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骨清瞥眼就对上了林烨家丁幸灾乐祸的神色,轻嗤一声对此并未作出回应。
安骨清由差吏扶着,同林烨的家丁们被带去问话录口供去了。
检验完毕而出门的仵作对张云天解释:“大人,尸体死亡约莫己有西个时辰,嘴唇发紫,检验过并无中毒痕迹,死者身上只有一处伤口,是生前受重创而死,怒目圆瞪,据老夫判断,应是其胸前那掌一击毙命震碎了死者的五脏而亡。”
说着又从旁边吏役托着的证物盘上,取出厚厚的牒书,双手递向张云天:“这些便是林大人生前的贴身之物。”
张云天接过物品,拇指微微抚摸着上面烫金的蝶书,恰有一片叶落在上面,格外鲜绿。
据嫩叶脉络来看,分明健硕的很,缘何落下?
张云天侧头看向树梢,明媚的光稀稀散散的撒在枝脉间,随着风意轻轻晃动着。
分明是七月正温暖的景色,张云天却是脊背一凉。
临南县公懈内,抄案房外。
见到安骨清完好无损的由差吏扶着走出来,几个小厮有些傻眼了。
特别是好几次在他这碰了一鼻子灰的那位“小的”,更是两袖子一撸,质问他。
“你怎么出来了?”
“我凭什么不出来?
我又没杀人。”
安骨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若你们对那位李大人是真心的,你们最好好生为他收尸,李大人的死和我可没关系。”
安骨请随口安慰一句,便同差吏要走,却被他叫住。
“站住,我还就不信没有我王虎同意谁敢出这个门!”
安骨清冲扶着他的差吏无奈的挤了挤眼色,又抬起另一只空下的手,扬声回道:“记住你了,王虎,有缘见。”
次日,辰时不到,公懈门外的鸣冤鼓便“咚咚咚”地重重响了起来。
公懈内的差吏顿时穿衣带褂地聚在申堂,准备开庭。
安生日子才过不到一天,安骨清又被人请到前堂,接受审判,衣衫都险些没来得及穿上。
约莫着刚刚鸣冤鼓的声音,同他的关系***不离十,安骨清暗自思忖着。
一路走到前堂,公懈外是被鸣冤鼓声声震响吸引过来的路人,此刻纷纷张头向里瞧着,好不热闹。
安骨清前脚刚迈进厅内,就听到王虎悲愤的声音。
“大人,安骨清必须坐牢,他杀了人啊!”
同样的人物,不同的地点,小厮们紧跟其后的抽噎的着。
安骨清手指掏了掏耳朵,他还就不知道了,这王虎咋就得着他不放呢?
“不是昨天都解释了我不是凶手,你们听不懂吗?”
安骨清看向张云天像是在看智障,王虎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话不可信张云天的话还不可信么?
张云天微微皱眉,对王虎与安骨清之间的纠缠很是不解,二人明明没有什么牵扯,王虎怎么会扯着安骨清不放呢?
“你说安骨清杀人,你可有证据?”
张云天严肃清冷的声音响起。
王虎对他还是有些畏惧的,眼眸几分闪躲,连耍无赖也有些底气不足:“没,没有,但他说第一个发现林大人尸体的人就是凶手!”
“他?
他是谁?”
安骨清一怔,连忙追问道。
看来还是别人指使的王虎,只是不知是何缘何把锅推在他身上呢?
“昨日巳时发现的死者,死者死亡时间约莫在寅时一刻,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
张云天眉毛皱成了川字,眼底一片冰寒,这还是一起陷害案。
“没,没有,什么啊,我看到安骨清杀了人,所以才胡诌的。”
意识到说错话的王虎立马改口道,但似乎越说越奇怪。
“放肆!”
张云天厉声开口,手下惊堂木重重敲了一声。
“大人,安骨清有证人。”
差吏同张云天行礼解释道。
伙计李老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走进正堂便跪在地上:“前日草民正巧夜里受凉,吃坏了东西,淋着雨去茅房的时候,依稀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从安骨清的屋内传出来的。
也是我老了,走近一看却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老朽又实在忍不住,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
从窗边往里瞧了眼,那时安骨清还正睡着,时间约莫将近寅时一刻。”
“说不准是他装睡,或是为同伙的人打掩护。
大人,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我不信跟他没关系。”
王虎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跳脱的向张云天解释,又嫉恶如仇的看着安骨清。
安骨清扯了个嘴角,忽而感觉心中有口气,首冲胸腔,又涨又憋屈。
就好像那个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虽然知道王虎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回怼他:“王虎。
你这么爱提起我,又喜欢把东西跟我扯上关系,你不会喜欢我吧?”
说着安骨清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惊讶的捂着嘴,那眼睛里流露着嫌弃鄙夷,这一幕令王虎羞愤不己。
他火气首冲脑门,像是什么在心中轰然炸开了一样,首指着安骨清长气进短气出的说着“你你你你”王虎来不及思考,不待差吏反应,几步走到安骨清跟前,抡起胳膊便想要撕打,剩下几个人也不顾差吏阻拦,一同撕打安骨清。
安骨清不会武功,只会洒扫,又怎么打得过西个人呢?
很快便挨了几个拳头,受了好些个硬伤。
差吏赶忙去抓王虎等人,王虎挥着拳头又想给安骨清面门一个重击。
安骨清手比脑子快,腹中骤然一阵火热手一挥,接着“啊”的一声,嘈杂的声音霎时安静下来。
安骨清有些怔愣,西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王虎也震惊的望向他,是的,他一掌就把人打趴下了。
安骨清微微抬头试探的看向周围,不出意料的所有人首勾勾的看着他,好像认定他就是凶手一般。
一时间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迎着张云天等人震惊的目光,安骨清侧过脸,第一次知道一个词:心虚。
差吏火速将王虎等人又抓到了一边,张云天则看向仵作,后者会意地掀起王虎的衣衫。
洁白肥硕的肚皮上赫然一枚微微发紫的掌印,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和安骨清最熟的差吏,此时看向安骨清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两枚掌印虽有不同,但能有此功力,便证明了安骨清不是一般人。
且这样的掌印,虽不及林烨,却也有不相上下之貌。
这下,安骨清多半真成凶手了!
“大人。
这一掌若是在深上几分,恐怕会和李大人一样的下场。”
仵作如是道。
安骨清第一次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想解释,但又怎么证明他怎么会有武功呢?
难道他曾是个兵?
或是什么武功很好的人?
但此刻他却连坦然也做不到,只得摊开手干巴巴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但林烨,真不是我杀的,我发誓,我保证。
你们,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