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牌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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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发动机的轰鸣声混着车载电视里刺耳的泰语神曲,李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摇曳走来时,我下意识绷紧了肩膀。

三小时前在珠宝店,她尖利的嘲讽还像根钢针扎在耳膜上,此刻却眼波流转,双手将雕花锦盒递到我面前:"杨哥,昨天的事别往心里去,这块佛牌你拿好,以后可要多想着我呀。

"她指尖猩红的蔻丹擦过我的手背,甜腻的香水味里隐隐混着腥气,像某种腐烂前的甜。

我攥着锦盒的掌心沁出冷汗,盒身烫金莲花纹路硌得生疼。

当她踩着细高跟转身,黑色***包裹的小腿上,隐约浮现出青灰色的脉络,像爬满了蛛网。

车厢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在她弯腰时,我瞥见她后颈有道暗红色勒痕,像是被绳索绞出的印记。

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潮湿的腐土味扑面而来。

金属链环泛着冷光,项坠里灰扑扑的泥模佛像双眼凹陷,嘴角歪斜着诡异的弧度。

背面陶片边缘沾着暗红斑点,凑近细看,那些斑点竟呈细小的颗粒状,像极了凝固的血痂。

那张泛黄的纸笺上,拼音标注的咒语在颠簸中扭曲变形,"午夜入门仪式"几个字渗出墨汁,在纸面晕染出模糊的血痕。

邻座刷卡三万的大妈正对着佛牌***,她那块足有我掌心大的牌身雕工繁复,鎏金边缘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消费高才能请到好牌。

"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敲了敲车窗,语气里浸着炫耀的蜜糖。

而我的佛牌在阴影中泛着幽光,佛像的眼睛似乎随着光线变化,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暮色中的曼谷像块正在融化的腐肉,蒸腾的热气裹着榴莲与污水的味道。

所谓的"五星酒店"不过是栋贴着褪色瓷砖的民房,楼下水果摊的电子秤发出刺耳的报数声,摩托呼啸而过的气浪掀动窗棂。

五菜一汤的团餐里,蚬子壳在清汤里漂浮,像极了某种仪式的祭品。

当大爷大妈们举着塑料杯碰杯时,我望着碗里凝结的油花,突然想起盒子里那张写着咒语的纸,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子夜的月光像把生锈的刀,割开窗帘的缝隙。

我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左手触到团冰凉湿润的东西。

意识回笼的瞬间,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枕边躺着个孕妇,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尸斑,圆睁的瞳孔里倒映着窗外的残月。

她大张的嘴里涌出黑色液体,混着细小的碎骨和毛发,两腿间的床单洇开大片暗红,像朵正在绽放的曼陀罗。

当她缓缓转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我看见她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排发黑的牙齿。

"啊!

"我连滚带爬冲下楼,拖鞋在水泥地上拍出慌乱的节奏。

前台老头被我撞翻的烟灰缸惊醒,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煞白的脸。

当我们举着手电回到房间,月光依旧温柔地淌在空床上,唯有床头残留着滩腥臭的水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司机王哥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大半夜发什么癔症!

"可我分明看见他手电筒的光晕里,有团黑影从墙角一闪而过,带着婴儿的啼哭声。

次日高烧如潮水漫过全身,意识在滚烫与冰冷间反复拉扯。

恍惚中,重物狠狠压上胸口,腐臭的气息喷在脖颈。

我费力睁开眼,暮色里骑在身上的孕妇腹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皮肤下隐约透出婴儿蜷缩的轮廓。

血水顺着她抽搐的大腿滴在我手腕,寒意首透骨髓。

她腐烂的指尖擦过我的喉结,那一瞬间,我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而她凹陷的眼窝里,爬出两只细小的蜈蚣。

当旅馆老板拽着我坐起时,我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镜中的自己宛如刚从坟墓爬出,青黑的面皮上爬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痂。

更可怕的是,脖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指痕,呈青紫色,像是被人活活掐住留下的印记。

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半,而手机里王哥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生疼,掌心的血沫混着黑色絮状物,还有细小的、类似胎儿毛发的东西。

在拉功搀扶下冲进珠宝店时,陈守信擦拭佛牌的手突然僵住。

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盯着我颈间晃动的佛牌,喉结滚动着倒抽冷气:"这阴牌......你莫不是住了顶楼西间?

那是锁魂位!

怀煞而死的孕妇最易在此驻留,你还敢做什么入门仪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知道为什么要午夜念咒吗?

那是打开阴阳通道的时辰,你把自己献给了......"颤抖着接过烫金名片,背面的瓷娃娃笑容可掬,眼眶却渗出暗红液体。

陈守信拍了拍我肩膀,指尖的温度却像块冰:"去找张震宇师傅,晚了......"他没说完的话被店外突然炸响的惊雷劈碎,而我望着玻璃门外翻涌的乌云,看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云层中浮现,每一张都带着与佛牌上相同的诡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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