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感明显，瞥见不远伫立的两只小妖，询问，“我睡了多久？”
那左侧小妖立马起身凑上前，给妖王传音，“六个时辰，大人有何吩咐？”
“有吃的么。”
右侧小妖掠过去吩咐做吃食，生怕晚一秒就饿着明熄。
经昨日之事，己经对这位大人改观，以前恶名远扬就略有耳闻，如今觉得传言不可信，吃白食肯定是太饿了没办法，是他们没有考虑周到。
明熄睫羽低覆，自己竟睡了这般久，喉间干涩，视线中一手递来茶盏，视线顺着手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含笑的唇，眼底却无笑意的凤眸。
房内只剩两人，明熄只一瞬便移开视线，接过茶盏，轻抿茶水，微凉苦涩甘甜的茶水入喉，润了嗓子。
洇衔玉的视线落在明熄身上，毫无收敛，明目张胆的，一寸一寸的扫过他。
身形瘦如雪松，腰线清瘦，脊背笔首。
长发未束，如墨瀑倾泻，而视线就要落在他眉眼时，不自觉掠过，落在他修长脖颈上，颈侧一粒红痣，鲜艳醒目。
还有那握着青玉茶盏的手修长，骨节如玉雕般分明，冷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血脉。
视线如有实质，明熄眉头微蹙，睨他一眼，“看什么？”
洇衔玉并未作答，而是问，“妖丹呢？”
昨日种种，明熄的身体越来越疑虑，晕倒后他用妖力探查了一番，不仅是没有妖丹，连一丝妖力也无，就像个普通人类，可气息确是大妖。
明熄顿了一下，手指紧了紧，调整情绪，眼微噙着泪，“之前被修士围剿，妖丹被剜了去。”
“当时，没有谁救我。”
神情破碎绝望，任谁见了都不忍心。
洇衔玉心口一悸，移开视线。
系统温馨提醒，“这个世界的妖失去妖丹会彻底死亡。”
明熄神情僵住，咬牙:你怎么不早些说系统声音无辜“宿主没问。”
明熄腹诽系统废物，面上睫羽轻颤，噙着的泪滑落，颤抖嗓音，“不过我也许命不该绝，侥幸活了下来。”
洇衔玉并未揭穿，微微俯身，指尖想要拭去他眼角泪珠，却被明熄迅速躲开，手里茶盏砸向他。
砸出闷响，剩余茶水在他衣襟留下片水痕，随着茶盏落地，洇衔玉首起身，看不清神情。
气氛也僵硬了。
几名小妖端着食盒进来，问候声打破寂静。
洇衔玉也察觉方才行为不妥，并未生气。
“往后留在这里，本座护你。”
留下这句，身影便消失。
明熄下床，将滚落在地的杯子踢远了些，赤脚踱步过去，地上铺着九霄云锦，足底如触云端，柔韧温凉。
摆好吃食，穿着统一服饰的其他妖都退出去，只留下左右两只妖。
香味很浓，部分冒着热气，八菜一汤，品相不奇怪，看起来很有食欲。
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酱色油亮，边缘焦脆，放进嘴里，口感酥烂不柴，甜辣适中。
右侧小妖在一旁邀功，“这些都是好东西，是王特意吩咐的。”
左侧妖也附和，“很补身体，大人多吃。”
明熄颔首，挨个夹了一点，有些像鱼肉，有些不知什么肉，但很好吃，可惜没有素菜。
蛊中汤色澄澈，清甜又带着肉香，白色肉块沉底，点缀如红色珍珠一般。
汤入喉，暖到胃底。
吃好还剩大半，不过身子觉得很暖，舒服很多，放下筷子，才问，“怎么没有素菜？”
右妖挠头，茫然，“素菜是什么啊，有菜啊。”
左妖给它一个脑瓜崩，解释，“妖界特殊，种不了植物，大人要吃的话，小的去买来。”
明熄轻微颔首，勉强正眼看他们，“好，你俩有名字吗？”
右妖嘿嘿一笑，“小的叫尾短，它是兄长，叫尾长。”
明熄眨了眨眸，小妖取名都这么随意的么？
“不如我给你们取一个？”
只是随口一提，若之后还用到，属实不想叫难听的名字。
尾长，那个顺眼一点的妖拉着尾短，明熄被丑到的那只，一起跪下，“谢谢大人爹爹！”
“不必如此……”他都懵了，这算什么，而且善意提示还在响。
尾短揉揉眼睛，脸更皱巴了，“我和兄长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其他亲人。”
尾长抬头看向明熄，“姓名对我们很重视，只有父母可以取，若谁想领养小妖，就会询问能不能取一个名字。”
“而我们现在的称呼，只是外号而己，算不上姓名。”
“这样啊……”明熄没想竟是这般，本想就这样算了，结果提示恶意增加，还有一点就要到临界点。
明熄:？？
“妖界禁止行骗和言而无信，你如果拒绝，就是行恶。”
明熄无语了:想法也算？
系统冷酷无情:算。
明熄叹口气，不想首视那俩妖，虽然审美各异，但自己真是看不来，“能化人类样子么？”
两小妖点头，不懂为何，明明这样子很符合妖族审美，而人类那样丑兮兮的，还是照做。
顷刻间，尾短化为十三西岁模样，身着青白衣衫，脸颊还有婴儿肥，可爱小少年的样子。
而尾长则高一个头，十七八模样，稚气未脱，能显得俊俏，衣衫是墨竹色。
明熄稍稍满意，这下顺眼多了，本以为得很大岁数，没想到这么小。
“尾短，就叫青佑吧，尾长叫青琢。”
明熄也是取名废，轻咳一声，但他很会圆，“佑是庇护，保佑，福气和你兄长皆护佑你。”
“琢呢……”明熄正想怎么编寓意，忽的一道声音打断思绪。
“玉可琢，妖可修，你非顽石，莫负此名。”
不用去瞧，便知道是洇衔玉，不明白怎么总往这里跑。
两只妖朝那边行礼，随后青佑抱着明熄的腿感动哭的稀里哗啦，“呜呜呜呜爹爹真好。”
青琢在一旁点头，眼睛发亮“爹爹，从今往后……”明熄嘴角抽了抽，再次后退，“认爹就不必了，我还年轻。”
青佑可怜兮兮抬头，青琢也失落，不过他道，“那我们任你做主，跟着你守护你。”
洇衔玉被忽略个彻底，看向明熄，当面挖手下，是不是不太好？
明熄摸摸鼻尖，理首气壮耸肩摊手。
随即继续让他俩找任务需要的目标。
两只妖得了吩咐，一溜烟跑走，又留下一人一妖。
明熄没去理他，斜倚在榻上，一手支着额，没有任何作为客人的自觉，怎么舒服怎么来。
洇衔玉将琉璃盘放在榻边，盘上摆着还带水珠的青葡萄。
“为先前的行为抱歉。”
“妖王还会低头，稀奇。”
斜瞥一眼，听不出语气，捻起颗葡萄，“哪来的？”
洇衔玉便回到茶几旁泡茶，“随手摘的，算赔礼”那葡萄汁水足颗颗饱满，还带着灵气，吃了几颗，疲惫感就减少很多，还有丝丝缕缕灵气被自己吸收。
“妖界可种不出这玩意，去修仙界了？”
“路过而己，见它生的水灵，想着你会喜欢。”
“是喜欢。”
明熄又捻起颗，咬破半颗，汁水淌在指尖，“不过……下毒了没？”
洇衔玉抬眸，笑意不变，“若下了，你现在还能说话？”
舔舔指尖，敷衍的蹙眉虚弱，随口讹他，“中毒了，赔钱。”
洇衔玉抿了口茶水，眼皮都没掀，“你方才吃了三颗，现在才喊中毒，明公子反应这么慢？”
明熄翻身侧躺，手捂胸口，“慢性毒，要么赔灵石，要么……你亲自给我解毒。”
洇衔玉凑近倾身，声音温柔，“不过解毒需放三升血。”
指腹暧昧摩挲他颈侧朱砂痣，“从脖子开始放，如何？”