反击。我看看盒子里的怀表和笔记,
又看看两人紧张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如果这东西真那么危险,为什么要留给我?
我和柯瑞德几乎是陌生人。""这正是问题所在,"艾琳娜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是你?
一个素未谋面的外甥?除非...""除非什么?"我追问。"除非你有他需要的特质。
"她的声音几乎是一种低语。温德尔突然打断:"时间不早了,朗恩先生一定累了。艾琳娜,
其他事情可以明天再谈。"艾琳娜冷冷地看了温德尔一眼,然后转向我:"当心那个怀表,
更要当心柯瑞德的笔记。有些知识本不该被探索。"说完,她转身离去,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我茫然地站在工坊中央,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厚重的笔记本。突然,笔记从中间裂开,一张折叠的纸片滑落出来。
我弯腰捡起,展开后发现是一封信,笔迹工整却微微颤抖,像是出自老人之手。
"亲爱的朗恩,"信上写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人世。
你或许困惑为何我选择你作为继承人,答案很简单:血缘的联系远比你想象的深厚。
你拥有我需要的天赋,一种感知时间本质的独特能力。艾琳娜会对我的研究提出质疑,
但别听她的——她只看到了表象,未能理解真相。我的笔记会指引你,
而那块怀表将是你理解一切的钥匙。记住,时间不是线性的,记忆也不是。
找到那三个'志愿者'留下的线索,完成我未竟的使命。——你的舅舅,柯瑞德"我放下信,
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切太过荒谬,却又莫名地引人入胜。我看向温德尔,
他正专注地盯着那块怀表,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我无法解读的情绪。"温德尔先生,
"我打破沉默,"您对这些所谓的'志愿者'了解多少?
"温德尔似乎被我的问题惊醒:"不多,我只是个律师,负责法律事务。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最后一位'志愿者'死前留下了一些笔记,
警方曾将其作为证据,后来因为案件结束而归还。应该就在这间工坊的某处。"我环顾四周,
目光最终落在那座古老的座钟上:"为什么那座钟停止了走动?
"温德尔脸色微变:"那是柯瑞德最珍视的藏品,据说有两百多年历史。
至于为什么停了...我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夜色渐深,温德尔告辞离去,
留下我独自一人在这充满谜团的老宅中。我拿着舅舅的笔记回到客房,决定一探究竟。
翻开笔记的第一页,我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所震撼。这不是普通人的随笔,
而是一套系统的理论——关于时间、记忆与意识的复杂交织。
我试图理解那些晦涩的公式和概念,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正当我准备放弃时,
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艾琳娜·索维尔。原来她不仅是舅舅的助手,
还是他最初的研究对象——一个声称能看到"过去重影"的特殊个体。
笔记中写道:"艾琳娜的能力是关键,但她对抗命运的执念可能会成为障碍。
我需要找到更纯粹的载体,更开放的心灵。或许答案就在血脉延续之中..."我合上笔记,
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映照着院子里的古老水井。
一个身影正站在井边,抬头望向我所在的窗户——是艾琳娜,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不安的光芒。我们的目光在夜色中相遇,
一种莫名的联系在那一刻建立。我知道,这个遗产远不止是一座老宅和一些古董。
我正被卷入一个远比想象中复杂的谜团,而解开它的钥匙,就握在我手中。2清晨,
我被一阵规律的滴答声惊醒。睁开眼,发现房间里所有的钟表都恢复了运转,
指针整齐地指向七点整。昨晚我明明没有上弦或调整它们。起床后,我循着香气来到厨房,
发现艾琳娜正在准备早餐。她穿着简单的亚麻衬衫和牛仔裤,
与昨天那个神秘警惕的形象判若两人。"早上好,"她头也不抬地说,"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我坐到餐桌旁,"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有自己的公寓,
但自从柯瑞德去世后,我经常来照看这里的钟表。"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到我面前,
"它们需要定期保养。""所以是你让那些钟又走起来的?"艾琳娜摇头:"不,
我只照顾工坊里的那些。客房里的钟...它们有自己的规律。"我们沉默地吃着早餐,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紧张。最终,我决定打破沉默:"昨晚我看了一些舅舅的笔记。
"艾琳娜的手微微一顿:"所以?""他提到你能看到'过去重影',这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餐具,神情复杂:"柯瑞德总是过度解读。我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残像,
像是时间留下的痕迹。""你能举个例子吗?"她犹豫片刻:"比如这座房子,
有时候我能看到几十年前的家具摆设,或者已经不在的人留下的模糊身影。不是幽灵,
更像是...记忆的印记。""这太神奇了,"我不由得倾身向前,
"你从小就有这种能力吗?""是的,但大多数时候它只带来麻烦。"她苦笑道,
"直到遇见柯瑞德,他是第一个不仅相信我,还试图解释这种现象的人。
""所以你成了他的助手。""不仅如此,我成了他的实验对象,后来又变成了同谋。
"艾琳娜的声音低沉下来,"当他的理论从观察转向干预时,我应该阻止他的。
"我想起信中提到的"志愿者":"那三个死去的人,他们是谁?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第一个是莫里斯·坦普,一位退休历史教授,
声称自己经常梦见未曾经历的历史事件;第二个是伊丽莎白·卡特,
一个失忆症患者;第三个..."她停顿了一下,"第三个是丹尼尔·霍华德,
柯瑞德的老朋友和同行。""他们是怎么死的?""表面上看是中风或心脏病,
但实际上..."艾琳娜摇头,"他们的大脑活动在使用那块怀表后急剧下降,
像是被抽走了什么。警方调查后认为是意外,但我知道那块表有问题。
"我回想着昨晚读到的笔记:"舅舅称它为'记忆时钟',声称能够存储和重放记忆。
""不仅如此,"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相信它能够提取一个人一生中所有的记忆,
甚至包括那些被遗忘的部分。想象一下,一生的记忆被压缩在一个小小的装置中,
然后可以被任何人重新体验...""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
"我试图用理性驱散内心涌起的不安。"我希望只是小说。"艾琳娜站起身,
"但那三个人的死亡是事实。现在那块表归你所有,我必须警告你:不要使用它,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点点头,
却想起舅舅信中的话:"找到那三个'志愿者'留下的线索,完成我未竟的使命。"早餐后,
我回到工坊,决心寻找更多线索。艾琳娜说第三位志愿者丹尼尔留下了笔记,
这或许是个好的开始点。工坊比昨天更显凌乱,似乎有人翻动过。
我细致地检查每个抽屉和柜子,最终在工作台下的一个暗格中发现了一个锁着的铁盒。
盒子上的锁与怀表盒相似,我尝试用同一把钥匙打开,果然成功了。
盒中是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扉页写着"丹尼尔·霍华德的观察日志"。翻开第一页,
我被其中的内容震惊了——这不是普通的日记,
而是一个人在逐渐失去自我意识的过程中留下的记录。"第一天:柯瑞德的设备令人惊叹。
戴上怀表后,我能清晰回忆起五岁时的生日派对,连蛋糕上的蜡烛数量都记得。
这不是普通的记忆增强,而是完全的重现。""第三天:记忆变得混乱。
今天我突然'看到'了自己从未去过的巴黎,细节清晰得不像幻想。
柯瑞德认为这是突破——我可能正在接收怀表中存储的他人记忆。
""第七天:分不清哪些记忆是我的,哪些是别人的。昨晚梦见自己是个年轻女子,
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哭泣。醒来后发现枕边有泪水。柯瑞德太兴奋了,
说我正在经历'记忆融合'。""第十天:记忆断层越来越频繁。开始怀疑自己是谁。
写下这些文字变得困难,
思维开始...碎片化..."最后几页只有杂乱的符号和无法辨认的涂鸦,
仿佛作者正在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最终的日期是三个月前,大概就是丹尼尔死亡的时间。
合上笔记,我感到一阵寒意。如果丹尼尔的记录属实,那么舅舅的发明确实能够操纵记忆,
但代价是使用者的精神崩溃。正当我沉思时,工坊的门被推开,温德尔走了进来。
"朗恩先生,我来取些文件。"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笔记上,脸色微变,
"您找到丹尼尔的日志了。""是的,"我观察着他的反应,"您知道这本笔记?
"温德尔点头:"警方调查时曾将其作为证据。说实话,
我认为那只是丹尼尔精神失常的产物,不该当真。""三个人相继死亡,
都与同一个装置有关,您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科学实验总有风险,
"温德尔推了推眼镜,"况且他们都签署了免责协议。从法律角度看,柯瑞德没有责任。
"我不禁感到恼火:"这不是法律问题,而是道德问题!如果那块表真的危险,
为什么舅舅要把它留给我?"温德尔沉默片刻:"也许...他认为只有你能安全使用它。
""为什么是我?""这我不知道,"温德尔叹息道,"但柯瑞德做事从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他选择了你,必定有其考量。"我拿出怀表,
仔细端详着它复杂的表盘和奇特的刻度:"您见过它被使用吗?""没有,"温德尔摇头,
"柯瑞德极其谨慎,只在特定条件下进行实验。
但我知道操作方法——需要在特定时间点按下表冠,同时集中思想于特定记忆。
"我惊讶地抬头:"您怎么知道这些?"温德尔微微一笑:"我不仅是他的律师,
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经常与我讨论理论,尽管我很少真正理解。
"我将怀表放回口袋:"您认为艾琳娜说的是真的吗?关于这块表的危险?
""艾琳娜是个复杂的女人,"温德尔谨慎地回答,"她与柯瑞德的关系也很...微妙。
她的警告或许有道理,但也可能掺杂了个人情感。"我点点头,
决定保持警惕:"我会小心的。对了,您能告诉我更多关于那座停止走动的古董座钟吗?
"温德尔的表情变得严肃:"那是柯瑞德研究的起点。据说那座钟来自一个古老家族,
有着不同寻常的历史。传闻它能预示主人的死亡——当它无故停止走动时,
拥有者往往会在不久后离世。""听起来像是迷信。""也许吧,"温德尔耸耸肩,
"但柯瑞德深信不疑。事实上,那座钟在他去世前一周确实停止了走动,
尽管他刚刚为它上过发条。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您认为舅舅的死...是自然的吗?"温德尔沉默了很久,
才缓缓开口:"医生诊断为心脏病突发,但以我对柯瑞德的了解,他的健康状况一直很好。
不过,最后几周他确实表现得...不同寻常。""怎么个不同法?""更加急切,
几乎是狂热。"温德尔回忆道,"他反复提到'时间窗口'即将关闭,必须完成某件事。
我以为是普通的科研压力,现在想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我明白他的暗示——舅舅的死可能与他的研究有关。温德尔告辞后,
我独自在工坊中继续探索。墙上挂着几张复杂的图表,
看起来像是记忆提取的数据分析;桌上摊着各种半完成的机械装置,
证明柯瑞德的研究一直在进行中。从日志和笔记来看,
舅舅似乎真的相信他发明了一种能够存储和传递记忆的装置。但如果这是真的,
为什么会导致使用者死亡?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冒险使用自己?
我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艾琳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找到什么了吗?
"她问道。"丹尼尔的日志,"我回答,"描述了他使用怀表后的经历。
听起来像是精神崩溃的过程。"艾琳娜点点头,
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丹尼尔原本是个理性而严谨的人,最后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
""你认为是怀表导致的吗?""我确信是。"她走进来,将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我整理的资料,关于三位'志愿者'的背景和实验记录。
也许能帮你理解柯瑞德的研究。"我翻阅着文件,
发现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某种特殊能力?莫里斯能梦见历史,
伊丽莎白虽然失忆却能说出未曾学过的外语,丹尼尔则有'照相记忆'...""是的,
"艾琳娜确认,"柯瑞德称他们为'时间敏感者',认为某些人天生就与时间有特殊联系。
我也是,所以成了他最初的研究对象。""那我呢?"我抬头看着她,
"舅舅在信中说我有某种'天赋',但我从未察觉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艾琳娜注视着我,
仿佛在寻找什么线索:"你有没有经历过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者预知梦?
"我思索片刻:"小时候确实经常有预知梦,但长大后就没了。
至于似曾相识...昨天踏入这座房子时,我感觉某些角落莫名熟悉,尽管我确信从未来过。
"艾琳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正是柯瑞德会寻找的特质。
他相信这些是记忆超越时间的证据,是人类潜意识中保存着其他时空记忆的迹象。
""听起来像是伪科学。""也许吧,"艾琳娜叹息道,"但科学的边界一直在拓展。
一百年前,量子纠缠也会被视为荒谬。"我拿出怀表,
感受着它在手中的分量:"所以舅舅相信这个装置能够...做什么?仅仅是存储记忆吗?
"艾琳娜面色凝重:"不,他的野心大得多。根据他的理论,如果能够完全提取和转移记忆,
就等于创造了一种灵魂的容器。他最终目标是实现某种形式的...永生。""永生?
"我难以置信地重复。"通过将完整的记忆和意识转移到新的载体,
理论上一个人的'自我'可以延续下去。"艾琳娜的声音几乎是一种低语,
"这就是为什么那三个'志愿者'会死——他们的记忆和意识被那块表抽取了。
"一阵寒意爬上我的脊背:"你是说舅舅杀了他们,为了...收集他们的记忆?
"艾琳娜摇头:"不,我认为那是意外。柯瑞德不是杀人犯,他只是太专注于自己的理论,
忽视了风险。当第一个人死后,他很震惊,但随后说服自己那只是个体差异造成的异常反应。
第二个人死后,他开始怀疑,但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那第三次呢?
为什么还要继续?""因为他绝望了,"艾琳娜目光暗淡,"他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医生给了他不到半年时间。他视丹尼尔为知己,在征得同意后进行了最后一次实验,
希望能在自己离世前完成理论。"我陷入沉思。如果艾琳娜所言属实,我的舅舅并非疯子,
而是一个为追求永生不惜冒险的科学家。
但这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要将这危险的设备留给我。"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吗?"我问。
艾琳娜犹豫片刻:"有一件事...关于你母亲。"我心跳加速:"我母亲?
她和这有什么关系?""柯瑞德曾经提到,
你母亲小时候也有类似的能力——预知梦、直觉特别准确。他认为这种特质是家族遗传的。
""我从不知道这些..."我喃喃道,"母亲从未提起过。""也许她有自己的理由。
"艾琳娜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西沉,"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见,朗恩。
"艾琳娜离开后,我独自在工坊中踱步,试图理清思绪。有太多疑问,又太少答案。
舅舅的研究是疯狂的幻想还是触及了某种惊人的真相?那三个人真的只是意外死亡,
还是有更阴暗的原因?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朗恩?"母亲的声音透着惊讶,
"一切还好吗?""还好,"我谨慎地回答,"妈,我想问你一些关于舅舅柯瑞德的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你在他的老房子里?""是的,我继承了他的遗产。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母亲轻声说:"我很抱歉,朗恩。
我本应该告诉你更多关于我们家族的事,但我一直希望能让你远离那些...麻烦。
""什么麻烦?"我追问,"这和你小时候的预知梦有关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气:"谁告诉你的?""艾琳娜,舅舅的助手。
""艾琳娜..."母亲重复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听着,朗恩,
我不知道她告诉了你什么,但有些事最好不要深究。柯瑞德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但我需要了解真相,"我坚持道,"三个人因为舅舅的研究死亡,
现在他把那个可能导致悲剧的装置留给了我。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端长久的沉默,最终母亲深深叹了口气:"好吧。但不是在电话里。我明天过来,
面对面谈。"挂断电话后,我感到既期待又忐忑。母亲显然知道些什么,
而明天我终于能得到一些答案。夜深人静,我回到客房,决定再次翻阅舅舅的笔记,
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笔记中大部分内容过于专业,
但有几页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记录了一系列实验,
测试"记忆时钟"在不同条件下的表现。
其中一段写道:"最大的突破来自失忆症患者伊丽莎白。虽然她自称无法记起过去,
但在佩戴时钟后,她能够流利地说出五种从未学过的语言,包括古希伯来语。更惊人的是,
她描述了生活在不同时代的'前世'经历,细节之丰富不像是想象。
这证实了我的理论——记忆并非只存在于大脑中,而是以某种形式存在于时间场中,
可以被正确调谐的装置接收。"继续阅读,
我发现舅舅的理论越来越奇特:他认为时间不是线性的,
而是同时存在的多维结构;人类的意识只能感知其中一条"时间线",但在特定条件下,
可以接触到其他可能性。"记忆时钟"据说能够突破这种限制,
允许使用者体验其他时间线上的记忆。正当我陷入思考,
房间里所有的钟表突然同时停止了走动,随后又以完全同步的方式重新开始运转。
更奇怪的是,它们现在指向的时间比之前快进了整整一小时。我揉揉眼睛,
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拿出手机核对,却发现手机显示的确实是钟表所指的时间。
我明明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却似乎"丢失"了一个小时。正当我困惑之际,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艾琳娜站在门外,神色慌张。"你也察觉到了?"她问道。
"什么?""时间跳跃。"她低声说,"这是第三次了,自从柯瑞德死后。"我邀请她进来,
关上门:"你说时间...跳跃?""是的,"艾琳娜坐到椅子上,
"就像时间突然被剪辑了一段,没有过渡,直接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但这不可能,
"我反驳,"时间是连续的。""在我们的感知中是这样。"艾琳娜看着我,
"但柯瑞德的理论认为,时间本身可能存在'褶皱'或'缝隙',在特定条件下,
这些异常会变得可以观察到。"我想起舅舅笔记中的描述,
感到一阵不安:"所以这房子里发生的怪事...都与他的研究有关?
"艾琳娜点头:"我相信如此。这座老宅据说建在一个时间'薄点'上,
这也是柯瑞德选择在这里进行研究的原因。"我拿出怀表,
注视着它不规则的指针:"你认为这是偶然现象,还是...某种信号?""我不确定,
"艾琳娜神情凝重,"但我担心这与柯瑞德的最后一个实验有关。
他临终前反复提到'门即将打开',没人理解他的意思。""门?什么门?""不知道,
"艾琳娜摇头,"但每次时间跳跃后,那座老座钟的指针都会轻微移动一点,
尽管它已经停止走动。就像...某种倒计时。"这个信息让我毛骨悚然。
我决定去看看那座神秘的座钟,艾琳娜跟在我身后。工坊中,月光透过高窗洒落,
为那座古老的座钟披上一层银色光芒。走近观察,
我发现钟面复杂而奇特——除了常规的时间刻度外,还有多层次的符号和图案,
看起来像是某种天文历法。"这不是普通的座钟,"我喃喃道,
"更像是某种...计算装置。"艾琳娜点头:"柯瑞德认为它是一种'时间占星仪',
能够预测时间场的波动。按照他的说法,当所有指针对齐时,会出现一个'时间窗口',
允许...某种跨越。""跨越什么?"艾琳娜深深地看着我:"时间线。
从一个可能性跳到另一个。"我检查钟面,注意到主指针指向一个奇特的符号,
看起来像是扭曲的漩涡。另一个较小的指针距离它只有几度的距离。
"它们快要对齐了..."我低声说。"柯瑞德相信当它们完全对齐时,将出现一个机会,
让他的理论得到最终验证。"艾琳娜的声音里透着恐惧,"但在此之前,他死了。
"我突然意识到时间跳跃的意义:"你认为这些异常是那个'窗口'即将打开的预兆?
"艾琳娜点头:"而且频率在增加。第一次是柯瑞德死后一个月,第二次是两周前,
现在又一次..."我们的谈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打断。工坊的温度骤降,
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座钟的玻璃表面起了一层霜,
而指针竟在我们眼前缓缓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这不可能..."艾琳娜倒抽一口气。
我本能地掏出怀表,发现它竟开始自行走动,表盘上的特殊符号发出微弱的蓝光。
它们与座钟上的符号惊人地相似,仿佛在对话,在共鸣。"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艾琳娜拉着我的手臂,"现在就走。"但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一种奇特的感觉笼罩着我,
仿佛时间本身变得粘稠,使我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费力。更诡异的是,
我开始"看到"工坊中出现了模糊的人影——一个佝偻的老人在工作台前忙碌,
一个年轻女子在翻阅书籍,还有其他闪烁不定的形象,像是老旧电影的重影。"你看到了吗?
"我艰难地问道。艾琳娜的眼睛瞪大:"过去重影...太多了,从未如此清晰过。"突然,
所有的景象如泡沫般消散,工坊恢复了正常温度。座钟的指针停止了移动,怀表也归于沉寂。
我们呆立原地,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是什么?"我终于找回声音。"我不确定,
"艾琳娜声音颤抖,"但感觉像是...预演。真正的事件可能还未到来。
"我看着手中的怀表,思考着舅舅的话:"找到那三个'志愿者'留下的线索,
完成我未竟的使命。""艾琳娜,"我下定决心,
"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三位'志愿者'的事。明天我会见我母亲,希望她能提供一些答案。
但同时,我想查看关于他们的所有资料——实验记录、个人背景,任何可能的线索。
"艾琳娜犹豫片刻,然后点头:"好的。但请记住,越深入了解,可能越难抽身而退。
有些知识一旦获得,就无法假装不知道了。"回到客房,我彻夜难眠。
那些怪异的景象和舅舅的理论在我脑海中回荡,
连接成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如果时间真的不是线性的,
如果记忆可以跨越不同的时间线...那么那块怀表和那座座钟到底是什么?
它们真的能够打开某种"门"吗?而更重要的是,舅舅为何将这一切留给我?
他期望我完成什么样的"使命"?翻来覆去直到黎明,
我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无论真相多么荒谬或危险,我都要追查到底。
不仅为了理解舅舅的研究,也为了那三个因此而死的人。也许,只有真相才能带来和平。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为这座充满谜团的老宅带来新的一天。而我知道,从今天开始,
我将踏上一条不可逆转的道路,探索时间、记忆与意识的边界。3清晨九点,
我在门廊等待母亲的到来。昨晚的经历让我疲惫不堪,却也充满了急切的期待。
母亲知道些什么?她为何从未提起过舅舅的研究?更重要的是,
她对我所谓的"天赋"又了解多少?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一辆银色轿车缓缓驶入院子。
母亲走下车,看起来比平时憔悴。她穿着简单的灰色套装,头发整齐地盘起,
但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出卖了她的疲惫。"朗恩,"她快步上前拥抱我,"你看起来不太好。
""有很多事情要消化,"我苦笑道,"进来吧,我泡了咖啡。"我们在客厅坐下,
四周的钟表滴答作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压力。母亲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多少年了,这房子一点没变。"她轻声说。"你以前常来?"我好奇地问。
母亲点头:"小时候,每年夏天。柯瑞德是我父亲的弟弟,我们家族中唯一的亲人。
"我递给她一杯咖啡:"为什么你从不提起他?""复杂的原因,"母亲叹息,
"我们...在你出生前不久有过分歧。""什么分歧?"母亲犹豫片刻,
似乎在组织语言:"关于家族的...特质。柯瑞德太专注于研究它,而我只想过正常生活。
""艾琳娜提到你小时候有预知梦,"我直接切入主题,"这是真的吗?
"母亲的手微微颤抖,咖啡杯在碟子上发出轻响:"是的。不只是梦,
有时候我能...看到事情发生前的景象。起初只是模糊的感觉,后来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像艾琳娜所说的'过去重影',但是关于未来?""类似吧,"母亲点头,
"柯瑞德称之为'时间感知',认为我们家族有一种特殊的基因,
让我们能够感知时间的多维性。""你相信吗?"母亲沉默片刻:"我曾经不信,
认为那只是巧合或过度解读。直到...你出生。"我心跳加速:"我怎么了?
""你出生时,医生宣布你死亡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我坚持说你还活着,
因为我'看到'了你长大后的样子。医生们以为我疯了,但就在他们准备带走你的遗体时,
你突然哭了出来。"我震惊地看着母亲:"这...我从不知道。
""我们不想让你背负这种'与众不同'的压力,"母亲解释道,
"但柯瑞德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是你与时间有特殊联系的证据。他想研究你,我拒绝了,
我们因此断绝联系。""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
"母亲点头:"我害怕他会影响你,让你卷入那些...非自然的事物中。"我拿出怀表,
放在咖啡桌上:"就像这个?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把它留给了你...""不只是这个,还有笔记、工坊,
甚至这座房子。"我注视着母亲,"他在信中说我有特殊的天赋,能够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母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早该料到。柯瑞德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如果他选择你作为继承人,必然是认定你能够...接续他的工作。""那到底是什么工作?
"我追问,"艾琳娜提到三个人因此死亡,说那是场疯狂的实验。""不只是实验,
"母亲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是试图突破时间的界限。
柯瑞德相信人类的意识可以跨越不同的时间线,通过某种'锚点'在多个可能性中旅行。
""锚点?""一个能够连接不同时间线的物体或场所,"母亲解释,
"他认为那座座钟就是这样一个锚点,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
见证了无数可能性的分支和汇聚。
异常的活动:"所以那些时间跳跃和怪异现象...""很可能是'窗口'即将打开的迹象,
"母亲神色凝重,"柯瑞德把一生都献给了寻找并利用这样的窗口。根据他的理论,
当特定的天体排列与地球磁场产生共振时,时间的'薄点'会暂时撕裂,
创造一个可以跨越的通道。""跨越到哪里?""另一条时间线,一个'可能的世界'。
"母亲的声音几乎是一种低语,"在那里,历史可能完全不同,甚至自然法则也可能有差异。
"这一切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
但昨晚的经历让我无法轻易否认:"艾琳娜说那三个人是被怀表'抽干'了意识。
这是真的吗?"母亲看着桌上的怀表,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根据我所知,
柯瑞德设计那块表作为'容器',用来存储和传输记忆。理论上,
它应该可以提取一个人的部分记忆,然后让另一个人体验。但实际操作中...出了差错。
""什么差错?""他低估了记忆与意识的联系。当提取过多记忆时,意识本身也被抽离了。
第一位志愿者莫里斯只是想分享一些历史梦境,结果整个人格都被转移进了怀表。
第二位伊丽莎白本就有记忆问题,实验加速了她意识的崩溃。
至于丹尼尔..."母亲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思绪:"丹尼尔是自愿的。他知道风险,
但仍选择参与柯瑞德最后的实验。他们试图在座钟指针对齐的特殊时刻,使用怀表作为媒介,
将丹尼尔的意识发送到'另一侧'。""另一侧?你是说另一个时间线?
"母亲点头:"他们期望丹尼尔的意识能够穿越时间薄点,抵达另一条时间线,
然后通过怀表返回,带回证据。但实验失败了——丹尼尔的身体留在这里,但意识消失了,
就像被困在了时间的缝隙中。
"我回想起丹尼尔的日志,最后几页那些无法辨认的涂鸦和符号:"所以他不是精神崩溃,
而是在试图沟通?从...另一侧?""也许吧。"母亲看起来极为疲惫,
"这就是为什么我试图让你远离这一切。柯瑞德的理论太危险了,代价太高。
那些死亡不应该被视为科学进步的必要牺牲。"我沉默片刻,思考着这些惊人的信息。
如果母亲所言属实,舅舅不仅发现了时间的秘密,还试图操控它,
甚至派遣人类意识穿越不同的可能性。这远超出我的想象,
却又解释了这座房子里的种种怪异现象。"为什么是现在?"我突然问道,
"为什么舅舅选择在这个时候离世,并将一切留给我?"母亲看向窗外,
天空中聚集着厚重的云层:"天文学家称今年夏末将出现罕见的行星排列,
类似的现象上一次发生在两百年前。柯瑞德认为这会创造最强的'时间窗口',
是跨越的最佳机会。""而这个日期...""就在下周,"母亲的声音中透着恐惧,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赶来。时间不多了,朗恩。如果柯瑞德的计算没错,
那座座钟的指针很快就会完全对齐,窗口将会打开。""这会有什么后果?
"母亲深深地看着我:"没人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的尝试,也可能...改变一切。
"我拿起怀表,感受着它在手中的分量:"你认为舅舅希望我做什么?
""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事,"母亲轻声说,"使用那块表,在窗口打开时穿越过去。
但我恳求你,朗恩,不要尝试。已经有三条生命因此消逝,我不能失去你。
"我握住母亲的手:"我不会冒险的,但我需要知道更多。如果窗口真的要打开,
至少我们应该做好准备。"母亲点点头,看起来略微放心:"我带来了一些东西,
可能对你有帮助。"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旧皮夹,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舅舅,站在一群学者模样的人中间;信则是舅舅三十年前写给母亲的,
详细描述了他的初步理论和对家族"天赋"的看法。"柯瑞德曾经是正统科学家,
"母亲解释,"在研究量子物理和认知科学。但当他开始探索时间与意识的关系后,
学术界将他视为异端。他退隐到这座老宅,独自继续研究,
直到发现艾琳娜这样的'时间敏感者',才重新获得动力。""艾琳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忍不住问道。母亲犹豫片刻:"起初是研究对象,后来成为助手,
再后来...关系变得复杂。艾琳娜全心投入他的研究,但柯瑞德始终将工作放在首位。
这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她。"这解释了艾琳娜复杂的态度——既警惕舅舅的研究,
又无法完全抽离。她可能既是受害者,也是同谋。正当我准备询问更多细节,
房子突然震动起来,像是有轻微地震。客厅里的钟表同时加速走动,随后又全部停止,
指针定格在正午十二点,不论之前显示的是什么时间。
母亲脸色苍白:"又一次时间异常...""昨晚也发生过,"我告诉她,
"艾琳娜说这是第三次。""频率在增加,"母亲警觉地环顾四周,"窗口正在接近。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朗恩。立刻。"但就在我们准备起身时,门铃响了。开门后,
我惊讶地发现是温德尔律师,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疲惫,眼镜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朗恩先生,"他点头致意,注意到母亲的存在,"以及...柯瑞德夫人?""汉娜,
"母亲纠正,"我是柯瑞德的侄女,不是妻子。""当然,失礼了。"温德尔推了推眼镜,
"我来是因为有紧急情况。警方重新调查丹尼尔·霍华德的死因,发现了新证据。
他们要求查看柯瑞德的研究资料和...那块怀表。"我警惕起来:"什么新证据?
""法医发现丹尼尔的脑部有异常活动痕迹,像是经历了极度的电击。"温德尔解释,
"加上之前两起类似案件,他们怀疑可能存在某种...实验事故。
"艾琳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廊上:"他们知道多少?"温德尔转向她:"目前只是调查阶段,
但情况不妙。如果证实这三人死亡与柯瑞德的实验有直接关联,
可能涉及过失温德尔转向她:"目前只是调查阶段,但情况不妙。
如果证实这三人死亡与柯瑞德的实验有直接关联,可能涉及过失杀人,遗产也会被冻结。
"我看向母亲,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忧虑:"警方什么时候会来?""最快明天,
"温德尔回答,"我争取了一些时间,但不会太久。
我建议将重要文件和...关键物品暂时转移。"艾琳娜走进客厅,
神情凝重:"这不是巧合。就在窗口即将打开之际,警方突然重启调查。
仿佛有种力量在阻止我们。""或者推动我们,"我看着怀表,若有所思,
"迫使我们提前行动。"母亲似乎明白了我的暗示:"不,朗恩,我们应该远离这一切。
让警方调查,让真相大白。""但如果舅舅是对的呢?"我反问,"如果窗口真的即将打开,
我们可能错过唯一的机会验证他的理论。"母亲摇头:"没有理论值得冒这种风险。
你看到了结果——三个人死亡,现在警方介入。这是命运给我们的警告。""命运?
"我轻笑,"不久前你还告诉我关于预知能力和时间线的事,现在却谈命运?
""正因为我经历过,才更加谨慎。"母亲坚定地说。温德尔清了清嗓子:"恕我直言,
柯瑞德先生确信他的理论是正确的。在生命最后几周,他多次提到指针对齐的重要性,
以及'完成循环'的必要性。"艾琳娜走到窗前,眺望着阴沉的天空:"暴风雨要来了,
各种意义上的。"我看看窗外,乌云确实堆积如山,似乎映照着我们紧张的处境。
三位成年人——我的母亲、舅舅的律师和助手,各自代表着不同的立场和观点。而我,
一个几天前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外甥,却被推到了风暴中心。"我需要了解更多,
"我最终说道,"在做任何决定前。艾琳娜,你能带我看看那三位志愿者的完整记录吗?
温德尔先生,我需要所有关于窗口和座钟的法律文件。妈,
如果你知道任何关于我们家族'天赋'的传统或故事,现在是时候分享了。
"母亲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柯瑞德选择了你。你们有同样的执着和好奇心。
""不仅如此,"艾琳娜若有所思,"还有同样的直觉。朗恩,你来这里的第一晚,
我看到你周围有一种...光晕,与柯瑞德非常相似。
"温德尔推了推眼镜:"也许这正是为什么怀表会回应你的原因。根据柯瑞德的笔记,
那块表只有与'相应振动频率'的人接触时才会完全激活。"我握紧怀表,
感受着它冰凉的金属触感:"那我们开始吧。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几小时,
我们分头行动。艾琳娜带我去了工坊的地下室,
放着关于志愿者的详细记录;温德尔整理柯瑞德的法律文件和研究笔记;母亲则坐在花园里,
似乎在沉思或回忆。地下室比我想象的要大,像是专门的实验室。
金属架上整齐排列着设备和文件盒,墙上贴满了图表和公式。
艾琳娜引导我到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前。"这里存放着最敏感的资料,"她解释道,
"包括三位志愿者的完整数据和...实验录像。""录像?舅舅记录了实验过程?
"艾琳娜点头:"每一分钟。他是个严谨的科学家,尽管方法有争议。密码是你的生日,
倒序。"我惊讶地看着她:"我的生日?为什么?""柯瑞德从未放弃对你的关注,
"艾琳娜轻声说,"每年你的生日,他都会寄一张卡片,
虽然从不署名;他收集你的每一条新闻——学校比赛、大学录取。你对他来说,
远比你想象的重要。"这个发现让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一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却如此关注我的生活,甚至用我的生日作为最重要资料的密码。输入密码,
保险柜无声地打开。里面是三个标有名字的文件盒,还有几盘录像带和一个老式播放器。
"从莫里斯开始,"艾琳娜建议,"他是第一个。"我拿出标有"莫里斯·坦普"的盒子,
里面有详细的个人档案、医疗记录和实验日志。莫里斯是一位七十二岁的退休历史教授,
专攻中世纪欧洲史。有趣的是,他声称自己经常梦见细节准确的历史场景,
包括从未被记录的细节,后来有些通过考古发现得到证实。
翻到一页被标记的记录:"这上面说莫里斯曾经准确'梦见'一个十四世纪的隐藏手稿位置,
后来考古队在完全相同的地点发现了它?"艾琳娜点头:"他的预知梦非常特殊,
不是关于未来,而是关于过去的未知事实。
柯瑞德认为这是'时间记忆'的证据——某些人能够接收存在于时间场中的信息,
不受常规时间流的限制。"我继续阅读实验记录。在使用怀表的测试中,
莫里斯能够回忆起越来越详细的历史场景,甚至能够用当时的语言说话,
尽管清醒状态下他不懂这些语言。然而,随着实验次数增加,
他开始出现混乱和人格分裂的症状,有时会以中世纪人物的身份行动和说话。
最后的记录简短而悲剧:"实验第17天,坦普教授在使用时钟30分钟后失去意识,
心跳停止。紧急复苏无效。官方死因:自然死亡心脏病。
"附带的医疗报告提到了一个异常发现:"脑部扫描显示额叶活动几乎为零,
就像大脑特定区域被...抹去了一样。"我放下文件,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自然死亡。
""不是,"艾琳娜承认,"但当时没有证据表明与实验有关。
科学上无法解释一个人的记忆或意识如何被'提取'。"我拿起第二个文件盒,
阅读伊丽莎白·卡特的档案。她是一位三十五岁的失忆症患者,
五年前遭遇车祸后丧失了所有长期记忆。然而,在康复过程中,
她表现出异常的能力——能够说出多种从未学过的语言,包括一些已死的古代语言。
"这更像是多重人格,"我评论道,"不是真正的记忆转移。""这正是医学界的观点,
"艾琳娜解释,"但柯瑞德有不同看法。他认为伊丽莎白的大脑损伤打开了某种'接收器',
让她能够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实验记录显示,在使用怀表后,
伊丽莎白能够描述多个"前世"的详细经历,从古埃及祭司到19世纪的巴黎艺术家。
每次会话后,她的人格变得更加碎片化,直到最后一次实验,她陷入昏迷,三天后死亡。
最后是丹尼尔·霍华德的文件,相比前两人更加详细。丹尼尔是一位钟表匠和业余物理学家,
柯瑞德的老朋友。他天生拥有照相记忆的能力,能够记住看过的每一页书和每一个细节。
与前两位不同,丹尼尔完全了解实验的风险,自愿成为"穿越者"。根据记录,
他与柯瑞德共同设计了一个仪式,试图在座钟指针对齐的特殊时刻,
利用怀表将丹尼尔的意识发送到"另一侧"。
最后一次实验的记录只有简短的几行:"窗口部分打开,但不够稳定。
丹尼尔的生命体征迅速下降,意识似乎被分割。实验中止,但为时已晚。物理上他仍在这里,
但本质上...他已经离开了。
"这下面附有柯瑞德的个人笔记:"失败的原因不是理论错误,而是时机不对。
我们尝试得太早了。真正的窗口要等到行星大对齐,还有三个月。如果能等到那时,
也许丹尼尔还会有机会回来。""回来?"我抬头看向艾琳娜,"他认为丹尼尔还活着?
在...某个地方?
淡:"柯瑞德坚信丹尼尔的意识被困在了'中间地带'——一个位于不同时间线之间的空间。
他说如果能在正确的窗口再次打开通道,丹尼尔可能会回来。"我摇头,
感到难以置信:"这太疯狂了。""是吗?"艾琳娜反问,
"比起灵魂转世或天堂地狱的概念,这真的更疯狂吗?人类总是试图解释意识去向的谜题,
柯瑞德只是用科学方法探索同样的问题。"我拿起录像带,播放了最后一次实验的录像。
画面显示丹尼尔坐在那座古老座钟前,手持怀表,而柯瑞德则在旁边监控设备。
随着仪式开始,房间里的灯光闪烁,测量仪器的读数疯狂波动。丹尼尔开始颤抖,
然后突然停止,眼睛睁大,嘴唇蠕动着说出意义不明的词语。
最令人不安的是实验的结束——丹尼尔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直,眼睛虽然睁着却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