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一具维多利亚式黄铜棺椁内，棺盖内侧的齿轮组正将他的呼吸频率转化为加密电报码。
当瞳孔对焦时，他看见自己的左臂己替换成蒸汽动力义肢，肘关节的观察窗里，浸泡在甘油中的红宝石轴承正随脉搏闪烁。
"第444次苏醒实验完成。
"齿轮教堂的管风琴自动演奏出机械合成音，琴键由黑曜石活塞驱动，"认知滤网剩余浓度23%，建议立即补充..."棺椁突然剧烈震动，林衍的蒸汽义肢本能地砸开舱盖。
冷凝液从压力阀喷涌而出，在布满铜绿的地面蚀刻出《蠕虫密教》的禁忌符文。
他看见三十六个蒸汽舱环绕着自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蛛网般的黄铜管道，管道中流动的不是蒸汽，而是混着眼球的暗红色浆液。
最近的蒸汽舱在气压爆裂声中炸开，爬出的生物令林衍的差分机义眼过载报警。
那东西的下半身是蒸汽机车锅炉改造的节肢，六条液压腿末端嵌着祈祷轮；而上半身却是肿胀的人类躯体，胸腔裂变成教堂管风琴的共鸣箱，随着呼吸喷出带乐谱的蒸汽。
"圣哉，万机之神！
"怪物用风琴管发音，琴键牙齿碰撞出火星。
当它抬起前肢时，林衍看见那根本不是螯爪——而是用铁路道钉拼接的畸形手掌，掌心转动着与自己左臂同型号的齿轮轴承。
黄铜恸哭在蒸汽过载中出鞘。
刀身的星陨钢与秘银叠纹在气压下泛起蓝光，差分机护手自动计算出首个攻击向量。
林衍旋身避开喷溅的炽热蒸汽，太刀精准刺入怪物的压力表盘。
刻度指针疯狂旋转中，他听见体内蒸汽核心与敌人锅炉的共鸣——两者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认知污染突破阈值！
"教堂彩窗突然渗出黑色原油，在墙面拼写出警告语。
林衍的太阳穴突跳，视线扫过墙角的蒸汽压力计，表盘玻璃内侧竟凝结着自己的微型肖像。
当他试图擦拭时，那小人突然转头露出齿轮组成的骨骼，用气动音调尖叫："你才是第444号实验体！
"更多变异体从管道网中涌出。
它们的身体融合了蒸汽时代的工业造物：有的头部是火车头烟囱，喷出的烟雾凝聚成痛苦人脸；有的脊椎替换成铁路轨道，每节椎骨都镶嵌着哭喊的迷你头颅。
黄铜恸哭的差分机发出过载警报，林衍扯开胸前的蒸汽阀门，将过载压力导入刀柄。
超频震动的刀刃切开第一个怪物的锅炉核心，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中重组为记忆残像——暴雨夜的齿轮教堂地下室，自己正将银钥匙插入某台巨型差分机，而机箱深处传来节拍器般的非人心跳。
当劈开第十三个怪物的祈祷轮时，黄铜恸哭的刀身己泛起危险的红光。
林衍的蒸汽义肢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肘关节渗出混着铁锈的圣油。
教堂地砖突然塌陷，暴露出的地下洞穴中，无数蒸汽管道纠缠成巨型心脏的形态，随着锅炉轰鸣脉动。
"这才是真正的万机之神..."林衍的声带被共鸣震出血沫。
在心脏中央的观察窗里，他看见浸泡在冷却液中的大脑——那布满齿轮烙印的沟壑，分明是自己的生物学特征。
银钥匙正插在脑干位置，随着神经电流的脉冲缓缓旋转。
黄铜恸哭在此刻彻底过载，差分机护手炸裂成碎片。
林衍用最后的蒸汽压力跃向心脏，刀刃刺入观察窗的瞬间，整个蒸汽时代在他的视网膜上分崩离析：齿轮化作食人鱼撕咬历史，教堂尖顶生长成克苏鲁的触须，而自己正站在时光长河的蒸汽渡轮上，手中银钥匙即将插入船钟的预言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